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第二章 消失了
“你真的，要這樣去做？放棄自己的守護，如同一個行屍走肉的活下去嗎？”瘦小老者盯著蒲樺顏道，“你選擇臣服，難道已經忘了尊嚴，忘了曾許下的諾言了嗎？難道你想一直這樣卑微的活下去嗎？我覺得，你是一個懦夫。”
聽到懦夫兩個字時，蒲樺顏盯著老人，雖然沒有說話，眼中卻是無法形容的色彩。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就是一個懦夫。當年，他在最為關鍵的時刻，選擇了逃避和放棄。因為，他這樣離開，可以漫長的活下去。那個時候，他可以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無數的生命，帶著一生的信念，追隨你，守護你，然而在這最後的時刻，你卻選擇了背叛！”老人聲音平靜，不斷的回蕩在那蒲樺顏的腦海之中，“你，背叛了無數將你視為信仰的生命……”
轟！
老人話未說完，蒲樺顏就猛然出手了。
這一次，他使出的力量，比兩個多月前跟炎帝、諸葛瑜動手時，力量上更為龐大。
轟轟轟！！！
殺伐一次次出現，然而瘦小老者此時還在百丈之外，這些力量，經過距離的衰減，根本就無法對老人這個層次的存在造成傷害。
可是，蒲樺顏依然在攻擊著。他明知無法對老人造成傷害，但他還是出手了。
“曾經臨洲各族，將你當成信仰，因為他們認定，你可以帶領他們走向未來。”老人的聲音直接傳達在蒲樺顏的腦海，“他們甚至把你當成了神，然而，到了最危險的時刻，臨洲各族的弱小沒有背叛，卻是你這個擁有最強大力量的存在背叛了。”
老人的聲音帶著一種道理，不知不覺，蒲樺顏眼中流出了眼淚：“我隻是想要活下去，我知道各族對我的期望，對我的信仰，他們心中，對我充滿希望。可是……當你知道真相之後，就會知道，再怎麽努力，我們也是徒勞無功。頑強抵抗，僅僅隻是拖延了時間而已。”
說到這裏，蒲樺顏的神情變得扭曲起來。當年，麵對那千年浩劫，他看著無數親友，無數戰友，無數信仰他的生命消失，他也有過不甘。可是縱然有著無數不甘，他卻沒任何辦法。
那個時候，他恨異族入骨。
但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了。
雖然，他是數千年下來，唯一走到九階五品層次的存在，但他終究還是失敗了。
最終，他選擇了逃避。他覺得，自己是問心無愧的。因為他付出過，努力過……可是，依然還是失敗了。
其實，別說是老人，就連蒲樺顏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竟然會背叛眾生。
他，曾經帶領臨洲各族應戰異族，那個過程中，他不知庇護了多少的生命，隻是為了積蓄力量，打碎這千年浩劫。
然而，就連他也背叛了，背叛了眾生。
“唉！”這時候，老人道，“我原本以為，你的背叛是有苦衷的，卻沒想到，你這些年來，就算是被鎖在了這裏，依然還在為異族充當幫手。你，真的是背叛了人族，背叛了臨洲。”
“哈哈，哈哈哈……”蒲樺顏停下了攻擊，大笑道，“正確與否，我不關心。我在乎的隻是自己的實力。一切真相，最終都會掩埋在曆史長河的。到時候，還會有什麽背叛？哈哈哈，到時候，所謂的背叛，也隻是掌權者的意誌罷了。”蒲樺顏看著瘦小老人，一字一句道，“等我們成功之後，就會徹底書寫這段曆史，到時候，誰又會知道，曾經的這一段過往呢？”
見狀若瘋狂的蒲樺顏，瘦小老人沉默了。
對方說的沒錯，一切確實就是如此。
一旦經曆無數的歲月，一旦他們這些曾經反抗過的生命全部寂滅，那麽還有什麽存在，會記得這一段曆史呢？
一切的真相，最終都會被徹底改寫，徹底掩埋在曆史塵埃中，成為一段再也不會被人提及的過往。
一切的真相，最終都是由那勝利者一方來所書寫的。
甚至於，異族如果入侵成功，無數的歲月之後，臨洲各族的英雄，還會成為書寫者口中的異族邪魔……
蒲樺顏說的，其實也算是一個事實。
一時之間，整片山穀，變得無比寧靜。
瘦小老人眼中，同樣出現了茫然，以及複雜的色彩。
兩個人，就這麽互相看著對方，暫時讓這裏恢複了之前的寧靜。
許久之後，老人歎了口氣，看向蒲樺顏，眼中閃過一絲波動，一種讓人很難理解的複雜色彩：“蒲樺顏，你，真的已經是徹底墮落了！”嗓音中帶著顫抖，蘊含的感情，任誰都可以聽出來，那是對一個人失望到極點時候，才會發出來的聲音。當他親眼見到蒲樺顏背叛的那一刻，內心是有多麽失望。
瘦小老人緩緩走來，眼中全是那種落幕的色彩。
蒲樺顏，是他曾經的同伴，曾經的戰友，雖然他們也曾對立過，但是他們心中，追求的卻始終一樣，渴望將這無盡浩劫，徹底終結！在千年浩劫來臨起初，他們一起並肩作戰，為了心中的理想，勇往無前。
一切，在幽王出現後，徹底改變了過來。
現在的他們，已然站到了對立麵，成為了敵人，生死的敵人，種族之間那種不死不休的敵人。
良久，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蒲樺顏開口了：“然而，當你看到最終一切的時刻，你會發現，其實，我們沒有做錯……”他的嗓音恢複了正常，眼中是驚世的光芒，就像掌控了生命的輪回。
