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道心
嘩啦~
謝成爬上岸後，風一吹，頓時被凍得瑟瑟發抖，緊跟著身子一陣無力，他趕忙用手支撐著趴在草地之上。進入啟動陣法後的綠波湖，隻可從南邊上岸。本來武者身體素質，就算寒冬臘月，也不會這樣，但謝成當前太虛弱了！
額頭有痣的謝家護衛見少爺返回時，便早早等在了南麵。謝成一爬上岸，他便扶起對方，並側頭示意跟隨一旁的謝家丫鬟過來。
丫鬟用毛巾替謝成擦拭水漬時，謝家護衛誇讚謝成道：“少爺，這次比上次，又遠了一尺多。”
“可惜……還是無法超過許全！”謝成瞥了不遠處的錦袍男孩一眼，神情沮喪地道。顯然他對自己今天的表現不太滿意，排名和上次一樣，在即將到來的武者選拔賽之前，或許會被後來者居上。
“少爺，你看那下民，還停留在三丈位置徘徊呢。”謝家護衛看出少爺心情不好，趕緊換了個話題。
聞言，謝成從苦惱中回轉過神。當他看到湖中人影後，頓時樂了，倘若不是蒼先生用淡漠目光看他一眼，大概他會大笑出聲。
此時宋星雙眼緊閉，眉頭微皺，停留於三丈處，不知他在幹嘛。
而綠波湖周圍上百觀眾，因謝成結束了比試，再次把目光聚焦於宋星身上。
“哈哈哈，那下民怎麽還在那裏？待幾分鍾了吧。”
“我猜他大概動不了了，現在恐怕進也不是，退亦不是。”
“對，他肯定後悔自己的魯莽，哈哈……”
李浩臉上盡是古怪之色，“許全，看來你高估他了！這才剛過三丈而已，就停留如此之久，或許他之極限就於五丈左右。我都懷疑他是來搞笑的。”
聽到同伴這話，許全不由苦笑。按理宋星在下民中，絕對是最拔尖之人。他看出了對方肉身力量至少超過五百斤，正常發揮當遊到十丈距離才對，現在這一幕，完全不對勁。就算對方是第一次進入綠波湖陣法，需適應重力，但也不用在三丈的距離就停留這麽久。要知道拖得越久，體力同樣也會消耗越大，到時遊遠之後，返回都難。
“想不通。”許全搖了搖頭道，“就算作弊，也須謝成輸才對，這樣才可讓人出乎意料，才可大賺特賺！”
對麵湖岸，盧峰、秦傾衣等關心宋星之人，已經不敢往下看了。
“阿星……你到底在幹嘛？”盧峰閉著眼，想到好友挑戰失敗的後果，無力坐在草地上，低著頭，抱著腿。
倘若此處有人後悔的話，那麽肯定非秦傾衣莫屬。此刻她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心中不斷懊悔：“星哥，是我害了你，假如當時我忍住不罵謝胖子，謝家也不會找我麻煩，你就不會為我出頭，也不會有今天這一幕了……”
一旁，丁望皺著眉頭，對宋星這次的挑戰，也不再抱希望。他現在專注地盯著對方，如若發現不對，他會立即叫宋星返回。到時候，他會在宋星與謝成簽訂主仆契約前，找到謝胖子，然後把事情解決。
綠波湖西麵，已經有十幾人提前離開，都是認定宋星會輸之人！前麵都停留了這麽久，那麽後麵呢？就算宋星真能堅持下來，恐怕陣法能量耗光也超不過謝成。另外，還有一些善良百姓，他們不忍看到這個敢於挑戰上民之人死去，才選擇的離開。他們認為，以宋星這種性格，肯定不會簽下主仆契約，所以結果隻有一個，死！雖然這些百姓當中，亦曾有人指責謾罵過宋星是災星。
“怪哉！”
場上，唯一感覺不對勁之人，便是蒼先生了。如若有人留意，就會發現這一刻，他的眼睛精光四射。
“別的不說，接近十分鍾時間，這小子的體力卻沒任何損耗。”
蒼先生突然對宋星好奇起來，對方的肉身力量，他仔細觀察後，確認於五百五十到六百三十斤左右。他深諳武力值是綜合得出的結果，包含肉身力量、靈敏、體力等各方麵因素，不能單憑肉身來判斷可以遊多遠。但再怎麽說，宋星的肉身力量不該隻停留在三丈距離，要適應，也早該適應了。此刻對方的表現，確實令他難明。
