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是夢，還是現實
雲纖夜的身子正急速的往下落去，那種感覺，讓人心驚，就和一個人從高處墜落沒有任何不同，心生恐懼，萬念俱灰，無可依附。
就在這時，一隻纖弱的手臂從她頭頂伸了過來，使勁兒揪住了她的手指。
雲纖夜抬頭，向上看去。
她望見的是鳳離青亦神情大變的俊臉，一滴滴的汗水，順著臉頰一側向下落，他在現實之中不善於武，在夢境之中依舊如此。
雲纖夜甚至能看到他的手臂在不停的顫抖，因為支撐了她的重量，他看起來非常辛苦。
即便是如此，他卻完全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用盡全力的支撐著……支撐著……
「你剛剛，是在喊我的名字嗎？是這樣子嗎？纖夜？」他連抓住她都那麼的費勁了，心裡真正關心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雲纖夜調了下眉。
「你可以說話的，是不是？」他又問，固執的像一塊石頭，非要把這件他最關心的事弄清楚不可。
「這只是個夢而已。」雲纖夜心念一跳，表面上是與他說，或許也是在說服自己。
「我夢到你很多次，在夢中，你從來沒說過話。」一點一點的將雲纖夜給拖了上來，他身上的長袍被狂風鼓動的怒飛而舞，他眉間那團紫色的運正綻放著明亮的光，給了他力量，給了他堅持。
「這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雲纖夜的手腕忽然失去了力氣。
她本來沒想落入萬丈深淵之下去，但現在，她突然改變了主意。
「抓緊了我，纖夜，我把你帶上來。」鳳離青亦緊緊的向上拖。
「是夢，總是會醒的吧。」雲纖夜的嘴角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青亦，該醒了。」
她的手指，越來越無力。
身體向下墜落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鳳離青亦拼盡了全部的力氣仍是無法緩解掉這股墜落之勢，他完全忘記了這只是個夢而已，在他眼中此刻所看到的全都是雲纖夜即將被熊熊火焰給吞噬掉的場景，他不敢想象這種場面居然會出現在自己面前，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再次蔓延開來，在這強大的天地威勢面前，他如此的渺小。
已經使出了全部力量，他仍是一點點的在失去她。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了，只需要一瞬間，她便會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越是擔心，這一刻來的越快。
當手上一空，鳳離青亦的心跟著也空了。
「青亦，記住這只是個夢。」雲纖夜不知該怎麼去安慰自己夢中出現的大公子了，哪怕他只是一抹虛假的幻影，只要他長著的是鳳離青亦的臉，她便無法漠視於他。
事出緊急，她很清楚，只要落下去，她便是要醒了。
能說的話不多，能給的安慰非常有限。
幸好，難過只有一瞬間而已，來不及品味刻骨傷痛，便已然回到了現實。
可就在這時，雲纖夜忽然間發現，面前有一人，用那般好看的姿勢，從高處直接跳了下來。
他的衣服，被烈焰點著，迅速燃燒成了一團火球。
眉間的紫色運團卻在一閃一閃，比之從前還要耀眼許多。
他墜落的速度明顯比她要快上許多，當他靠近了她，張開了雙臂正準備擁住她時，雲纖夜的身體忽然化為了奪目的火焰，消散成了無數小小的火球。
鳳離青亦抱了個空。
與此同時，雲纖夜一個激靈，坐正了身體。
正在一邊給雲纖夜準備燕窩羹的春初一嚇了一跳，連忙把手上的調羹放下，來到一邊，看著滿頭大汗、一直在喘息著的雲纖夜，「大小姐，您做噩夢了嗎？」
「是夢嗎？」雲纖夜用了好幾秒才將眼神之中的焦距定格在春初一身上。
這裡是雲府，她的身體貼在軟榻邊上，房間內全是新換上的薄荷的清香味，窗外的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下人們似乎正在清掃著落葉，進進出出忙碌的很。
沒有火焰、陰雲、高山和壓抑。
一切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所以，真的只是閑事所做的一個奇怪的夢而已吧。
雲纖夜長長的舒展了一口氣，不準自己再去回想夢中的場景，「真的是夢，真好。」
春初一一臉莫名，但也不敢多問，便笑吟吟的換了話題，「今天的燕窩羹是初二親自下廚所制呢，她最擅長做這個了，主子要不要來嘗嘗呢？吃上一碗，您會覺的舒服一些的。」
雲纖夜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捧著精緻的小碗，心不在焉的吃起來。
至於那燕窩羹是個什麼味道，她好像過了很久才能嘗出來似的。
而雲纖夜並不知道，幾乎是在她驚醒的同一時刻，位於京城另一邊的鳳離府之內，大公子鳳離青亦身子一傾，頭重重的摔在了桌上，發出咚一聲脆響。
鳳離和歌一進門，瞧見的便是這一幕，不由的咧開嘴嘿嘿的笑，「哥，你有多久沒休息了？要是很累就回房去躺一躺嘛，需要處理的事務雖然多，但身體還是最重要的。」
鳳離青亦沒有搭茬，他用一種極慢極慢的速度，緩緩坐正了身體。
攤開了雙手，靜靜的放在面前，他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奇異的表情，與以往的雲淡風輕全然不同。
「哥？你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
「哥！！回神！！哥……」
鳳離和歌一臉擔心。
鳳離青亦忽然間抬起了頭，那個眼神，實在是嚇人。就彷彿是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被釋放了出來，席捲而來的還有絕望、憤怒以及死亡的氣息。
鳳離和歌從來都沒見過這般殺伐凌厲的兄長，在他的記憶當中，鳳離青亦一派優雅，就算是要算計人，或是打算除掉誰，他也永遠都是那般平靜無起伏的模樣，鮮少有情緒外泄的時候。
「哥……你做噩夢了嗎？」鳳離和歌咕咚咽下了一口口水，手心裡已然全都是汗。
「噩夢？」鳳離青亦眼中劃過一絲迷濛之色，接著他搖了搖頭，「不，不是噩夢，是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