“其實，異族並你想象中的那樣。”蒲樺顏繼續道，“我承認，異族毀滅了無數，但你卻不知，他們這樣做，隻是為了更好的保護這億萬生靈啊！”
“狡辯！”此刻，老人的眼神出現那種無法相信的色彩，用一種無盡嘲諷的語氣道，“你說保護？你說異族是在保護臨洲各族生命？哈哈哈，你居然說是在保護？蒲樺顏，你這話，是我迄今為止，聽到最可笑的話了！”
聽著老人的嘲諷，蒲樺顏並不氣惱，始終還是之前的那種態度，輕輕搖了搖頭道：“老友，那你知道，毀滅的真相又是什麽嗎？如果僅僅隻是為了占領臨洲……又或者說，憑借臨洲大陸的底蘊，怎麽能夠度過一次次的浩劫呢？”
這一瞬間，老人愣住了！
他，作為這個世界唯一經曆過上一次千年浩劫之人，是真正見識過浩劫的可怖的。
正如蒲樺顏所說，異族的強大，超乎想象之外。
千年前的那場戰爭，他們完全就是一邊倒的趨勢。
臨洲的底蘊，肯本就無法抵抗浩劫的降臨。
在沒有十階存在的臨洲大陸，完全就是無法抵禦千年浩劫的呀！就算有九階五品，同樣無法做到。否則，蒲樺顏也不會背叛人類，背叛臨洲了。
蒲樺顏見老人陷入到了沉思，淡淡問：“你，有想過這個問題嗎？異族的強大，至少強我們數倍。可為什麽，到了最後，異族卻突然消失了？”
老人微微皺眉，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都想不通的一個問題。
異族的殘暴，他可是看在眼底的，根本就是為了毀滅而存在的種族，他們根本不會在乎臨洲的生命，他們的目的，是要將一切臨洲的原住民，給徹底毀滅啊！
這個時候，蒲樺顏歎息道：“可惜，這無數時代，始終沒人明白，幽族這麽做，其實並不是要入侵臨洲大陸，而是想讓我們知道，真正的毀滅，而是來自未來某個久遠的時代。到了那個時候，才是最終毀滅。一切的一切，都將變成原點，成為一片虛無啊。”
“？”老人看著蒲樺顏，等待著他的解釋。
蒲樺顏繼續道：“其實，異族的根本，都是為了保護整個更為廣闊的世界，並不隻是局限於我們的臨洲大陸，而是無數的世界。”
“無數的世界？”老人眼神中的迷茫色彩更加濃烈了。
蒲樺顏唏噓道：“我，並不是背叛。隻是和你選擇的道路不同。我選擇的是讓生命更為永恒，這並非意味著就是背叛。也許當你真正加入我們，知道了真相之後，也會選擇與我一樣吧。”說到此處，蒲樺顏的聲音中，帶著一些道理，“盟主，加入到我們的隊伍吧！我們才是整個臨洲大陸真正的希望和未來，隻有我們有了長久的生命，才能真正帶領臨洲走向更為久遠的未來，才能讓臨洲各族，真正的永恒存在。”
這一次，沉默持續了更久。可能是一刻鍾，也可能是小半個時辰。
終於，老人抬起頭來，望向了蒲樺顏，蒼老的臉上，表情依舊，隻是眼中，恢複了清明。之前的困惑，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蒲樺顏，任你說得再多，但我隻需要知道一點，異族的到來，是為了入侵臨洲，是為了屠戮整個臨洲大陸原住民的……知道這點，就已經夠了。”
老人越說，語氣越堅定：“對於加入異族是否正確，我不會操心，那是你們的選擇。但，隻要異族想要入侵臨洲，想要滅殺臨洲的生命，那麽我就會站在你們的對立麵！”
言畢，瘦小老人整個人，突然就發生了驚天改變。他身上的氣勢開始變得如同一座大山，曾經因為蒼老而變得彎曲的背脊，此刻也站的筆直。
這是一股經過無數加持後的力量，相較於蒲樺顏這個九階五品層次的存在來說，都不遑多讓半分。
“想要殺我了嗎？“蒲樺顏知道自己的勸說無果，歎息了一聲，“老友，也許有一天，你會知道，其實錯的會是你們。因為真相是如此殘酷。當我知道真相的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錯了……而你們的反抗，也是注定無法成功的。”
“好了，不必多說了，今日我來，其實也是存在最後的期待來找你的。可惜，你還是依然執迷不悟！”一聲歎息從老人口中發出，隨著氣勢的增漲，老人的嗓音越來越大，“你，是九階五品的存在，何等的強橫，何等的絢爛，是讓無數生命都為之臣服的存在。”說到這裏，老人身上那些力量，已經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似乎成為了天地之中，唯一的永恒。“而你，如今卻放棄了自己曾經守護的臨洲，選擇成為了臨洲各族生命的敵人。”
感受到老人即將要對自己發出致命一擊，蒲樺顏的眼中卻是平淡的：“縱然你如今也到達了九階五品，擁有這無上的戰力……可惜，一切還是注定了無果。”
瘦小老人蒼老的麵容上，帶著那種對自由向往的笑容，身上的氣勢更加強大了一分：“縱然無果，那又如何？起碼我們選擇了戰鬥，選擇了永不放棄！”
轟！
瘦小老人，終究還是準備出手了！
整個山穀，瞬間就被籠罩在了這恐怖的能量中。
然而，當瘦小老人真要動手之際，戰鬥卻在即將開始的刹那，就瞬間結束了！
隻因，那位背叛了臨洲各族的蒲樺顏，在老人即將要發出殺伐之術的時候，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