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我不是九爺
四周寂靜一片，隻聽得到亭子下方魚兒擺動魚尾拍打水花的聲音。
微風浮動男人的發梢，變成撩人的孤獨，他指尖掠過一抹瀲灩之色，白薇眼中迷戀一片。
就算白薇不願意承認，事實也是如此，對麵的男人對著她無動於衷，甚至看她一眼都不願意，可是白淽的名字一說出來，他便有了變化。
什麽時候她白薇需要用一個女人的名字去引起別人的注意了，而且那個人還是她心裏不喜歡的白淽，這對於她來說是無比羞恥的事情，可是奈何，這是她能夠靠近顧玖笙唯一的辦法。
她整理身上的衣服將自己調試到了最好的狀態，踩著步子慢慢的走過去，對麵的人還是沒有看她一眼，白薇一步一步的靠近，差不多快要夠到的時候，她眼中溢出的情感幾乎泄露無遺。
嚴逸抬手攔住了她，不讓她再往前走，能夠到這裏已經是九爺的忍耐極限了，要是再往前靠近，隻怕她馬上就會被人扔進池子裏。
“九爺，我是白氏藥業董事長的女兒，我叫白薇，很榮幸能夠見到您。”白薇對著他微微頷首。
對麵的人，是海城權勢最盛的人，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隻是坐在那裏，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設上那股子迫人的氣勢便展露無遺，對讓人恐懼，可也讓她最迷戀。
好像撲火的飛蛾一般，白薇越是迷戀那樣的光明，就越發不管是不是會粉身碎骨。
“白小姐，請你說重點，我們先生不喜歡聽廢話。”嚴逸語調冰冷的提醒她。
現在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在白薇麵前承認這就是九爺，九爺之所以讓她過來，肯定不光是聽到了白淽小姐的名字，自然還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隻不過他暫時沒發現而已。
白薇臉色變了變，端莊的姿態繼續說話，“我這次被邀請到顧家也十分的榮幸，隻不過不知道我妹妹是什麽樣的原由能夠和九爺認識，隻不過她從小就養在外頭，禮數規矩也不是很周到，如果這兩天有什麽得罪九爺的地方，我替她給您道歉。”
白薇說著還像模像樣的給男人鞠了個躬。
顧玖笙動作未停，麵前的幾個空杯子裏都被他倒上了褐色的茶湯，嚴逸是看出來了，九爺已經開始煩躁了。
“如果白薇小姐要說的是這些的話，你可以離開了。”嚴逸毫不客氣的抬手。
他的注意力還是沒放在自己的身上，白薇咬咬牙，繼續道，“我知道這樣十分的唐突，但是我也是有原因的，如果九爺不嫌棄的話，我們是不是能夠做個朋友呢？”
顧玖笙將茶壺放下，修長的手指捏著剛才白淽給他留下的水果糖看了眼，指尖剝開糖衣將透明的果糖放入了嘴裏，一股果子的酸甜味道在舌尖彌漫開。
嚴逸明白了顧玖笙的煩躁已經是到達了極點，要是這白薇再不說出重點，或者說是再詆毀白淽的話，恐怕就九爺，就真的不會放過她了。
“我從小熟讀醫書，這些年在父親的指導下無論是醫術還是行商都遊刃有餘，前段時間有幸能夠獲得了中醫藥大賽的亞軍，隻不過人總得還是需要不斷進步的，我希望能夠和九爺認識認識，九爺是海城名望最甚的人，我希望能夠和九爺學習學習經商之道。”白薇一字一句，說的頭頭是道。
男人舌尖裹著糖果抵在了口腔內側的位置，帶著慵懶的視線轉過來，那雙好看的眸子終於落在了白薇的身上。
她心中一喜，看來這男人是對她的話起了反應了。
“就是不知道，九爺是不是給我這個機會。”她說著低頭，臉上帶著小女兒般的羞澀。
嚴逸翻了個白眼，這白薇和白淽是兩個不同風格的人，白薇往那裏一站，什麽都不做人就能夠看得出來她身上的精明幹練和雷厲風行，這般小女兒的姿態和她身上格格不入。
而白淽小姐很多時候給人的感覺有些清冷，似乎並不怎麽感興趣，但其實相處下來你會發現，看著冷清的白淽，其實很多時候很軟萌，這樣性格的反差感讓她更加能得到顧玖笙的喜歡。
