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第二十章 方案
青山伯閉著眼，用手搓了一把臉，隨即長歎一口氣：“還能怎樣？難道你想讓潘老怪賠償損失嗎？就算陛下和齊候知道了，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覃雅青聞言，頓時啞口無言。
這個世界，隻要成就天人境，隻要不和人類作對，那麽就擁有淩駕於律法之上的權利。
不錯，潘老怪的妖寵的確屠戮了青山城，但他隻要用一個意外來搪塞，就能糊弄過去。隻要覃家之人沒事，炎帝和齊候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這不是潘老怪刻意造成的，而且過程中，他也出手製止了金炎蛇，避免給青山城造成了更大的災難。
強者為尊，這就是臨洲大陸的規則。
“唉。”青山伯歎了口氣，“還是因為我覃家不夠強呀！如果是四大上郡家族，如果是各大公侯家族，他潘老怪敢這樣嗎？”
這個時候，覃家眾人也感到一股無可奈何。普通人眼中，覃家高高在上，但他們又怎麽會知道，家族越大，承受的壓力也越大。
“好了，別想了。”青山伯拍了拍覃雅青的肩膀，“你呢就辛苦一下，把護城大陣修複一下。”
“好的，家主。”覃雅青點頭。
青山伯又望向民生主官：“青山城的傷亡情況怎樣？”
民生主官臉色沉重，道：“具體情況還沒完全統計，不過根據判斷，金炎蛇波及城中十分之一區域，傷亡……至少有數萬人。”
“數萬人……”青山伯沉默了。他知道這個數字隻會多不會少。在天人境眼中，普通百姓和螻蟻並無區別：為了讓妖寵恢複神智，就讓數萬百姓陪葬，就讓青山城經曆一場浩劫……
猛地甩了甩頭，青山伯深吸一口氣，嚴肅對民生主官道：“隻要還有一線希望，就要盡最大努力救人。”
……
當天傍晚，覃雅青帶著宋星去修複護城大陣，順便在這個過程，教給宋星一些陣法上的知識。
修複陣法的過程，青衣向長老卻驚愕發現，脖子上的那串吊墜陡然震動。心跳加快的同時，他不同聲色地調整了一下位置，很快確定震源來自一個清秀少年。
這一刻，他想起了聖主聖諭：遇上擁有靈魂天賦，年齡不超過三十的人，就立即上呈。雖然他不明白為何，但碰上這麽一個少年，他決定回去之後，立即寫一封信給聖主。
……
翌日，午後。
安臨城，漢林郡郡城。
漢林郡，在龍霸紀1361年到3572年間，曾是一個獨立王國，之後數次戰爭，於新武曆1315年，並入大炎國版圖。齊候的先輩，在漢林郡納入大炎國版圖之前，曾是這裏的王。
齊候府，位於安臨城中心。
此時，齊府一間議事廳，兩個老者坐於此，喝著茶，談笑風生。
一個老人麵如桑葚，眼睛很小，正是丘吳府伯爵馮謙宇；另一個宛若商賈，乃是和丘吳伯同為漢林郡三大伯爵之一的‘浦臨伯’。
“哈哈，這次真是天助我等，潘老怪這麽一鬧，覃家疲於解決災後事宜，根本就沒精力打理龍星城的商區了。”丘吳伯馮謙宇笑道。
“再加上呂家的助力，這次你我兩家勢必拿下龍星城中隱區。”宛若商賈的浦臨伯畢培炎微笑說。
踏，踏……
腳步聲傳來，一個高大身影走來，正是覃家家主覃劍雲，也是青山府的青山伯。
進門之後，青山伯看到交談的馮畢二人，目光帶著一絲憤怒：“二位，本伯聽說你們要擴大商業範圍，而擴大的區域，恰好是覃家經營的中隱區？”龍星城是漢林郡著名的商業之城，位於安臨城西南，相距不到四百裏。而中隱區，乃是城中最為繁華的商貿區。
“嘎嘎，青山伯，既然你知道了，那麽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丘吳伯蒼老的麵龐毫不避讓青山伯那充滿怒火的眼神，幹笑道，“這些年來，你覃家占據龍星城大部分商業區，這對畢家和我馮家都極不公平，所以這次我聯合畢家，就是希望你覃家能退一步，這樣大家也能和平相處。”
