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孰是孰非,恩怨分明
有一種人,以愛而生,為愛而死,一念情起,一念瘋魔,白姍媛當年或許是真的愛著白建禾,所以才會在真相暴露之後接受不了而精神失常,念雯英的事情也許隻是個引子,可是根本上來說,白姍媛會瘋掉,便是感情上的背叛。
白淽看著不斷吐血的白姍媛,心裏的無力感越發濃重,如果是原來的白淽還活著,看著自己的母親這個樣子,心裏估計真的會難過。
“這個男人真的值得你這樣嗎?”白淽歎了口氣,“讓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就隻是為了去驗證,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愛她,這樣的方法,未免太過殘忍了些,幾乎是用自己的命在做賭注。
“愛這種東西,沒有對錯之分,有些人是一眼看中的毒,戒不掉也忘不掉,就算是用她的命為藥引,能夠治愈自己心上的傷口,又能如何。”顧玖笙低頭沉思。
這句話說的幾乎感同身受,白淽愣了愣神,顧玖笙話裏的意思她明白,如果不是忘不掉的話,他也不會經曆魂裂的痛苦不斷尋找她,也是因為忘不掉,他拋下了太多的東西,一直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也許在白姍媛的心裏,沒有值不值得一說,這件事情於她,是一輩子的訴求。
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傭人高興的將帕子扔在水裏,急忙湊過去,“夫人您醒了?”
福嬸越發的歡喜,她剛才看著那情況是越來越害怕,生怕一個的不小心夫人就這麽去了,這絕情蠱可是她從白淽的房間裏偷出來的,要是因為這絕情蠱的緣故白姍媛就這麽去世了。
她真的是沒臉見白淽了。
“您醒了,剛才可是嚇死我們了。”福嬸輕輕將人扶起來靠在床頭的位置。
白姍媛腦袋昏昏沉沉的,安靜的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伸手碰了碰額頭,“現在幾點了?”
“已經四點了,天都快亮了。”福嬸開口道。
夫人被扶回來,白淽著急的診脈抓藥施針止血,沒一會兒就快到天亮了,最難得的是這顧先生也是陪著沒有動,一直安靜的守著白淽,沒有去休息。
“你先出去吧,我陪著媽媽。”白淽抬手推顧玖笙出去。
男人看到她的動作挑眉,卻是聽話乖巧的往門口過去,“把粥喝了,我一會兒過來找你。”
白淽將腕上的手表抬高到他麵前,食指點點時針指著的位置,“顧先生,請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現在應該在床上睡覺,而不是守著我。”
他一個病人,跟著折騰一個晚上了,還不想去休息,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麽問題的話,後麵要照顧他的人可是她好不好。
顧玖笙抓著她的手腕吻了吻,“我先去你房間等你,不許太晚了,有什麽等到明天天亮再說。”
“知道了。”
一直到男人依依不舍的將房門合上,白淽才轉身過來,福嬸安靜的給白姍媛喂水,女人喝水的動作很緩慢,現在她的口腔裏還是一股血腥味。
“玖笙對你很上心,事無巨細。”白姍媛看了眼白淽,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
白淽走過去端著粥碗,剛才男人那麽一通動作,現在這粥也開始變得溫熱,正好溫度合適。
“您吃點東西吧。”白淽將碗遞給她。
白姍媛搖頭,“我實在沒什麽胃口,玖笙給你備著的你就吃吧,不用在意我。”