可是白薇這會兒，就算做出了嬌羞的姿態，他也絲毫看不出來這女人有哪點嬌羞的了，甚至有些嬌柔做作的感覺。
而且一上來就說明了白淽是長在外頭的女兒，這算是怎麽回事。
“白薇是嗎？”男人語調柔和，裹著水果糖的口腔微啟間能夠聞得到溢出來的果香。
“是，我是白薇。”她急忙回應。
白薇看著他，充滿迷戀，這男人真的太撩人了，隻是簡單的說一句話，她就承受不住的心髒跳動，幾乎快要尖叫起來。
顧玖笙看著女人眼中的迷戀，嘴角的嘲諷越來越大，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格外輕柔。
“白小姐，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九爺。”顧玖笙張口，嗓音低沉性感。
嚴逸挑眉，沒說其他的話。
九爺說他不是，那他就不是，現在的九爺，是月離，是白淽小姐的月離，而不是顧玖笙。
其實現在為止嚴逸都是懵逼的，為什麽九爺這麽執著於這個名字，直接了當的告訴白小姐他是顧玖笙多好，非得要這麽瞞著。
“您在同我開玩笑嗎？”白薇笑了笑。
這男人怎麽可能不是九爺，他身上的的尊貴之氣是與生俱來的，隻有最好的家世就從小就身在高處才能夠鑄就這樣的尊貴，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鑄就的。
而且剛才他也沒有否認他不是九爺，這會兒才否認，肯定不是真的了。
“開玩笑？”顧玖笙輕笑，“我為什麽要和你開玩笑？”
白薇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了不屑一顧，這樣的男人是最迷人的，卻也是最害人的，是最撩人的毒素，讓人欲罷不能。
“不會的，我不會認錯人，您就是九爺。”白薇再次確認。
她的眼睛從來不會出錯，能夠在顧宅行動自如，身邊還跟著嚴逸，所有的傭人都無比敬重，不說嚴逸也就算了，就連一向不將任何人看在眼中的向管家，看向他的時候也滿眼都是畏懼。
在整個顧宅，能夠擁有這樣待遇的年輕男人，也就隻有九爺一個人而已。
“我的確不是九爺，尤其是在白淽的麵前，聽懂了嗎？”顧玖笙再看向她的時候，那雙黑色的眸子幽深一片，如同化不開的濃墨一般。
那樣的陰鬱和戾氣展現，如同在黑夜裏露出獠牙的野獸，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恐懼，白薇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險些跌落在地上。
那樣觸骨生涼的陰詭，從骨子裏開始蔓延出來的冷意和恐懼，讓她險些跌落在地上。
說完這句話，顧玖笙手上動作未停，紫砂壺繞了一個圈，下麵四個杯子都盛滿了褐色的湯汁，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再搭理麵前的女人。
白薇這麽多年混跡那些場子，當然知道男人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警告，警告她在白淽麵前少言，不該說的不要說，甚至都不要提到有九爺這號人物的存在。
可是為什麽，他的身份要隱瞞白淽。
白淽跟著向管家沿著長廊往前宅過去，老太爺閑著沒事的時候基本都待在前宅，那邊時不時的會有幾個朋友過來陪他說說話什麽的，初一十五的時候除了祭拜顧家的祖先之外，老太爺也是雷打不動的往寺廟裏頭過去。
其餘的時候就很少出門了，至於寺廟，是為了給顧玖笙祈福，希望他這個命中帶煞的孫子能夠長命百歲，這些年顧氏花在各大寺廟的香火錢和公益基金會的捐款就令人瞠目結舌。
老太爺為了這個孫子也是操碎了心。
沿著筆直的長廊很快去到了前宅，向管家引著白淽站在了屋子門口，這會兒古色古香的老屋子門前敞開，老太爺坐在中央的位置這會兒麵前擺了份棋盤。
“老太爺，白小姐來了。”向管家叫了聲。
正沉思在自己世界裏頭的老人回過神來，看著白淽將手上的黑色棋子扔掉了，老太爺笑嗬嗬的盯著她，“快過來小白。”
