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西御古國
「思考？」他嘴角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告訴本王，你在思考些什麼？」
「你其實早就知道阿七的身份了，是不是？？」她回想著發生的一切，愈發肯定自己的判斷。
「昨天確定。」他沒有敷衍她的想法，既然她想知道，他一定會說。
「西御古國的七王子，這身份還真不容易查啊。」她的感嘆，也是另一個疑問。
「西御古國在二十一年前為北辰國所滅，官方記載西御王和他的十二名王子無一倖免，全部死在同一個夜裡。本王也是無意之間得知，有一位王子為死士所救，成為了唯一的幸運兒，護送著離開了西御古國；但沒過多久，那些死士的屍首陸續在一處秘密地點被發現，有傳言說七王子也和他們死在一起，也有人說，七王子還存在於世間，去向不明。」
要一貫懶的張口講話的玄皇叔一口氣解釋清楚來龍去脈，實在是件特別不容易的事。
他的聲音十分悅耳，雲纖夜聽著，竟不忍心打斷。
一直等到停止講話很久，她才暈乎乎的一抬眸，「哇嗚！」
這是什麼反應？？
當他是街邊說書的，講出了精彩的段子，她還要給點掌聲不成？
於是，特別不客氣的捏她的耳朵，「他是被你找到的。」
如果不是雲纖夜無意中揪住了人，他也不會耗費力氣再去尋找一個國破的王子。
「純屬意外。」雲纖夜笑容訕訕的。
她只不過是發現阿七的眉心處的運團比較特別，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才吩咐葵無把人帶出來，查一查再說。
誰知道，三查兩查，竟然把人家的老底兒給掀了。
想想還真有點過意不去呢。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還好玄皇叔做事非常有分寸，他雖然嘴上狠狠的在威脅，到時候也不一定會要了阿七的命吧。
雲纖夜的想法是美好的，不過現實嘛，永遠不會如同設想的那般，她心中是明白的，只是能夠自己騙過自己何嘗不是件美好的事呢，做人難得糊塗一把。
「我們是要回去了嗎？等明天阿七考慮清楚了，再來和他談？」
她隨便找了個話題來問。
「不。」宗政玄指著出門時親自點燃的那一炷香道，「等香燃盡。」
「時間這麼短？」雲纖夜好意外。
「選擇很簡單，無需浪費時間。」他答。
「簡單嗎？我怎麼不覺的？換成任何人都會超糾結的吧？」要知道，一旦承認了阿七就是藍耶，等於是將那個早就不存在了的西御古國的所有責任全都扛回到肩上來。
滅了西御古國的北辰國會容許漏網之魚的存在嗎？
一得知藍耶還在人世的消息，暗殺的人馬肯定會源源不斷的衝過來了，沒把藍耶弄的死透了之前，哪裡會善罷甘休的。
玄皇叔卻不贊成她的觀點，特彆強調：「非常簡單。」
「我不懂。」她疑惑的眨了眨眼。
「生，或是死，決定權在他手上，多麼簡單。」在雲纖夜面前，他所保留的秘密是越來越少。
通常她想要知道時，他便不會瞞著她。
這種轉變，每過一天，都會增加一分，其中變化的軌跡，宗政玄一直都能看的見，但他不想去抗拒。
他這一生，逼不得已的時候太多，唯有眼前的她，他要隨心行事。
宗政玄的腦海里跳出了一絲綺麗的念頭，與此同時，雲纖夜卻是震驚的小嘴微張開，過了好久，逐漸轉為一抹苦笑，「的確，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她好想敲自己的腦袋啊，怎麼會以為玄皇叔會放掉阿七呢？她與他呆在一起的時間那麼久了，對這個男人的了解是與日俱增，不能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濃，相處也是越來越融洽，就總是下意識的忽略掉了他骨子裡天然存在的冷血和強勢。
本來是想糊塗的假裝沒有這回事，他的一句生與死，她便是想要裝傻，也是不行了。
「如果我沒發現他的特別，或許他可以在城主府內安然的做一輩子鼓藝人吧？城主府雖然沒有善待過他，至少還是會給他一條活路，讓他能有個容身之處，抱著那不切實際的希望，一日度過一日。」
她的心底，忽然間莫名的壓抑。
若是阿七死在這兒，其實是她害的吧。
她還未修鍊到可以不去在乎那是一條鮮活的性命，而假裝自己與阿七的遭遇沒有半分關係。
「他可以選擇生。」宗政玄怎麼會看不出她的想法呢。
但這一次，他沒有強迫她一定要去接受、去適應，甚至沒有多做解釋，便閉口不言了。
有些道理，她得自己去想通才行。
因為在今後的漫長歲月里，類似的事，不會只經歷這一次；她若對每個人慈悲心軟，最終害了的人，不僅僅是她自己，或許還會連累到他。
若是雲纖夜始終度不過這心結，她便不是真正能夠陪伴他走到最後的那一個。
宗政玄抑制住自己心底翻湧著的不快，盯著那柱香，等它燃盡。
香一滅，空氣中濃郁的檀香味便慢慢的變淡，向上方飄散而去。
「該進去了。」他抓住她的手。
「我在外邊等著好嗎？你們之間的話題，其實我完全不必參與。」與她有什麼關係呢？她既沒有爭霸天下的美夢，也無攻城略地的野心，甚至連佔有這個她喜歡著的男人的心思都沒有。
她只是想安守著自己的世界，把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一條命給延續下去，活的越久越好，活的越快樂越好。
心愿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難道實現起來也是那麼難嗎？
「本王要你陪在身邊。」
他說完，手臂橫架在她的頸子之上，將她直接朝著自己攬了過來。
雲纖夜有個想躲閃的動作，彷彿是激怒了他。
他乾脆向前邁了一大步，把人困在臂彎當中，「雲纖夜，你現在才想保持距離，太晚了。」
她的腦子裡，有轟隆隆的響聲。
整個人都被拖著，一同回到了阿七所呆著的房間內。
阿七仍然是跪坐在那兒，動的不曾動過。
雲纖夜看到了這樣的他，心底莫名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