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給他妹妹償命
殷墨書一夜沒有回家。
蘇輕戈在沙發上睜眼到天亮。
在早上七點的鬧鍾響過之後,她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抬眼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的時候,發現眼睛下麵已經有了一圈淡淡的青色痕跡。
明顯是昨晚通宵未睡而出現的黑眼圈。
今天天一亮,想必殷墨萱死掉的消息,已經暗暗的傳遍了所有關注許鵬輝這件事的圈子。
蘇輕戈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然後準備給殷墨書打電話。
電話號碼剛撥出去,對麵傳來的就是無人接聽的聲音。
她蹙了蹙眉,不依不饒的繼續打。
就在打到第三遍的時候,中間有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葉琛打過來的。
她看著葉琛打過來的電話,略微猶豫了一下,才將電話接通。
一接通,對麵葉琛就道:“殷墨萱的喪禮現在在準備,你暫時不要去找殷墨書解釋這件事,容易越解釋越亂。”
“我總要去看一眼的。”殷墨萱的喪禮,於情於理,她這個做嫂子的都是應該去看一眼的。
然而,葉琛聽見她這句話,卻是及不認同:“你現在正是敏感時期,最好不要出現在殷家人的麵前,殷家人現在全都在怪你,你這個黑鍋背的很難受,去了隻能被惡言惡語的罵。”
葉琛不想讓她去殷家人那邊受這種委屈。
蘇輕戈卻道:“我悄悄去看一眼。”
葉琛思索了一下,還是歎了口氣,順了她的心意:“我送你過去。”
蘇輕戈點點頭,衝他道了謝。
葉琛是個辦事效率很高的人,這次許鵬輝的案子順利打完,讓他的名聲傳的很快。
換句話說,他從美國回來之後,一直低調行事,沒有接任何案子,等來等去,也不過是在等一個可以讓他一炮打響了名聲的大案子而已。
她接了蘇輕戈的案子,算是給自己找了個回歸A城律法界的好開頭。
而蘇輕戈也用他順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他們兩個可以說是互相利用,也可以說是互惠互利。
如今,這件案子結束,葉琛本是沒有義務再去這麽照顧她的。
但是,葉琛依舊在她的身邊。
這讓蘇輕戈有些感動與葉琛的幫忙。
如今她已經沒有了親人,就連盧稻稻跟景尚這兩個一直陪伴左右的朋友也因為變故而銷聲匿跡。
她的生活重心,除了殷墨書,似乎就隻有葉琛可以聽她說個一兩句的牢騷。
葉琛一到她的小區門口,就看見在她的眼睛下麵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下車幫她打開車門後,才問她:“昨晚沒有睡好?”
“出了這種事,怎麽可能睡得著?”她上車後,將座椅稍微調了一下,然後扣緊安全帶。
葉琛也上了車,啟動車子往醫院那邊去,邊開車,便對著她道:“殷家人對於女兒的死是受了很大打擊的,但是喪禮也要盡快辦理,所以今天就送殷墨萱的屍體去火化了。”
蘇輕戈默然不語。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評價殷墨萱。
因為殷墨萱直到死,都要給她潑一身髒水。
她惋惜於殷墨萱的死,但是對殷墨萱潑到她身上的這一身髒水,也十分的不悅。
車子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正巧看見靈車來接殷墨萱的屍體去火化。
靈車是從後門走的,葉琛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看著呂芬從醫院後門哭著將女兒的屍體送上車。
然後似乎是哭暈了,被殷墨書跟殷江扶到了車上。
即便隔得很遠,蘇輕戈也知道,殷墨書的眼睛肯定紅了。
遠處的殷墨書似乎能夠察覺到他們這邊有人在看他們一樣,視線往這邊移了移。
蘇輕戈握緊了手指。
葉琛看著她臉上有些緊張的神情,問她:“你還要不要去參加喪禮?”
“依照現在這個事態,就算是我過去,也一定會被打出來的吧?”