白淽安靜的坐在她對麵,動作輕緩的開始喝粥,福嬸給白姍媛掖掖被角之後安靜的站在了兩人身邊,對於絕情蠱的事情,姑娘隻怕現在心裏是有氣的。
“你,就沒有什麽不想問我的嗎?”白姍媛看著她道。
白淽咬著湯匙的動作一頓,剛才也許她還有些焦慮,什麽都想問,可是現在卻什麽也都不在乎了,顧玖笙說的對,對於很多人而言,生命並不是最重要的。
她是白建禾和白姍媛感情裏的旁觀者,沒資格對於白姍媛的選擇指手畫腳,畢竟她沒有經曆過白姍媛那樣撕心裂肺的痛苦,始終沒有資格對她的選擇做出批判。
“這是您的選擇,我想說的,您也許沒那麽喜歡聽。”白淽頓了頓。
“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關心永遠不會表現在嘴上,這樣以後和玖笙相處起來,可不太好。”白姍媛低頭輕笑,片刻之後張口,“夫妻之間還是應該坦誠以待的好。”
秘密太多,就是當年她和白建禾沒能夠繼續下去的緣故,或者說是,沒有愛吧。
“絕情蠱的作用我的書上記載的清清楚楚,您再吃下去之前,肯定也是看過的,這中蠱蟲,沒有任何解藥,你和他之間,隻能夠活一個。”白淽有些緩慢的說。
無論如何,她都會去去白建禾心頭血來救白姍媛,可是白建禾是不是真的愛白姍媛,決定了這藥是不是能夠救活白姍媛,取了心頭血之後,無論是不是真的愛,白建禾,都必死無疑。
“我知道,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我才吃的。”白姍媛從枕頭下取了串佛珠出來。
那串明黃色的穗子她認識,是前段時間白姍媛到海城附近的寺廟裏求得,方丈也說了是能夠驅魔辟邪的東西,也讓她心誠則靈。
可是這佛家的東西,不都是講究六根清淨,導人向善嗎。
“淽兒,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嗎?”白姍媛眼眸微動,似是想起了從前。
白淽沒有說話,安靜的聆聽,這是白姍媛現在最需要的。
“我第一次見他,是十八歲那年,那時候我被白先生資助到海城念高中的第三年,也是我拿到了海城大學通知書的那一天”
白姍媛隻是見過那個資助她的白叔叔一麵,便是將她從小村莊帶出來的那一天,將她送進了海城最好的高中之後,白元培就沒再見過她,每一次給她送東西的,都是甘叔,她的生活費也是按時按點的打在她的卡上的。
就這樣過了三年的時間,白姍媛從一個小村子被帶出來,最後高考的時候成績斐然,順利的考上了海城大學,最後畢業的那一天,她對甘叔提了一個要求,就是希望能夠帶著通知書親自的當麵去謝謝白元培。
白元培也同意了,那個秋季,海城所有楓葉紅的格外好看,她穿著得體被甘叔接到了白家,那天的天氣很好,萬裏無雲,天空湛藍。
白姍媛順著雕花鐵門進的白家,過中央院子的時候,在楓樹下,遇見了白建禾,那時候的他,明眸皓月,唇紅齒白,一身筆挺的西裝格外挺拔,麵容俊逸無比,嘴角帶著的笑意溫柔,看到她的時候,男人禮貌的微微頷首,他身後,楓樹紅葉紛紛落下,微風拂過,染了半邊紅色。
後來白姍媛曾經想過,也許就是那一眼,她徹底淪陷了,有些感情,就是來的那麽洶湧澎湃,像是無法阻擋的潮水一般。
可是白家的傭人也告訴了她,白建禾在外頭,已經有了女朋友,隻不過當初太太死活不同意,所以分手了,可是少爺心裏還是想著那個已經被太太攆走了的女朋友,所以一直都拒絕了那些富家千金的相親。
“如果我當時能夠聽出來傭人的話外之音的話,也許就不會是今天這樣了。”白姍媛掀開被子起身到了窗前,看著窗外微涼的月光。
“後來他為了能夠得到白家的一切,所以才假意接近你,最後成功的和你結婚,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是嗎?”