白淽跨進門檻的腳頓了頓，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怎麽有種在叫小白的感覺？
能不能換個稱呼，這稱呼也不像是能從顧老太爺的口中叫出來的啊。
“去重新沏壺茶過來。”老太爺對著向管家吩咐，緊跟著看了眼白淽，“不對，你們年輕人是不是都喜歡喝咖啡什麽的，給她泡杯咖啡。”
“不用了老太爺，我平時也是喝茶更加多一些。”白淽叫道。
老太爺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姑娘自己就是中醫，肯定是格外注重養生的，平時也是藥草養身，這麽西式的東西，這小姑娘還未必喜歡。
“那就把今年的新茶泡了嚐嚐。”
“這就去。”向管家應了聲。
老天爺指著自己對麵的位置，“先坐下。”
白淽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坐下，低頭看著老太爺解了半天的棋局，這局麵好像有些眼熟啊。
“會嗎丫頭？”老太爺看著她問。
白淽點頭，“會一點。”
從前師傅在的時候總是帶著她陪著下棋，這些年也練出了一定的水平來，不過不同的是師傅一輸棋就會生氣所以很多時候她都讓著那個老爺子的。
到了這裏之後，她每天忙忙碌碌的，也沒什麽時間在碰過這東西，二來在望華山上也是真的沒有圍棋這東西，這麽多年沒碰了，見到這東西還是感悟很深的。
“要不要陪我老爺子來一局？”顧老太爺看著她問。
這年頭這些小姑娘都被外來風氣感染的差不多了，很難得再見到會下圍棋的小姑娘了，笙兒眼光不錯，一看這姑娘就非池中之物。
“我下的不太好，您別見笑。”
在開戰之前總是要先謙虛一下的，要是輸了的話也不會太丟人。
“沒事沒事，你們年輕人都不怎麽玩這個東西了，也是難得你會。”
他在顧宅要不是就是和來找他的那些老朋友一起玩，要麽就是向管家和顧玖笙，從老婆子死了之後還是第一次和女子下棋，老太爺這會兒還是興致勃勃。
重新理清了棋盤，兩人你來我往的開始動手。
向管家端著茶盤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盯著棋盤開始沉思的兩人，他有些驚訝，沒想到這白淽還會下棋的，平時老太爺也就纏著他和九爺一塊下。
今天這是抓到白小姐了，不過這年頭的小姑娘，能夠會下圍棋真的也是聽不容易了的。
他動作安靜的將泡好的茶倒了一杯在白淽的麵前，又將特地給她帶過來的點心放在一旁，小姑娘總是更加喜歡吃甜食一些，茶味本就苦澀，要是吃些甜點會更加好。
做好這一切之後，向管家安靜的站在了老太爺身後，棋盤上兩人殺得刀光劍影你來我往，讓向管家驚訝的是，老太爺這是下了幾十年的圍棋了，能夠下的穩穩當當的，肯定是自然而然。
可是他對麵這看上去羸弱無比的小姑娘，棋風大氣恢弘，竟然更比老太爺還要更加的穩當，每一步都是格外穩重，卻是步步殺機。
厲害啊這白小姐。
原本想著能夠給九爺治病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下棋也這麽厲害，相比起來白淽這會兒的遊刃有餘，外頭的白薇就差了一些。
“小白啊，我找你過來是想問什麽你知道嗎？”老太爺捏著棋子問她。
白淽落子，“大概能夠猜到一點。”
老太爺和她沒有任何的深交，過來肯定是要詢問有關月離的事情，隻不過若是為了囑咐她好好的給月離的看病的話，那天就已經吩咐過了。
沒必要為了一個外人特地再找她一次，而且還是在連續兩天之內的時間內。
所以老太爺，恐怕除了月離的病情之外，還有更加有重要的事情要問她。
“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老太爺的棋子步步逼近，“你既然給月離看病的話，對於他的病情和身世，應該也略知一二。”
老太爺這個略知一二是對於身世而言的，雖然不清楚顧玖笙為什麽要騙人，但是他清楚自己這孫子是什麽樣的性子，他這架子搭在這兒了，沒道理他這個做爺爺的把台給拆了。
