第一千零三百八十四章同生共死
一直以來，雲纖夜都能隱約的感覺到與鳳離青亦之間的聯繫，只不過她不太願意刻意去想這些，甚至可以說是在刻意迴避。
直到此刻，她的腦海里彷彿有炸雷響起，一些東西，不顧她的不情願而出現，哪怕想要忽略，也是沒辦法做到。
鳳離青亦重病痊癒，原因是在她身上。
她給予了他新的希望，新的人生，而從那以後，他的生命便與她產生了一種難以被割捨掉的奇妙聯繫。
這個聯繫，並不僅僅只是兩人所認為的那種膚淺的心靈感應。
更深層次的意義，其實只在生死之間才能看到。
雖然雲纖夜不願意相信，可擺在面前的事實，卻是不容許她不信。
她和鳳離青亦，竟然是同生共死的命格。
她救了他的命，他許了他的命。
從此之後，她生，他生。
她死，他死。
她若衰弱，他也會衰弱。
就像是兩個人共享的是一條命，不再分你我。
雲纖夜完全處於一種巨大的震驚當中，她只是習慣的隨著鳳離青亦的腳步，向前走著……走著……
她不說話的時候，鳳離青亦也沒有說話。
她走神，他卻是在默默的看著她神遊太虛的模樣，眼底心裡，一片滿足之色。
雲纖夜忽的站定在了原地。
鳳離青亦跟著停下。
「纖夜？你這是……怎麼了？」他看著她忽然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印象里，雲纖夜是很善於控制自己情緒的那種，大風大浪，再難的狀況，她心裡邊有計較，面上不顯。這些年，她陪伴在宗政玄的身邊，算的上是風裡來雨里去，即使是多有狀況發生，她也從來沒有怯過。
可是，這樣的她，竟也有面色大變的時候。
她看到了什麼？發現了什麼？
是什麼事，讓她如此的驚駭？
「我沒事。」雲纖夜苦笑著搖搖頭，望著鳳離青亦關心的眼神，一時之間，濃重的愧疚感來襲，她心裡發慌，不知所錯，又下意識的想要掩飾，不願意給他看出來。
情緒，很複雜啊。
雲纖夜抿了抿唇，口舌發乾的滋味很難過。
「真的沒事嗎？」鳳離青亦喃喃的輕問。
緊跟著，他輕鬆的笑了，「好了，不是說有事要找我？是什麼事呢？不妨直說吧。」
「我是想……」雲纖夜沒有立即關閉了『觀運術』，在她的眼中，仍然能看到鳳離青亦的眉心處，那淺淺繚繞著的虛弱運勢。
她原本還想說的話，竟然全都卡在了嗓子眼裡，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了。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話題是需要猶豫的嗎？」鳳離青亦輕咳了一聲，「此處是宮中，青亦不方便在此過多停留，所以，不妨有話直言吧。」
他實在是不想看到她那難過悲傷的表情。
若是能分擔的話，她是願意多分擔一些的。
「我想……我是想……請你幫個忙。」雲纖夜的心底又是一陣不忍。
「說說看。」鳳離青亦語帶鼓勵。
「我想要找二個人，白公子和段錦，他們現在應該都在京城之中，只是被藏在了相對隱秘的地方，我希望能將他們給找出來，而我現在行動多有不便，所以，我能想到能幫上這個忙的人，就只有你了。」一番話要表達的意思其實是很簡單的，可不知為什麼，真正全都說出口來時，卻是萬分的艱難。
大約是，鳳離青亦此刻的身體狀態出乎意料的虛弱吧。
她不忍心了，真的不忍心了。
「白公子？段錦？他們不就是之前在京城之內攪風攪雨的那兩個？如果我記得沒錯，他們應該被你抓到的吧。」其中一些細節，鳳離青亦還是清楚著的。
雲纖夜眼底透著幾分無奈，「現在，他們在……玄的手上。」
「在攝政王的手上？」鳳離青亦玩味的重複著這句話。
「我要見他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要親自去見他們。」雲纖夜在心裡邊準備好的理由，到了嘴邊，卻不是那麼容易吐出口。
她咬住了嘴唇，用了很大的力道，留下了深深的唇印。
「不方便說的太仔細，那就不要為難自己了。」鳳離青亦永遠是善解人意的那一個，他溫柔的微笑，「至於你要找的這兩個人，既然是在攝政王的手上，想要找出來，並不容易，你且給我一些時間，我盡全力去試試，可好？」
「要儘快，我的時間不多了。」雲纖夜緊張的強調。
鳳離青亦皺了皺眉，顯然是對那句『時間不多』很是不贊同。
「我會儘快，一有消息，立即派人來回你。」他認真的承諾。
而這承諾，出自於他的口，必是一諾千金。
雲纖夜鬆了口氣，「又給你添麻煩了。」
「能被你麻煩到，我很開心。」鳳離青亦笑著擺了擺手，「現在，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答應了，纖夜可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
「沒有了。」雲纖夜搖頭。
「既無憂慮，應盡展歡顏，不是嗎？」他微笑著，「從前你還在勸我說，人生苦短，需要好好珍惜，同樣的話，你自己也要記得，莫要被那些煩躁和憂心，擾了心境。」
雲纖夜聽完，不知是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哽在嗓子眼的話，好像更多了些。
而愧疚和不安，也並沒有因為他的安慰而減少。
「時辰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鳳離青亦的話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舍。然而，就算是不舍，也只能是如此。此處是宮中，一個極容易招惹來麻煩的是非之地，雲纖夜的身份擺在那裡，她承受的太多，他實在不願意再給她帶去哪怕一絲絲的困擾。
他能為她做的，本就不多。——因為她並不需要。
那麼，他更多的維護，僅僅是用這樣子潤無聲的方式來進行，且她永遠都不必知道。
鳳離青亦的臉上永遠掛著淺淡的笑，哪怕是雲纖夜，也無法從他的笑容里，看出半分苦澀來。
「好，我送你。」雲纖夜點了點頭。
「你……送我？」鳳離青亦頗為意外。
「是！我送你！」雲纖夜堅定的再次點頭。
一個『好』字，就在口邊。
可怎麼都沒辦法吐出口。
鳳離青亦嘆了口氣，「雪越下越大，天氣很冷，你身子不好，不適宜在外邊多呆，還是不要送我，先回去吧。」
「我想送你。」雲纖夜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