“難道這小家夥還隱瞞了什麽？”
而這一刻的宋星，因時刻在吸收星辰之力，故而體力幾乎沒損耗，所以並沒感到湖水的重力給他帶來太多影響。
之前他遊到一丈時，星識便感應到湖水裏除了最明顯的重力之外，還有另一種影響他前進之力，所以他停下來仔細辨認，不過那個時候，這股力量並不明顯。於是，他再次往前遊，超過兩丈距離後，他感覺那股力量稍微明顯了一些，故而又停了下來；不過，感應了一段時間，還是沒有發現，他隻能繼續往前。當超過三丈距離後，他才終於確認，那是一股可影響他心智的力量，仿佛有人在不斷提醒他前麵有危險一般。
宋星感覺這些力量與修煉《烏族煉體術》時相似，就是不斷讓你放棄！再放棄！於是他開始嚐試用意誌去抵抗。
經過幾次嚐試後，他終於發現意誌對這股力量效果明顯，甚至讓他都感覺湖中的重力弱上不少，他估計了一下，至少弱了兩成。
“看來，要想遊得遠，意誌是關鍵之一。”宋星想到這，已經有更大把握贏下謝成了。
思緒回來後，他也聽到了場上的議論聲，也發現謝成已經結束，於是不再耽擱時間，開始往前遊了起來。
蒼先生忽聽湖麵響起嘩啦水聲，抬頭往前看去，見到一直停留不前的宋星，此刻終於有了動靜。而且這一次，宋星沒像之前那般，每過一丈便停留很長時間來適應，而是幾乎不停地繼續往前遊著。
蒼先生嘴角露出一個玩味笑容，暗想道：“果然，這小家夥有所保留。”
越往前，那股前方有危險的感覺越濃烈，不過宋星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修煉烏族煉體術的那種痛苦，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恐怕嚐試一次後，就不會再去嚐試。而他，卻堅持了下來，這種痛苦，也隻有修煉之人才能體會。
另外，宋星這兩天修煉孕魂術之後，靈魂同樣也壯大了一倍左右。靈魂，乃意誌之根本，綠波湖這種小小影響心智的力量，又算得了什麽！根本就動搖不了他分毫！
湖麵南邊，蒼先生有些驚訝地看著宋星。別人不知，他作為此處的主持者，自然是清楚的，這麵湖泊陣法，除了重力之外，同樣也會考驗人的道心。
道心，就算他這個層次的高手領悟的，也不多；而鎮上的捕快、丁望等後天境高手，領悟出來的更是萬中無一。
何為道心，通俗的說法，就是目標。它可以是力量，可以是權，可以是錢，可以是天地萬物……
武道之心，便是道心的一種。
為什麽那麽多人入不了先天，便是因為道心缺失。就拿這麵綠波湖來說，沒有道心，那麽在這麵湖中便會畏畏縮縮，距離不會遊得太遠；反之，道心強大，勇往無前，便能令湖中重力減弱，自然距離也就能遊得更遠。
“有意思，一個不到十歲便觸碰道心門檻的人，看來今年武者選拔賽，各位貴族士要進行一番龍爭虎鬥了！”
蒼先生邪惡想道。道心種子，那可是未來可入先天境的種子。先天境大高手，滄雲縣兩手便可數過來。
綠波湖周圍，無數押謝成贏之人，都想看宋星出洋相，特別是上民區的人。可現在這一幕，卻讓他們大失所望。
“這小子爆發了？”
“怎麽他不用再適應下新的重力了嗎？”
眾人一片嘩然，不明這是什麽情況。
“星哥……”
“阿峰！”
盧峰、秦傾衣驚喜看著宋星，眼中都是激動神情。
謝成陰沉著臉，一語不發，心中則惡毒想道：“現在爆發又如何？吸引眼球罷了！剛才停留那麽久的時間，恐怕體力早已消耗大半，到時遊到湖中體力不支的話，必死無疑！”