所以啊，該順著他的話說的還是得順著他的意思，騙了人家小姑娘，也就騙了。
事後好好的補償補償就行了。
“我清楚一些。”白淽看著老太爺，手上的棋子動了動，“他說是白家至交的孩子，幼年父母雙亡，從小身子骨就不好，得白家收留在白家養病。”
白淽倒是一五一十的將顧玖笙同她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向管家歎了口氣，雖然說九爺扯得這些都差不離，父母雙亡是真的，他從小身體不好也是真的，但是這在白家寄人籬下算是怎麽回事。
都能把自己扒光了給人家小姑娘看了，還能瞞著人家這麽徹底，現在整個顧宅都是人心惶惶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在白淽麵前把九爺的身份給暴露出去了。
他們這點苦，九爺是真的一點都不清楚啊。
“他說的倒也不錯。”老太爺笑嗬嗬的接著白淽的話，“這孩子從小性子就有些孤僻，麻煩你多照顧了。”
“沒有，他性子很好啊。”白淽下意識的解釋道。
老太爺挑眉，和向管家相視一眼，能說他們家這尊大佛性子好的，從小到大這可是第一個啊，還是個姑娘。
“看樣子這孩子對你很好了。”
白淽點頭，“對，他性子很溫柔啊。”
可能是因為從小就在白家寄人籬下的緣故，所以他的性子很溫柔吧。
這話白淽沒說出來。
老天爺盯著棋盤上已經被她險些圍成死局的棋麵，“其實有些事情我還沒同你說，想必你也能夠猜到一些。”
白淽看著對麵精神十足的老爺子，她上次和老太爺打交道的時候仔細觀察了他的臉色，十分的健康，再沒看過這樣健康的麵相，絲毫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病入膏肓。
這次她從老爺子眼睛和鼻子，還有說話的樣子，氣息的穩重程度就分辨出來了，這位老人不是病的那麽嚴重。
所以，顧家對外扔出去的皇榜，到底是在給誰找醫生。
“其實我的身體雖然也有些小問題，但是的確也沒到那麽嚴重的時候，顧家對外放出去的消息，是為了給這孩子找醫生。”老太爺看著白淽，滿眼的認真。
“給他找醫生？”白淽盯著老太爺。
一個不重要的外人，是何德何能能夠讓顧家老太爺不惜以自己的名聲為誘餌，對外宣布尋找醫療能人來給他治病的。
“這孩子的命苦，出生的時候母親就死了，緊跟著父親也喪生，這些年孤苦伶仃的在外頭遊蕩，被我接到顧家之後身體就一直都不太好，為了不愧對他父母，我才對外宣稱要尋找醫療團隊。”老爺子長籲短歎。
向管家看著老爺子的模樣，其實多多少少九爺這個樣子是有些像老太爺的，都一樣的鬼靈精。
老太爺也是，一把年紀了，怎麽還跟著九爺一起騙人家小姑娘的。
“所以其實是給月離找醫生？”白淽半信半疑的看著老太爺。
老爺子點頭，“月離的身子是什麽樣子你現在也清楚了，我知道白家送過來的是白薇，其實特地找你，也是為了問問這件事情。”
白淽利落的殺盡了老太爺棋盤上的最後一枚子之後收手，“您是想問，白薇要怎麽辦是嗎？”
老太爺麵露欣賞，這小姑娘聰明的讓人格外喜歡，他的確是想問問，現在白淽已經給顧玖笙正在治病了，那麽白薇自然也就沒必要再存在顧宅。
按照一定的道理來說的話，他們的確應該給白薇一個處置或者是一個去處才是，隻不過從他們收集到的資料裏頭能夠看的出來。
白淽和白家的關係的確不是很好，尤其是和白薇這個姐姐更是沒有任何的感情，既然現在白淽被顧玖笙收入懷中，那麽白薇的去向，肯定也是要問問白淽的意思。
這小姑娘是真的很聰明，隻要一句就能夠清楚他的意思是什麽。
“白薇到顧家來，是毛遂自薦，而安排人到白家將人接過來的也是顧家，白薇也說的清清楚楚，如果沒辦法隻好老太爺的病的話，白家名下的藥業全數奉上，就已經將死活放在了您手上，怎麽處置是您的問題，不是我的。”白淽看著老太爺。
老爺子笑了笑，白薇說的那些話他是真的沒去聽過，至於什麽白氏藥業，他顧家說實話也看不上，當初如果不是聽了大師的話，說了顧玖笙的貴人在白家的方向。
他們也不會答應讓白薇過來，而且大師也說了，顧玖笙的貴人，位居白家東南方向，那可不就是望華山的方向。