青山伯強壓怒火，暗想以往馮畢兩家原來還會顧及大長老，畢竟大長老是漢林郡排名前五的大高手，這些年來，覃家發展迅猛，靠的便是大長老的威懾。而這次兩家和覃家撕破臉，顯然是有備而來，很可能他們已經有了對付大長老的辦法。
浦臨伯似乎不想把事情鬧僵，開口道：“青山伯，聽我一句吧。你也知道，我和丘吳伯也是要養一大家子的人，目前來說，我們兩家的商貿已經到了極限，如果再找不到新的貿易之地，偌大的家族維持下去都困難……”
“所以就拿覃家經營的區域來填補嗎？”青山伯目光冰冷，直接打斷浦臨伯，“還是那句話，想讓覃家拱手相讓，這不可能。”
“是誰又惹青山伯生氣了？”
這個時候，議事堂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青山伯三人聽到聲音，全都起身相迎。
很快，門外走進來一個威嚴老人，看上去也就六十多歲。
“齊侯。”
“齊侯。”
“齊侯。”
三人拱手道。
“大家坐吧，同為漢林郡伯爵，有事好商量。”齊候坐下後，打著哈哈道。
“齊侯，您這次叫我來，難道也是因為這件事？”青山伯嚴肅道。
“本候確實為這事邀請你來的，打算重新分配一下龍星城中隱區的分配。”齊候點頭道，“你們三人都是漢林郡伯爵，本候也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所以就約你們過來共同商議。畢竟龍星城是漢林郡最重要的商業之城，而中隱區，更是城中最好的地段，如果分配不好，那麽可能就會影響大家的團結。”
齊候繼續道：“當然，這件事本候隻是做個見證，具體操作，並不會參與。”
議事堂，似乎陷入了一個短暫的沉默當中。
“這樣吧！”齊候率先打破沉默，似乎他已經想到解決的方法，“馬上就要到炎峰宗招收考核，就以你們各地的入宗排名來定奪，誰家排名高，中隱區就歸誰，三位看如何？”
齊候看似詢問，其實主意已定。
丘吳伯和浦臨伯互望一眼，臉上露出淡淡笑容，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就按齊侯的意思。”
“好。”齊候滿意點頭，視線又望向青山伯。
青山伯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皺眉思索。
很明顯，馮畢兩家已經聯合，齊候似乎也站到了他們那邊。
至於齊候為什麽突然改變他一貫的中立態度？
青山伯猜測，可能有外來力量滲入進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局勢將會變得更加複雜。
片刻後。
青山伯冷冷道：“齊候，這件事我還得回家族跟長老們商議，給我幾天時間考慮。”
“應該的，應該的。”齊候笑道。
青山伯站了起來，對齊候拱手道：“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回青山城了。”
“行。”齊候來此的目的達到，也沒挽留對方。
青山伯離開議事堂時，對馮畢二人也沒打招呼，既然開誠布公，這虛偽的客套也就沒必要了。
待青山伯離開，站於齊候左邊的丘吳伯拱手謝道：“這次多謝齊侯相幫，晾青山伯也不敢忤逆您的要求。”
浦臨伯也在一旁附和道：“不錯，不是齊候您，青山伯恐怕談都不會談。”
“兩位，也別高興太早，最終能否拿到中隱區的經營權，還得靠你們兩家後輩來定奪。”齊候語氣平淡道。