這故事和當初甘叔同她說的一模一樣,隻不過從白姍媛的角度來說,能夠聽出來和當年有些不同的情愫在裏麵。
“是啊,我大三的時候他開始追求我,我那時候的確是有男朋友,我們算是青梅竹馬,可是我對他,的確不算是感情深厚”
在白姍媛的眼裏,其實一直都記掛著那個在楓樹下遇見的翩翩貴公子,那段時間她和前男友友因為一些瑣事分手了,白建禾也抓住了那個機會乘虛而入,順利的進入了白姍媛的心扉。
那段時間他們相處的很好,真的如同是普通男女朋友的關係一樣。
“我還記得他總是會在我手中茶涼的時候給我添熱,記得我的口味知道我喜歡吃甜的不喜歡辣的,明白我的喜好,知道我一個人的時候喜歡去什麽地方,難過的時候能夠在哪裏找到我,甚至在半夜十二點,陪著我在母親的墓地守著,隻要我想,他都能夠做到,那麽的貼心,那麽的溫暖”白姍媛嘴角的笑意越發的加大。
像是想起了從前兩個人的生活,無論他是不是帶著目的性的存在,那個時候的白建禾在白姍媛的生命裏的確是占據了十分重要的位置,讓她永遠都記得,也不會忘記。
“他對你的好的確是存了目的性,也許您記得不太清楚,那個雨天,他是如何將您趕出去的。”白淽提醒道。
那些失去的美好固然幸福,可是現實的問題才是最為嚴重的,白建禾如果真的愛,怎麽會在自己心愛的女人瘋掉之後,將人在那樣一個大雨天趕出了家門。
“我記得。”白姍媛開口道。
白淽看著她,陷入回憶的女人看上去痛不欲生。
“我想知道,在他的心裏,我是不是真的隻是一個他爭奪家產的籌碼,他真的沒有愛過我?”
她隻是想知道,那天那樣的一場大雨中,她仰頭從白建禾的眼中看到的那抹痛苦之意,是不是她眼花了,根本沒存在,還是他真的,對她有感情。
“我不會原諒他對我的傷害,無論他愛或不愛,在我這裏,他都必須死”白姍媛最後一句話說的格外的認真無比。
像是孤注一擲的決定一樣,她隻是想想要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愛過她,想要的也隻是那個答案而已。
至於白建禾,無論如何,他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要為白元培付出代價,這已經是白姍媛,最後的仁慈。
“噗!!”白姍媛一口鮮血吐在地上,吐出來的血氣顏色格外濃鬱,不似尋常鮮血的顏色。
“媽。”白淽扔了手上的東西過去扶著她。
天邊已經隱約能夠看的到泛紅,看上去是旭日快要升起了,白姍媛嘴角輕勾,帶著笑意。
“孩子,其實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兒對不對?”白姍媛看著麵前關心她的白淽道。
“我的女兒白淽,其實早就死了對不對?”她再次確認一般的開口。
母女連心,就算是這麽多年的分離,她神誌不清,可是也還是隱隱約約的能夠知道一些事情,麵前這個和她的女兒長著同樣胎記,照顧了她十多年的孩子,並不是她的女兒。
白淽,相同的名字,甚至於說是相同的麵容,可是卻並不是她的女兒。
白淽扶著她的手一緊,安靜的點頭,“嗯。”
這便算是承認了,她並不是白姍媛的女兒,她可憐的女兒在被白建禾趕出去的那一年就死了,死的時候不過六歲,多麽可惜。
“嗬嗬”白姍媛緊緊的捏著手上東西,白淽眼尖,看的出來那是一個長命鎖。
“她死了,死在少不更事的年紀,我沒能親眼看著她長大。”白姍媛笑的那麽脆弱。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她是失敗的,將那個脆弱的小生命帶到這個世界上之後,並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當年如果她能夠再堅強勇敢一些的話,也許一切就不是今天這局麵。
那個可憐的孩子,也就能夠活下來,看看這個世界,等著看到那些害過她的人,得到報應。
“但我是白淽,我也是您的女兒。”白淽回的很認真。
既然她來到這個世界,借由當初白淽的身體匯聚靈力重生,便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她也應該好好的替白淽贍養她的母親,替她好好的再看看這個世界是如何的。