如果不是偶然看到了那片白淽被藏在精神病院裏頭的報道的話，他也是不會下命令讓人到白家去接人，而且白淽能夠被白建禾接回來，其實多多少其中也有顧老太爺的功勞在裏頭。
“那意思是對於你姐姐的去向，你是沒有任何的看法了？”老太爺盯著她。
白淽搖頭，“我沒有任何看法，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也是她和顧家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來插手。”
“所以要如何決定白薇的去向，由您來決定。”
知道進退，也分得清楚輕重，這是最基本的為人處世。
白淽清楚老太爺問這話的時候對她多多少少存了些查看的緣故在裏頭，所以很多事情她不方便在多說什麽。
老太爺將棋子放了回去，看著她格外的滿意，“你贏了，這麽些年你還是第一個下棋贏了我的女子，小姑娘，你很厲害。”
白淽微微頷首，“那我能問問第一位是誰嗎？”
老太爺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一樣，蒼老的臉上滿是幸福，“是我妻子。”
白淽看著這棋麵，由衷的誇獎，“那您的夫人一定很厲害了，不然的話是贏不了您的。”
老太爺搖頭，“沒有，她的棋藝很差，甚至很多時候還會悔棋。”
老太爺說起他夫人的時候滿臉幸福的笑意，白淽分的清楚這樣的笑容，恐怕顧老太太到死都還是被老爺子寵愛著的吧。
這樣的感情，是最好的。
“既然你對白薇的去向絲毫不關心的話，那我就將她送回白家了，月離的身子有你照看我很放心，至於白薇，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
畢竟那小姑娘也是上心了，隻不過他們家笙兒硬生生的是看上了白淽，這麽多年了他第一次這麽配合治療，而且，白淽的本事的確也不小。
才這麽幾天的時間，那孩子已經很少咳血了。
相信隻要交給她的話，很快一切問題就會引刃而解。
“也請你一定要好好的照料那孩子，如果缺了什麽少了什麽就同他們說。”老太爺吩咐道。
白淽擺擺手，“老太爺客氣了，我既然接了月離這個病人的話，肯定也是會用心，您放心吧。”
原本她進顧家的目的就很簡單，不過沒想到會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動，原本以為的病人不是病人，不過換做了月離也沒什麽關係。
他們相互之間也熟悉了，相處的時候也十分的愉快。
“至於白薇那邊，你放心，我自然會留足了餘地給你。”老太爺冷不丁的說了句。
白淽心裏一顫，到底是這麽多年的老江湖，能夠清楚明白的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將白家事情的主導權給了白淽，這是給了她能夠威懾白家的權利。
“那謝謝老太爺了。”白淽起身，對著他彎腰鞠躬。
向管家扶著老太爺起身，他看了看時間，“恐怕這會兒這孩子等你也等著急了，你先過去吧，把這些點心也給帶上。”
傭人端著盤子跟在了白淽身後，頗有大家風範的氣質。
“我先走了老太爺。”
送走了白淽，老太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點著剛才和白淽下剩的棋局，“你來看看，從這孩子的棋局裏頭你能看出什麽？”
向管家看了眼，這棋局並不算是錯綜複雜，可是白小姐每一步下的都穩當無比，可是也斷了所有人的後路。
“凶險異常，白小姐幾乎是步步誅心。”
“是啊，這小姑娘聰明睿智，從她身上總是能夠看到那麽點淨雲的影子。”老爺子歎了口氣。
淨雲是顧老太爺的夫人，生前和老太爺十分的恩愛，老太太被寵了一輩子，可是中年喪子，孫子還是這樣命格，老太太心裏頭也苦了一輩子。
一直到死老太太都還掛念著顧玖笙，讓老太爺一定要將顧玖笙的病給治好了，否則死不瞑目。
“是啊，白小姐的確有些老夫人的風骨。”
那樣倨傲冷清。