那些還沒走出小樹林的人，突然感覺綠波湖靜了下來，隻有湖中的劃水聲！他們奇怪的同時，不由轉過身去，頓時讓他們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宋星正快速往北遊著！
“六丈了……”此時，有個上民區子弟結巴道。
“七丈、八丈、九丈……”
“十……十丈了！”有人忍不住放開音量道。
“他，怎麽到了這，他還是直接衝……”
大多數人都震驚看著湖麵那道經過十丈距離時，依然毫不停留的身影。
就連蒼先生，也都微微動容。
十丈，是個分水嶺，宋星他們這個年齡之人，在此一般都會停留適應。
不管岸上眾人想法如何，宋星此時是一臉輕鬆。雖說那股讓他返回的力量時刻出現在他腦海，但他的意誌就如同堅固城牆，正輕鬆抵禦著這股越來越強的外來之力。
“這點威脅就想讓我退避，沒門！”宋星心中想著，手腳卻不停，繼續朝綠波湖北麵衝擊著。
“十一丈了！”
“超過謝成了！”
“不，已經超過排在第八位的許全了！”
觀眾們、押注謝成贏的人，這下徹底被宋星給驚呆了！心情也如暖陽後的霜冬天！
“輸了！
“全輸光了！”
押得多的人，哭喪著臉，和同押謝成之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除了沮喪，剩下的都是震撼。
許全和李浩兩人都張大了口。
謝成到底是惹了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呀！
而謝成當他被宋星超過的同時，一下坐在地上，一臉的呆滯，口中不斷重複著：“我敗了？我敗了……”
“我居然敗給了一個下民？”
……
“不是吧！他遊過十二丈了！”再次有人驚呼，音量之大，可達雲霄。
“他，他已經……已經超過第三位，向著今年綠波湖第二位衝刺了。”
“什麽！”
“過了十二丈五尺！”
“這小子已經是今年的第二名了！”
再看宋星，他如今的表情不再輕鬆。
十二丈之後，重力已達六百五十斤，不過因為是在水裏，肉身力量至少超百斤才行。
宋星目前的肉身力量，滿打滿算勉強到六百三四十斤，他用意誌抵消大概一百多斤的重力，也隻能堪堪待在這裏，再往前，他有可能墜入湖底。到了這裏，每下去一丈，重力同樣提高五十斤！
宋星此時感覺，那股磨滅他心靈的力量越來越強，他有些疲憊，不想再去抵抗了。
“不！”
宋星猛地甩頭，心中怒吼道：“這次，我要徹底展示自己，我要讓所有不看好我的人明白，我雖是下民，卻不比任何上民子弟差！我，一定要成為綠波湖排名第一。”
宋星為了保護秦傾依，他不再隱忍和低調，他明白了，隻有自己的天賦被人看到，才能獲得更好的資源，才能更好地保護身邊之人。這一刻，他的意誌禁錮有了鬆動跡象，隨著他的決心不斷增強，哐當一下，禁錮碎裂，他的意誌再次得到了提升。
嗡！
前方那股磨滅他內心的力量再次被削弱了一成。
“過，過，過十三丈了……”
眾人再次一片嘩然，這個宋星，帶給他們太多太多意外了！
而湖中的宋星，臉上的水漬，不知是湖水，還是汗水。每次被晃動的湖水拍打在身上，他便感覺被巨石砸中一樣，令他的肌肉不斷顫抖。
“最後一尺，隻要遊過這一尺，我就和曹鴻並列第一了！”
宋星眼中滿是血絲。他，已經做好最後一劃的手勢了！
這一刻，不光丁望、盧峰、秦傾衣神情緊張，就連其他人，那些和宋星無關之人，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
“真沒想到，一個小小挑戰，卻讓我看到一個天賦直逼曹鴻的少年。”蒼先生這一刻，也難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