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曇花一現
「對呀,不喜歡。」
世界上除了女人以外,其餘全都是男人。
三條腿的蛤蟆難找,三條腿的男人還不是遍地都是。
皇上又怎樣,在某些人眼裡,那是權利巔峰的極致,可以依附、效忠,可以為自己、為家族贏得想要的一切。
但那些人里,並不包括雲纖夜。
她對皇權有著清晰而深刻的認識,也對自己的現狀和未來有著完整細緻的規劃。
對這座奢華卻也沉重的皇宮有著本能的厭惡,使得雲纖夜從來不會像其他貴女那般,留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若有一天,你需要住在這裡呢?不喜歡怎麼行?」
宗政玄的話語之中藏著一些試探的意味。
雲纖夜停住了腳步,驚訝的望著他,似乎不能理解他說這話的意思。
「其實皇宮裡也有不錯的風景,隨本王來。」他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輕描淡寫的把這件事給揭了過去,就那麼拖著她的手,在長樂宮內繞來繞去的走。
真不愧是一代寵妃曾經住過的地方,長樂宮甚至比皇后住的未央宮還要大上許多,宮內假山流水,亭台樓閣,每一處都是如此精妙而美麗。
宮殿的主人仙去已久,可因為有宗政玄在,這宮殿完全被保留了下來,與它的主人仍在人世時一模一樣。
宗政玄對此處極度熟悉,他所走的全都是小路,甚至還帶著她從假山之後繞了一小圈。
兩人來到了長樂宮中最最安靜的一個角落,這裡雖然是人跡罕至,但也打理的清爽乾淨。
空地上,擺著一排木架。
架子上,放了好多個花盆。
應是有花匠在精心照看,那些花兒長的非常好,有的枝繁葉茂,有的花香四溢。
宗政玄卻是視而不見,一直來到了最角落的位置,「這裡有些很特別的花兒。」
雲纖夜是真的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是帶她來賞花的。
好閒情逸緻啊!
實在不像是玄皇叔這樣的人會做出的事。
雲纖夜心底滿滿的疑惑,她跟著他蹲下來,看著盆里的那隻綠色的植物,長長的葉子像是海藻一般,呈天女散花狀的分佈開來,顏色極深,不太起眼。
她對花的研究不多,不過這盆葉子看著實在是眼熟。
仔細的想了一會,雲纖夜笑了,她知道這是什麼了。
果然是稀罕玩意,真沒想到,長樂宮內居然有這種花。
宗政玄自從見了那盆花開始,整個人變的非常的沉靜,他的頭壓的很低,眼神里滿滿的感傷,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周圍的氣氛隨著他情緒上的變化,竟有些壓抑起來。
雲纖夜心有疑惑,正想問問,宗政玄忽然開了口,「這種花,只在夜裡開花,花開花落,只有一炷香的時間,若不守著,很難看到花兒綻放的情景。」
「好神奇的花兒。」雲纖夜沒有嘴快的說她知道有關這花的來龍去脈,難得玄皇叔有心情來親自為她解釋這種小事,她只要做個最可愛的聆聽者,靜靜的聽他講就好了。
「有個人,最愛這花,每到花期,不善熬夜晚睡的她總要撐著精神等花兒綻放。」宗政玄的手指,托起了最外的一層葉子,漆黑不見底的眸子里涌動的是無人可以理解的複雜情緒。
雲纖夜好像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了。
必定是這長樂宮的原主人,宗政玄的生母,唯一不是皇后,卻能用『鳳』為號的女子。
「花開,必是極美。」雲纖夜不想說太多花去觸及到了宗政玄心底的傷處,便撿著不太敏感的字句來說。
「是啊,極美。」他嘆氣。
揚起手,把她勾進了懷裡,緊緊的抱住。
他似乎是需要她來作為倚撐,又不願意讓她發現。
雲纖夜自然是有所察覺,不過以她的個性,就算是發現了也只會裝作沒發現,心中還有些暗喜玄皇叔肯把這一面展露給她知曉呢。
玄皇叔,是在想念他娘親了吧。
真好呢,還有一個至親之人,他可以來緬懷。
雲纖夜努力的想了想,自己為人兩世,父母緣分都極薄,她腦海里甚至連父親母親的影像都沒有,無依無靠,宛若浮萍一般,似乎很難理解思念母親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玄皇叔那般情緒自製的男人,竟也有情緒如此外露的時候。
她無法感同身受,只能試著去體會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蜷在他懷抱當中,聽著那清晰而沉穩的心跳聲,好一會,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寧氛圍在兩個人之間擴散開來,宛若有了心心相系的感應一般,滋味難以形容的好。
「花快要開了。」
他忽的出聲。
雲纖夜精神一陣,聚精會神的忘了過去。
一股濃香,在花苞只綻放出一點點小開口時,擴散的到處都是,那香味很是特別,初聞起來很淡,一點點的擴散開來之後,便越來越濃,隨著夜風遠遠的飄了出去。
花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綻放,極致美麗,花瓣透明,泛著月光的顏色,嬌嫩而鮮活。
它有著自己的生命,伸展著花瓣,用一種最最美好的姿態,在這漆黑的夜裡,將自己的光華完全釋放,而後又迅速的走到了花期的盡頭。
這便是所說的曇花一現了。
雲纖夜靜靜的觀賞著,能和自己心裡喜歡的人共同見證這一刻,感覺是相當的好。
就在花瓣盡開,露出金色的花蕊的那一瞬,雲纖夜的面前出現了一副虛幻的畫面——感知術!!居然又是感知術!!那力量神出鬼沒,不可捉摸,卻也神秘無比。
雲纖夜心驚肉跳的看著數日前在雲府密室內曾經看到的畫面,某一處陌生而氣派的房間之內,宗政玄跌坐在椅上,胸口早已被血給染的通紅,他的左邊站著葵無,右邊那個面目妖嬈的男人,正是繁華。雲纖夜看到了自己眼中含著淚水,跌跌撞撞的從門外跑了進來,她撲到了宗政玄的身上,神情凄厲,滿是絕望。
就在這時,一個面貌陌生的男人,從門外沖了進來,他的手裡提著一隻弩,弩上雕刻了一隻飛鷹,鷹眼鑲嵌著黑亮的寶石,栩栩如生,宛若隨時會從那隻弩上衝出來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