丘吳伯自信道：“您放心，既然我們提出這個條件，自然有把握贏下覃家。”
“不錯。”浦臨伯點頭，“馮畢兩家聯手，覃家必敗無疑。”
“有把握最好，否則本候這張老臉都不知道怎麽放了。”齊候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對左邊之人微笑道，“丘吳伯，看來你女兒在呂家很受重視，否則呂家是不會插手的。”他選擇站到馮畢兩家的隊伍，呂家介入，是主要原因。
齊候也曾見過青尺先生呂烽州，對方畢業於炎峰宗，曾在大炎國青榜天才戰獲得第九，是呂家二代子弟中，最有希望衝擊天人境的存在，同時也是呂家未來家主繼承人之一。所以別看青尺先生目前隻是榮譽伯爵，但齊候可不會真把對方當作普通貴族來對待。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又隨意聊了會，馮畢兩家家主便和齊候告辭離開了。
……
青山城，覃府。
青山伯回到家族後，得知大長老還在閉關，便召集另外兩大長老到長老議事堂商議中隱區這事。
“家主，你知道馮家和呂家的聯係嗎？”覃雅青皺眉道。
“我擔心的正是這個。”青山伯道。“據說呂家呂烽州的妻子，就是馮家之人。”
“是的。”覃雅青歎口氣，“如果老師出麵，什麽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可惜世俗上的事，老師已經說了不會摻和。”
青山伯點頭，不無擔心道，“齊侯雖然沒明說偏袒哪方，但他出麵，就已經說明，他已經站在馮畢二家那邊了。齊候這人圓滑老練，為人一直很低調，如果不是實力相差懸殊，他是不會表明立場的。顯然，有什麽大人物讓齊候忌憚，所以他才站隊。我擔心此事牽涉到呂家，到時恐怕大長老都鎮不住他們……”
聞言，二長老、覃雅青齊齊點頭。
覃家在覃雅青還未展露陣師天賦時，靠的便是大長老鎮住各大勢力。馮畢兩家雖說在先天四品境的數量上多過覃家，但同為先天四品境，實力差距也很懸殊。覃家大長老，便是先天四品境中，最強的那一梯隊，除去已經天人境的齊候、聖門向門主二人，大長老也隻稍弱漢林軍的統領。
“不管如何，既然他們提出以入宗排名來定……”覃雅青用手捋了額頭劉海，展顏一笑道，“這次，他們是打錯如意算盤了。”
“不錯。”青山伯哈哈大笑道，“這些年來，我們隱瞞阿星的真實天賦，也是時候讓他嶄露頭角了。”
青山伯在齊候府時，沒立即答應齊候，便是讓馮畢兩家誤認為覃家無人。他很清楚，齊候既然開口，那麽事情就隻能這樣了。當時他沒有立即答應這個方案，隻是以退為進。
“嗯，現在已經到家族重要時刻，那麽就讓他一鳴驚人吧。”
“家主，到時候我來跟他說。”覃雅青道。
“也好。”青山伯點頭道，“阿星進炎峰宗，本伯並不懷疑。現在，我倒是很期待，幾年後大炎國舉辦的青榜天才戰，到時不知他又會成長到何種程度。”
自從他擔任覃家家主以來，雖盡心盡力，但家族的規模卻很難再提升，原因便是——覃家沒有一個超級高手。
大長老很強，毋庸置疑，但也局限於漢林郡，放到整個炎國，最多也隻能算是比較厲害的高手，離真正的最強者行列，還差那麽一籌。否則，覃家也不會被血煞門主和潘老怪欺負而無法應付了。
如今，宋星的快速提升，讓青山伯看到了希望。對方的修煉天賦不必說，更為難得的是他的意誌堅定，敢於冒險，這是溫室中成長的人無法相比的。
戰鬥經驗，無法說教，隻有經曆過生死戰鬥，才能快速提升。
一旁，二長老嘿嘿笑道：“家族有了覃陽、覃思雨和宋星三大天才，我相信未來不久，覃家絕對會迎來一次巨大提升。”
這一刻，三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