“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和咱們玖笙差不了多少。”
白淽的身世，顧家人想查自然就能夠查的清清楚楚，一點不漏。
“九爺很喜歡她。”向管家說了句。
就算是再怎麽悲傷的兩個人，隻要遇在了一起，也肯定不會隻有悲傷。
就算白小姐的很像老夫人，可是老夫人被老爺子寵了一輩子，就算經曆了哪些悲傷，也還是堅強的走了下來，白小姐的命數雖然不好，但是她起碼遇上了顧玖笙。
白淽被傭人帶著往剛才來的方向過去的時候，正好遇上了迎麵而來的白薇，女人這會兒眼眶有些泛紅，好像剛剛經曆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一樣。
她低著頭衝過來，身上的衣服還有些褶皺，這樣的不周正在白薇的身上是很少會見到的，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會將自己收拾的規整。
怎麽可能容許自己有這麽狼狽的時候。
“你。”
兩人險些迎麵碰上的時候，白薇抬頭瞪著她，看著她身後跟著的傭人，眼中的那股不平和憤恨越發的嚴重。
“白淽。”她張口叫了聲。
白淽盯著她，“白薇。”
看著她身後跟著的幾名傭人，再看看她自己這樣的狼狽，她心裏的不平衡越發嚴重。
“白小姐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顧玖笙略帶危險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就算對她有什麽不滿，白薇也不敢說話。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白淽，你以為你很得意嗎，我告訴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一定不會”
一個連身份都不願意告訴她的男人，可想而知九爺也隻是對她玩玩而已，一點都沒有認真的意思。
一定是這樣的，隻要白淽還不知道九爺身份的一天，他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對著她吼完了這句話，白薇小跑離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白淽有些奇怪。
老太爺的人動作這麽快的，可是不可能這麽快就找她吧。
可是這件事情也跟她自己也沒什麽關係啊。
白淽轉頭打算往前走的時候，一頭撞在了一堵結實的胸口上，他身上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藥香味，和著一點淡淡的果香，很像是青蘋果。
白淽捂著腦袋抬頭，就看到抬手扶著她的男人。
男人麵帶笑意，盯著自己對麵這個迷糊的小姑娘，抬手指尖點在了她小巧的鼻子上。
“怎麽冒冒失失的，不小心撞到柱子怎麽辦。”
白淽仰頭看著他，能夠清楚的聞得到他張口時口中的果糖香味，酸酸甜甜的。
“怎麽會，我也不是小孩子。”
顧玖笙碰了碰她的臉，“好，你最乖了。”
這話怎麽聽著有些不對勁呢，白淽瞪大眼睛看著他。
顧玖笙忍住了自己的情不自禁，走在她身邊沒敢去拉她的手，“怎麽樣，老太爺和你說什麽了？”
白淽反應過來，跟在他身邊往東區過去，“嗯，老太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放心吧，我以後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他這麽可憐，應該被好好的對待。
顧玖笙挑眉看著她，指腹撚過女孩的臉頰，“那我先謝謝你了。”
這個世界光怪陸離五光十色，謝謝你，來到我身邊，給我帶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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