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河陽士
陽光撒在東澤林上空，溫度似乎也上升了幾個度。
此時，離九時隻剩幾分鍾。
就在大家期待的武者選拔賽即將開啟時，一陣夾著嘶鳴的聲音從南麵傳了過來。
“咦？有人騎馬過來了？難道是某位貴族大人？”人群中有人問。下民中養馬的，不是馬夫就是拉人營生的，所以並不難猜測。他隻是奇怪，這人騎著馬，怎麽被放進來了？外麵可還有十來個南安司差官在入口處盤查的。
“我想這人是某個在炫耀的上民權貴吧。”另一個小夥理所當然地道，“你沒看第一排座位除了這幾年都空著的那個，全都坐滿了嗎？”
“也是，六年了，那個位置始終空著。”第一個開口之人也認同了對方觀點。
“我就納悶了！為何澤林卿從未要求那個座位上的大人來？士爵難道不用再幫卿爵培養武徒了嗎？”
“誰知道！大人物的想法，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哪有資格去揣測。”
“快看，他已經過來了。”
“好快！”
得得！得得……
一個身穿墨色直裰錦袍，背著把闊劍，身騎高頭漆黑戰馬的高大身影，在東澤林眾人的注視下，如同一道閃電，快速朝測試陣法南麵的座位方向奔去。戰馬每踏一步，如若千鈞，就像有把重錘狠狠砸在地麵，令得場上眾人的心靈被深深震撼，心底也不由地生出一股忌憚之意來。
“南叔來了，我們過去相迎吧。”劉景晨望著那道離他們還有百來步的身影，笑著對身邊權貴道。他說這話時，沒有任何不適；一幫士爵守護與上民權貴，對這話也沒人去反駁，似乎他們迎接此人，理所應當。
“景晨，你早就知道河陽士今天會來吧？”曹錦心對身旁穿著皮襖的年輕人道。
之前劉景晨留下懸念時，在場士爵雖也猜出等待之人會是河陽士，但真當他們看到司空南之時，還是忍不住唏噓感歎。自從司空南當上了河陽士之後，每年武者選拔賽的時候，這裏的位置都會擺放十二個，但毫無例外，每年挨著劉景晨和曹錦心的位置，都是空出來的。所以，澤林卿要求麾下士爵守護每年最少栽培十二個武者學徒，那麽多出來的一人，自然就會落在他們這些士爵身上。如果沒人主動要求收下，他們也隻能抓鬮決定誰來教導。要知道，培養一個十歲少年到後天境，至少需十年，到時成不成還不一定，是極為耗時耗力的苦差。所以，隻有自己守護的地方出現武裝力量缺口，他們才會心甘情願地去培養武徒。
“曹叔，其實我也是昨晚才獲知的消息。”劉景晨說完，便把目光再次望向了又近一些的背劍身影。
考核者休息區。
大多數考核者也看到了這個身騎黑馬的騎士。
魏娟好奇對身邊之人問道：“盧峰，你知曉這位騎士的身份嗎？”
聞言，盧峰先是搖頭，然後道：“雖然不知這位大人的來曆，不過看代理澤林卿和鎮長等人，隔著老遠就起身相迎，想必對方地位至少是和澤林卿同一個層次。”
“難道他會是澤林卿？”
“不是。”盧峰立即搖頭，“我見過澤林卿一次，這位不管外貌和氣質，與澤林卿完全不同。”
宋星此時也在一旁猜測騎士來曆，猛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震驚和驚喜地道：“你們說，他會不會是河陽士。”
似乎印證了宋星的猜測，人群中開始爆發出這位騎士是河陽士的聲音。
很快，這騎士是河陽士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轉眼傳遍了東澤林。頓時，場上被炸開了鍋，議論聲、驚呼聲、崇拜聲與驚叫聲響成了一片。他們都伸長脖子，想仔細看清楚，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澤林鎮最強士爵，到底長得如何風華絕代。
“我的乖乖，如果真是這樣，不知哪位考核者能幸運跟隨在他身邊。”有人震驚道。
“難道今年有天驕橫空出世？否則河陽士大人怎麽會現身於此？這麽多年來，這可是他首次出現在這種公開場合哪。”
“哈哈，曹公子，我看這位河陽士大人，今年肯定是為你而來的。”謝成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
一旁，李浩也點頭認同：“否則，今年還有誰能引起河陽士大人的關注？”
一身錦袍的許全這時走了過來，望著被眾人簇擁的曹鴻道，“曹公子，到時候不知你會選擇澤林卿，還是這位河陽士。”
曹鴻今天從出現在這，都是給人一種高高在上，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不過此刻被眾人一番恭維，臉上終於露出淡淡笑容。隻聽他道：“父親說過，河陽士和澤林卿都乃半步天人境高手，整個滄雲縣能勝他的，也不會太多。”
“什麽！”
“半步天人境！”
“河陽士大人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了！難怪一直有傳他和澤林卿實力相當呢！”