白淽扶著白姍媛坐在沙發上,在她麵前蹲下,握住她緊握成拳的手指,“您不用愧疚,現在的她很好。”
當年那個樣子,對於六歲的孩子來說,是一種解脫,這些年來白姍媛發瘋的時候多麽瘋狂她見識過,也徹夜未眠的聽過精神病院裏病人發病的時候細心裂肺如同鬼魅一般的叫聲。
那些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太過殘忍。
“我總是在想,如果我當年能夠勇敢一些的話,也許她便不會死了,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也不配做她的媽媽。”
“您當年失去意識,不光光是因為那些刺激,更大一部分的緣故是因為念雯英,她的本事很大,邪靈的手法一般都很徹底,這不是您的錯。”白淽安慰道。
念雯英能夠用術法將白姍媛的意識鎖去了一半,才會導致了最後白姍媛情緒的全麵崩盤,說來這一切,妖怨也遠不到白姍媛的身上。
“您就不想問問,我是怎麽回事嗎?”白淽有些遲疑的開口。
到現在為止,白姍媛都沒有問過她一句,尤其是在見到了顧玖笙的本事之後,能夠那麽輕鬆的將如同鬼魅一般的邪靈解決掉。
該不會白姍媛也認為,他們不是什麽好人了吧。
“這世界,萬物都有自己生長的定律,不能因為自己的無法接受,就將別人歸為異類,你和玖笙都是善良的孩子,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事情是讓人無法接受的。”白姍媛握著白淽的手,抬手碰碰她的臉,“你是我的女兒。”
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堅持照顧了她這個已經瘋掉的人那麽多年,白姍媛知道,無論她麵前這白淽是神是鬼,都是她的女兒。
“替她活下去吧,她還沒有,好好的看過這個世界,你也一樣。”白姍媛將手上的長命鎖,塞進了白淽的掌心。
這個長命鎖,當年是白元培給白淽打的,那個時候老人家滿心滿眼都放在了那個孩子身上,可是最終,誰都沒能夠保住那個年輕的生命。
白淽低頭,當年小白匯聚了她的元靈之後就一直著急尋找宿主,也是正好遇上了已經失去意識去世了的白淽,就將她的元靈放在了白淽的屍體上。
這個女孩子的名字和她一樣,可是遭遇,卻截然不同,六歲就去世的孩子,真的很讓人難過傷心。
“你是個善良的孩子,無論神鬼,我都願意相信你的本質。”白姍媛握著她的手開口。
“謝謝您。”白淽真誠的開口。
“應該是我謝謝你”白姍媛撫過她鬢角的碎發。
是我謝謝你,能夠那樣的照顧我到現在,也是我謝謝你,什麽都沒有為你做過,卻願意叫我一聲媽媽,真的將我這個折磨了你童年的女人,當做母親。
無論是感恩還是其他,白姍媛心裏真的,是感激這個異世而來的孩子。
“如果我最終不能活下來的話,你答應我,將我和你外公葬在一起,生前我未能盡孝,死後我也想我能夠陪在他老人家的身邊”白姍媛嘴角止不住的開始往外冒血。
白淽緊急查看她的情況,安慰的說,“不會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就算最後白建禾不愛她,白淽也有辦法將母蠱驅逐出來,以她的靈力能夠做到。
“福嬸,看著媽媽,我現在出去抓藥。”白建禾吩咐道。
“哎”福嬸急忙過去,照顧不斷抽搐的白姍媛。
白淽從房間出來之後安靜的往自己房間過去了,果不其然,剛剛將門推開,就看到了安靜坐著看書的男人,他背後這會兒已經是霞光萬丈。
天亮了,整整一夜的黑暗之後,天亮了。
顧玖笙抬眸,還沒等看清楚已經見到了撲過來的白淽,他本能的伸手接住女孩子,攬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掌輕拍她的背脊,女孩子兩腿纖細,跨坐在他的腰際,這會兒下巴抵著他的肩頭,安靜的很。
“怎麽了?”他柔聲吻著她的耳朵。
