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不承認,抵死不認
羞辱?這個詞兒用的是不是太嚴重了些,她什麼時候做過他口中所說的那件事了?
轉念一想,雲纖夜也就明白。
八成……誤會了吧。
她張口要劉存,是因為在『感知術』的幻境之中,看到了一副令她沒辦法釋懷掉的畫面。而並非是對劉存這個人有什麼異樣的心思呀。
宗政玄,他居然……
「玄,你是在……吃醋嗎?」雲纖夜瞪圓了眼,俏臉上浮現著的怒火,一掃而空。
宗政玄別開臉,耳根之下,隱隱浮現出了一抹紅暈。
「胡說。」吃醋,那種事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
不承認,抵死不認。
「不是在吃醋,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她不容他躲閃,問的那叫一個直接。
「本王沒有發火!」宗政玄咬緊牙根。
「沒發火,聲音那麼大的來吼我?」她迅速的反擊。
宗政玄的音量,一下子恢復到平時的樣子,「錯覺。」
「是是是,你最大,你說了算。」雲纖夜捂著嘴,想笑有不敢笑,不敢笑還非得讓他看出來她是在偷笑。
「你盯著劉存,為什麼?」他盯著她的眼。
那種不舒服的酸意全無,多了幾分凝重。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太可能真的跟手下的一個侍衛爭風吃醋,小小的安撫她一下,他更關心的是她背後的目的。
「是因為……他是我的侍衛,我自然得是要……」她的話,在對上了他的眼神后,驀地停住。
心中也知,敷衍別人的借口,用在他身上,大概是沒有用的。
她給的借口,他不會相信。
既然不信,何必要再說呢。
於是,住口。
「無論你想要做什麼,你都要記得,一切以身體為主。」他不在乎,她心裡有任何打算。
但卻是很擔心,她會倔強、逞強,會讓她本已經十分糟糕的身體,惡化到更嚴重的程度。
「我的身體沒有事,大概是最近一段時間太過辛苦的趕路,疲憊過度,所以才看起來比較虛弱。這其實很容易解決,多休息一下就好了。」雲纖夜搖了搖頭,話鋒一轉,說回到了自己關心的話題,「等劉存回來,就不要給他安排其他事去做了,好嗎?」
「他,很重要?」雖然知道劉存和雲纖夜之間不會有其他聯繫,宗政玄依然覺的心裡不舒服,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他的存在,很有必要。」雲纖夜糾正。
關係到一些她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在她還未驗證清楚之前,劉存要安然存在,免的節外生枝。
「恩。」宗政玄隨意的點了下頭。
也不知聽懂了沒有,但卻是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他從葵無手中接過了厚衣,披在了雲纖夜的肩頭,「只准走一小會,一覺的累了,要立即進來休息。」
「好,我記得了。你先進去吧。」他在的時候,她沒辦法正常思考。
因為,他真切的能夠干擾到她,哪怕是一個不經意的舉動,也是能夠輕易的撼動到她。
雲纖夜不希望自己所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是在這樣的狀態之下,不理智不客觀。
宗政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但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轉過身去時,他的背挺的那麼的直。
還是,心情不快著的呢。
只不過,強行自己去消化了這情緒,沒有直接表露出來。
他的身影一看不到,雲纖夜立即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本來還是在強行支持著的身體,一下子軟倒了下去。
樹下,有一張石桌。
她順勢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之上,撐著的精神,好一會都是渙散著的。
「難不成一輩子都要依賴著他來止痛?」
這念頭,才一出現,倒是先把她自己給驚到了。
短暫的不情願之後,她想到那副畫面,想到他走到哪裡都會帶著她到哪裡,想到了他一直宛若珍寶般將自己呵護在懷抱之中的樣子,想到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機會再與他如此親近,更別提……
越來越多的阻礙,橫在他們中間。漸漸竟變成了鴻溝,連簡單的擁抱都要變成了奢望。
雲纖夜以為自己並不在意這些事,許多前因後果,她也曾仔仔細細的想過,大部分非她所能阻止,而她也實實在在的努力過了,已是如此,仍舊到了今天這步田地,她對他心無愧疚,也就可以輕輕放下了吧。
然而想法畢竟是想法,真的實踐起來,卻是難度重重。
當他站在那兒,什麼都不做,僅僅是存在著,她已不由自主,心神所系。
某些在心底壓抑著的渴望一旦決堤,雲纖夜竟然有種奇怪的念頭,是不是可以放棄一些東西、妥協一些事,便能夠像從前一般若無其事的,與他生活在一起。
她揚起手,抓住了一把長發,慢慢的攥緊。
「如果真的能那樣……」她咬住嘴唇,拒絕繼續往下想。
使勁搖搖頭,彷彿是想要將那可怕的念頭全都甩出腦後去似的。
「呼……」雲纖夜長出了一口氣,手指搭在了樹榦上,靜靜的抬眸,望向了高處。
這樹,表面上看起來枝繁葉茂,參天聳立,想要看到暗藍色的天空,卻是只能在枝葉之間,隱隱約約,看到被割裂的天空,無星無月。
可是,若是她運氣了『觀氣術』,就很容易發覺,這棵樹早已失去了生機,根系正在萎縮,無法從土壤之中吸取營養來維持生命,枝葉正在變黃、脫落,就連那些寄居在樹上的蟲兒,似乎也警覺到了什麼,一個個或是頹靡不振,或是拼盡了全力發出最後的嘶鳴。
強弩之末,外強中空,皆是敗勢。
與她此刻的身體狀況,又是何其的相似。
雖然她自己沒辦法用雲氏嫡女血脈的力量去窺探身體內部所發生的一邊,但她也能隱隱的感覺到,自己這一次真的不那麼容易度過去了。
雲纖夜又一次抬手,使勁的揉著心口下方的位置,疼,真的疼,一下一下,剜心似的。
「還能撐多久呢?」她輕聲問,問的是自己。
但這件事不在掌控之中,自己也沒辦法給自己答案。
「還治得好嗎?」她又問。
除了那漫天死寂的安靜,便只有她滿是嘆息的聲音了。
「如果治不好,我是不是又要走了?離開了這具身體,我是會消失,還是回到原本的世界之中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