聽到這話的上民子弟，全都被震驚得張大了嘴。臨洲大陸，任何國家都奉行強者為尊。如果說他們崇拜什麽，那麽自然便是崇拜強者。
瞥了這些人一眼，曹鴻不屑想道：“如果你們知道河陽士才是澤林鎮第一高手，不知又會被震驚成什麽樣。”他其實還有些話沒和李浩、謝成等人說，那就是澤林卿在滄雲縣高手榜排在十五位，而河陽士，則是排在前五位的超級高手，比澤林卿高了十個排名。滄雲縣數十萬人，高手比澤林鎮也多得多，在滄雲縣，排名每上升一位，實力的高低，也許就天差地別。所以，澤林卿從未要求河陽士去做任何事，最多也隻是請求。
河陽士全名司空南，是澤林鎮最神秘的士爵守護，同時他也是澤林鎮上層所公認的最強之人。
大炎國對貴族守護有明確武力值要求：士爵需達到四千牛以上；卿爵則需八千牛以上。
牛是臨洲大陸的武力值單位，它是衡量個人修為的標尺。四千牛，代表後天四品境入門標準；八千牛則代表後天四品境達到圓滿。
司空南，便是一個超過九千牛武力值的士爵。他已經無限接近後天境肉身極限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牛，隨時都有可能突破至先天境層次。
曹鴻這一刻，已經開始在腦中飛快地計算起得失來。他跟著澤林卿自然不會差，且還能與澤林卿之女接近，這也是曹錦心所期望看到的，他父親希望曹家能與劉家聯姻，雖然他目前隻有十歲，但未雨綢繆，總不會錯；不過，跟著河陽士，那麽他的修行天賦就能有更大的提升空間。而且河陽士和他一樣，都是用劍的。
心思百轉，很快曹鴻便作出決定：如果河陽士選擇他，那麽他就放棄跟隨澤林卿。他相信，父親也會同意他這麽做的。畢竟，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依靠別人，始終落了下乘，自身的實力，才是根本。
一旁，宋星、盧峰和魏娟，同樣眼神有些許期待。在澤林鎮，能被河陽士看上，誰又會選擇其他士爵呢！特別是宋星，此刻他的眼神變得更為的堅定。
“唉~”盧峰輕歎一口氣，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修行天賦，說得難聽就是自己的努力堆疊起來的。今天武者選拔賽之後，恐怕他就得老老實實地留在盧氏鐵匠鋪，將來的生活，可能就和盧大虎一樣了吧！
啪~
宋星見盧峰看見司空南後，就一直保持沉默，有些擔心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盧峰轉頭勉強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這個時候——
得得！得得……
黑騎騎士離貴族權貴大概十丈位置時，右手輕拍一下馬背，借著這股支撐力，他一個翻身，身形如風，眨眼便落在劉景晨等人麵前。他高大英俊，看上去最多三十五歲，既有成熟的魅力，也有年輕的活力。他的臉上有胡須，頭戴高冠，身穿墨色加厚直裰錦袍，背著一把漆黑闊劍，整個人站在那，仿佛是把未出鞘的寶劍，讓人不敢直視。
那匹純黑戰馬此刻旁若無人地趴在一旁的草地上休憩起來。陽光照在它的細小光滑的鱗甲上，發出閃閃光芒。
“南叔，就等你了。”劉景晨笑著上前，拱手行了一個晚輩之禮道。他可不敢用身份來壓對方，如果說這裏有誰對司空南最熟，那麽必然是他。他清楚，名義上父親和司空南是上下級關係，但他們二者卻是以平等身份論交的。要知道，臨洲大陸等級深嚴，奴隸、下民、上民、低等貴族、高等貴族乃至皇族，每級都有嚴格規定，常人想要逾越，無疑癡人說夢。
澤林卿能自降身份與司空南論交，那是因為他們有著過命交情。大概十多年前，當時澤林卿劉昊還不是澤林卿的時候，曾在司空南組建的獵妖者小隊待過，那個時候，司空南是隊長，劉昊是隊員。那個期間，司空南曾不止一次救過劉昊的命，所以劉昊繼承澤林卿的爵位後，第一時間便去邀請司空南擔任河陽士，並承諾將來不會強迫他做不願意做的事。
“難得河陽士駕臨，上次滄雲城一別，你我就再沒有見過了吧！”羅鎮長豪氣幹雲道，“今次武者選拔賽結束後，你可一定要來參加晚宴，我要和你好好痛飲一番。”這一刻，他身上的氣質發生了改變，不再像他外表上的文弱。
曹錦心、周培俊等其他士爵同樣望向司空南，其實又何止羅鎮長，他們也同樣很少見到河陽士，對這位河陽士也陌生得很。
劉景晨這個時候也開口邀請道：“南叔，鎮上每年就舉辦一次，也算是來年的聚會，就來參加吧。”
司空南想了想，微笑地點了點頭。
“哈哈，有南叔的加入，今晚的宴會一定會蓬蓽生輝。”劉景晨說著，便親自引領司空南坐在了那個空了六年的位置上。他的身旁，右邊是劉景晨，左邊則是曹錦心。
“司空大人。”曹錦心見人坐定後，忍不住問道，“前段時間，那頭襲擊澤林鎮的變異風狼是你所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