白淽蹭了蹭他的肩頭,小聲回,“心裏難受。”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心疼過白姍媛,身世坎坷,親生父親沒能夠相認就離世了,所托非人,愛上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將自己半生都賠了進去,親生女兒早夭,可是到現在,她卻還是沒辦法忘掉那個傷她至深的男人。
最重感情的人,往往最受傷。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也沒辦法左右,尊重她的意思。”顧玖笙柔聲哄著。
白淽小臉蹭蹭,環著他的脖頸沒有說話,顧玖笙知道她現在難過,將人抱起來就著這個姿勢在房間裏一圈一圈的走著。
他沒說話,從前她生氣的時候,便是這樣哄哄也就好了,白淽素來是小孩子心性,沒一會兒也就高高興興的,可是這會兒她是難過又生氣又心疼。
如果白姍媛從來沒有愛過的話,她也不會這般難過,最先說愛的人,便已經輸了。
“乖寶兒,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是不一樣,有些人認為自己存在的意義是心理上得到安慰,而有些人則認為踏踏實實的生存便是好的,對於母親來說,她若是得不到那個答案的話,她活著,也是行屍走肉你明白嗎?”顧玖笙抱著她一圈一圈的在房間內走著,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臀,走的小心翼翼。
“嗯”她聲音悶悶的從他懷中傳來。
“那你便懂了,尊重她的決定,是最好不過的。”
顧玖笙從來不擔心白姍媛會死去,有白淽在這裏,就算白建禾不愛白姍媛,拿到的心頭血沒辦法救白姍媛,白淽也肯定不會讓她死去。
隻是這最後,活著的人該如何自主,白淽又當如何,這點才是他最擔憂的。
“顧玖笙”白淽叫了句。
“嗯?”
白淽從他肩上抬頭,視線筆直的對著男人,眼眸中透著格外的認真,“你陪我去見白建禾吧。”
男人鬆了口氣,往上掂掂懷裏的人,“好。”
“可是我現在不想見他。”緊跟著她低頭,繼續將腦袋埋在他懷裏。
“好好,我們現在不見他。”
他繼續抱著女孩子在房間內走著,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穩當,他懷裏的人將臉頰緊緊的黏在他懷裏,一語不發,一直到窗外的朝陽徹底升起,旭日東升,才算結束。
白建禾和念雯英被關在白家老宅的地下室裏,甘叔親自帶人守著,整整一夜,甘叔看著屋子裏那個曾經被老爺愛過的女人,心中百味陳雜。
他從來沒想過一個女人能夠心狠到那個地步,當初白元培對於念雯英可是有求必應的,可是沒想到這些反而助長了她的貪念,害的白家,家破人亡。
“念雯英,到現在我都想不通,你為什麽能夠下了那樣重的手。”甘叔透過門上的玻璃說了句。
可是卻等不到裏頭人的回應,念雯英滿頭白發,安靜的坐在地麵上麽背對著門。
甘叔抬頭就看到了走廊盡頭走過來的兩人,顧玖笙牽著白淽的手,嚴絲合縫十指相扣,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裏,顯得有些突兀。
“甘叔。”白淽叫了聲。
“小小姐,大小姐怎麽樣了?”甘叔著急的問道。
“您放心吧,沒什麽問題。”白淽安慰道,透過玻璃她看到了裏麵的白建禾,這會兒他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十分沒有精神,身上的晚禮服還沒有換下來,看上去十分狼狽。
“開門吧,我想進去和他說兩句話。”
甘叔掏出鑰匙將門打開,等到兩人進去之後,再安靜的將門關上了。
白建禾抬頭,眯眼看著進來的人,這裏四周都是牆壁,他不知道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夜晚,可是按照他的推算,現在是不是已經天亮了。
顧玖笙伸手將一旁的椅子拉過來,牽著她的手坐下,白淽鬆了鬆手,起身走到了白建禾的麵前。
“你知道我來找你做什麽嗎?”