“我不建議你去殷墨萱的靈堂,你現在也有九個月的身孕。”
“那就不去了。”蘇輕戈收回視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殷墨萱應該懂我為什麽不去。”
“她對不起你,你就算不去,也沒有什麽關係。”
蘇輕戈沒有說話,但是心裏麵也清楚,殷墨萱算計了她,她現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害死殷墨萱的這個嫌疑。
挺著個大肚子去殷墨萱的喪禮,處處被人冷眼,殷家人還對她恨之入骨。
她去這一趟,不如不去來的更好。
心裏麵打定了主意,她便跟葉琛說好了許鵬輝再提起上訴要求減刑的時候,然後被送回了家。
殷墨萱的喪禮她從同事們的口中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些事情。
說是殷墨萱的喪禮上,呂芬哭暈過去好幾次,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捶打殷墨書。
嫌棄兒子的妻子害死了女兒。
殷墨書很隱忍,全程順著母親。
蘇輕戈想要等殷墨書回來跟殷墨書好好解釋這件事,但是喪禮結束後三天,殷墨書也沒有踏進家門一步。
蘇輕戈甚至覺得,殷墨書已經在父母的壓力跟妹妹的死亡之下,選擇了跟她離婚。
所以,這幾天待在家裏麵的時候,偶爾就會心裏麵一亂,去計劃自己以後的生活應該怎麽辦。
殷墨書不回家,她不斷打電話過去。
電話好像被拉了黑名單,不管是打幾通還是幾十通,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樣,得不到半點的回應。
直到一周後的半夜。
蘇輕戈才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這一周的時間裏麵都睡得很淺,猛然聽見有人打開她家家門的聲音,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然後披上衣服拉開臥室的房門往外看。
客廳跟走廊的燈都被打開。
殷墨書將外套脫下來之後,扔在沙發上,然後抬手解自己的衣領跟袖口。
蘇輕戈扶著臥室的房門,沒有說話,靜靜看著他。
殷墨書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抬起眼睛來,才看見是蘇輕戈穿著睡衣,扶著門框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他眼神有些暗,掃了她一眼,就一言不發的坐在了沙發上。
蘇輕戈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臥室門口走出來,然後去廚房倒了杯溫開水,給他端到跟前,放在桌麵上:“怎麽這麽晚回來?”
她努力的想要跟他像是以前一樣好好的相處。
然而,殷墨書抬起眼睛,看都不看他,就一把將那杯水給掃下了桌子。
水杯被打翻在地毯上,就算是厚重的地毯,也沒能保護好那隻玻璃杯。
玻璃杯碎成一片片的,水也都灑在了地毯上。
蘇輕戈看著那隻杯子,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已經完了,對嗎?”
他們的感情好像就如同這杯子一樣,現在已經成了一地碎片。
不管之前為什麽在一起,經曆了什麽,憧憬了什麽,約定過什麽。
都抵不過這一劫,也抵不過這一擊。
她看著殷墨書,深深吸了口氣:“你真的相信你妹妹說的所有話?”
“不然呢?”殷墨書抬起眼睛,仿佛是喝了酒才回來,身上有酒氣衝到蘇輕戈的跟前,“我不相信墨萱,難道相信你嗎?”
“你妹妹沒有說真話,”蘇輕戈嚴肅認真,一步都不退讓的堅決道,“你妹妹在騙你,她是誣陷我!”
“誣陷你?!”殷墨書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領口,將她的身體拽了過去。
動作粗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打人。
蘇輕戈的身體因為他這樣激烈的行為,而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是眼珠裏麵的情緒卻異常倔強:“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沒有撒謊!
她沒有去推殷墨萱。
也從來就沒有想要害死殷墨萱的心思!
是殷墨萱算計了她!
“蘇輕戈,你滿腹心機,從一開始來我們殷家就是在算計我,你算計我我可以不去計較,但是我妹妹現在沒了命!”殷墨書眼睛發狠的看著她,一想起妹妹臨死前的模樣,就恨不得把蘇輕戈給掐死。
他們兄妹從小一起長大,骨血至親。
現在妹妹死了,他雖然沒有跟母親一樣崩潰大哭。
但是內心也一樣難過。
他無法冷靜的去對待蘇輕戈這個罪魁禍首。
他在妹妹喪禮之後的一周時間裏麵,都在說服自己不要去追究責備蘇輕戈。
可是,不管怎麽跟自己說,不管怎麽暗示自己不要去怪她。
隻要看見她的臉,就會想到妹妹的死。
她說的不錯,他們已經完了。
“你妹妹的死不關我的事。”
“不關你的事?”
他的手挪了一下,手掌去掐住她的脖頸,手上的力量忍不住的想要加重。
蘇輕戈感覺到他的手指握住自己的脖子,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皺緊了眉毛:“你要讓我給你妹妹償命?”
“不應該嗎?”殷墨書看著她,眼神有些被逼到絕境的猙獰,“如果不是你,我妹妹就不會死!如果不是你跟我在一起,許鵬輝的案子就不會一步步的推動著我妹妹落到殷家設計的圈套裏?!”
“全都怪我嗎?”蘇輕戈眼睛發紅的看著殷墨書,仿佛跟他把最後一層窗戶紙也捅破了一樣,毫不留情的內心的怨憤委屈都發泄了出來,“我願意這樣嗎?是我的錯嗎?殷墨書你忘了是誰找到我?是誰先纏上我?!我本來根本就不用跟你在一起,不用嫁到你們殷家來,我嫁給史岩跟史岩在一起一樣可以找許鵬輝報仇!我可以離開你,不用去顧及你顧及你妹妹!是你逼我跟你在一起,不肯放我走的!!!”
明明是你先主動纏上來的!
是你不擇手段要跟我在一起的,為什麽現在全都在怪我?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將你們拉進來蹚渾水啊!
殷墨書,為什麽現在都變成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