白建禾抬頭看著她,到現在,他心裏居然無比平和,有種解脫了的感覺,這麽多年背負的沉重枷鎖,一夕之間,終於放下。
“我其實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麽媽媽那麽愛你,到最後你還是毫不猶豫的推開了她,財富和權勢,在你眼中就那麽重要嗎?”白淽看著他。
況且當時的白建禾已經得到了白家的所有,他完全可以善待白姍媛母女,和他們好好的過日子,可是最後,他卻還是架不住念雯英的催促,變成了那個樣子。
其實白建禾自己也不敢說,他當時到底是因為念雯英還是因為他自己,而要害的白姍媛沒有還擊之力。
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孰是孰非,恐怕白建禾自己也沒辦法說明了。
“她中毒了,你聽過絕情蠱嗎?”白淽簡明扼要的開口。
醫療世家,白建禾當然是聽過絕情蠱的,他猛地抬頭,錯愕的看著白淽。
“她用了母蠱,公蠱在你的身體裏,到現在她都還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愛她,用她的命在賭這最後一把。”
白建禾臉上的冷靜開始分崩離析,慢慢的一點一點變得癲狂起來,一下子衝了過來,兩手伸著就要抓白淽。
站在白淽身後的男人抬腳,將人直直的踢了出去,伸手將人攬入懷中,冷著臉看著他,“你不配碰她。”
白建禾撞到牆麵之後又爬了起來,肋骨疼的厲害,用盡全力往這邊爬過來,現在這樣卑微的樣子和晚上意氣風發的樣子截然不同。
“她愛你,從一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變過,可是你負了她,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愛她,但是我想,現在她是真的想和你做一個了斷。”白淽低眸看著地上的人。
白建禾用力爬到了白淽的腳下,抬手想要去扯她的褲腳,卻顧玖笙避開。
“讓我見見她”他瞪大眼睛哀求。
白淽聽得出來他的語調中透著的悲涼,時至今日,她也不知道到底白建禾心裏對白姍媛,有過幾分情誼,愛過多少。
“讓我見見她讓我見見她”他苦苦哀求。
半響之後,白淽閉眼點頭。
白淽和顧玖笙等在臥室門口,顧玖笙安靜的捧著一本書看著,他腳邊的女孩子坐在茶幾邊上,麵前擺開了多種多樣的藥材,他伸手取了一枚黑色的何首烏查看,卻被她小心的奪回來放回去。
“你別碰,這是很重要的。”
男人點頭,繼續看書。
她細細的對比過書上的內容之後將藥草按照定量扔進了麵前的小籃子裏,這些都是煉丹藥需要的藥材,無論多少,都需要白淽仔細斟酌。
約莫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傭人將早餐擺上了桌,白淽沒那個胃口過去,顧玖笙自然也是陪著的。
福嬸端著茶杯將門拉開,慌張的喊了白淽一聲,“姑娘,你最好還是過來看看吧。”
白淽起身站在門口,看到了紗幔微揚下,白姍媛跪坐在地麵上,她懷中,白建禾安靜的閉著眼睛,心口上插了一把匕首。
“我原本以為,他死了我會很高興的,可是沒想到,我心裏沒有那麽興奮的感覺,我這是怎麽了?”白姍媛抱著他的屍首,平靜的看著白淽。
白淽腳步輕緩的走到了她麵前,安靜的蹲下身子,低頭看著她,從懷裏掏出了帶在身上的東西順著匕首刀刃的方向插進去,細長的針管直直的進了心髒,殷紅的血液順著進了透明的管子裏。
白姍媛在福嬸的驚呼中倒在地上,白建禾的手中,還緊緊的捏著她的裙邊不放,他容顏安和,眉頭舒展,不似她第一眼見到的那樣心緒滿懷,
透明的管子裝滿之後,她安靜的站在一旁,白姍媛低頭看著麵前的人,嘴角帶著解脫的笑容。
白建禾,我曾經那麽的希望你是愛我的,又那麽的希望你不愛我,現在一切恩怨終結,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去到很好的地方,無論當年孰是孰非,我都希望你在另外一個世界能夠的償所願。
白淽握著血管走出來,顧玖笙站在門口,紋絲不動。
“你說,他到底愛不愛?”
顧玖笙看著地麵上的屍體,唇間涼薄,沒有說話。
這個世界上利益牽扯太多,人心叵測,並不是簡單的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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