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死裏逃生
蘇輕戈從拘留所出來之後,仰頭看向外麵的天空。
空氣燥熱難耐,天上也是烏壓壓的一片。
看樣子是要下雨。
想起昨夜的雷雨跟今天早上的氣象預報。
蘇輕戈便加快了步子,往拘留所外麵走,希望走到能打車的地方,趕緊打個車回家。
附近的公交車不好等,她的心情很差,想要早點回去讓腦子靜一靜。
她步伐加快,天空上的烏雲壓了了再壓,終究還是兜不住雲彩裏麵的雨水,呼啦一下子,伴著一陣風,驟然落下。
大顆的雨滴打在地麵上,她的衣服也被淋濕。
來不及將雨傘從包包裏麵拿出來,她小跑了兩步,衝進附近的公交車站避雨。
旁邊也有一塊兒過來避雨的人,各個都忙著整理有點被打濕了的衣服。
她也不例外。
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公交車站的小亭子裏麵,走進來一個身穿黑衣,這種大熱天還帶著兜帽的男人。
因為忽然下雨,戴上兜帽遮雨也不是太稀奇,他走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蘇輕戈低頭看包包裏麵的手機,想著用打車軟件趕緊打個車回去,手指也將外套口袋裏麵的小錄音筆放在了包包的內側口袋裏麵。
正當她做完這一切,無意抬頭的時候,卻猛然發現,那個帶著黑色兜帽的中年男人正在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盯著她。
仿佛毒蛇一樣,充滿惡意而又陰險。
看見她忽然抬頭,那人似乎是也很意外,慌忙將視線從蘇輕戈的臉上移開了。
蘇輕戈手指一緊,心裏也警惕了起來,盡量往人群之中移動了一下,盡可能的離那個古怪的中年男人遠一些。
不是她想得多,而是目前這種情況實在讓她無法放心。
雷雨天氣。
陌生的中年男人。
不管是陳祥,還是她的母親宋萍,都是在這種糟糕的天氣之下出了事。
而且,一場大雨可以將所有的痕跡都悄無聲息的衝刷掉。
她如果在這種天氣下出事,恐怕也會跟陳祥一樣,死了都沒人知道是意外還是他殺。
她抿直了唇瓣,將手機拿出來,飛快的翻到了殷墨書的電話號碼。
接著給殷墨書撥過去。
殷墨書還在上班,手機放在桌麵上,正在給病人說明手術後果跟不及時手術可能引起的並發症。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撇了一眼,本打算掛斷的手指稍微一移動,便放在了接聽的綠色按鈕上一滑,並且抱歉的對麵前的病人家屬道:“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病人家屬表示理解。
殷墨書便轉動椅子,背對病人家屬,開口道:“輕戈?”
隨著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殷墨書清楚的聽見了有風聲跟微弱的雨聲,不禁皺起眉毛來:“你在外麵?”
“是,忽然下起雨來了,你能來接我嗎?”
殷墨書目光往病人家屬的方向移了移,道:“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到。”
蘇輕戈將定位信息發給了殷墨書。
然後才掛斷電話,等著殷墨書過來。
那個戴著黑色兜帽的男人一直在車站小亭子的一角,暗暗的看著她。
蘇輕戈的心裏有些不安,手指扶在肚子上,輕輕摸著肚子。
周圍的人看見她是孕婦,便明顯對她關照了一下,即便是避雨的地方不大,也盡可能的多留出一點地方來,避免擁擠的時候擠到她。
她在亭子裏麵等著殷墨書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過來避雨等公交的人越來越多。
大約五六分鍾之後,正好有一輛公交車從雨幕中緩緩行駛過來。
等車的人群一陣小小的騷動,紛紛準備上車。
蘇輕戈有些擔心那個帶著兜帽的黑衣男人,也想盡快上車。
可是,車子停下的時候,才發現車上已經很擁擠,正值中午下班時間,車上人很多,車子一停下,更是有人趕時間,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就往上麵擠。
蘇輕戈護著自己的肚子,也不敢往人群裏麵擠,硬生生的就被從上車的人流裏麵給擠了出來。
車門關閉的時候她不偏不倚的被留在了小亭子裏麵。
而那個帶著兜帽的中年男人,也正好在這個時候向她靠近了兩步。
蘇輕戈後退一步,向著旁邊的一對小情侶靠過去。
小情侶被蘇輕戈忽然過來,嚇了一跳。
蘇輕戈腦子轉動著,正考慮是不是撐傘從小亭子裏麵離開,往拘留所的方向走。
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捉摸著應該是殷墨書的電話,便匆匆接起來。
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一個女聲。
“蘇律師,想讓我配合你,你還要幫我一個忙。”
是張曦月的聲音。
她抿唇,皺了皺眉,一邊用眼睛去警惕的瞄著那個戴兜帽的中年男人,一邊開口問她:“什麽事?”
“許鵬輝剛才派人來跟我見過麵了。”
一說這個,蘇輕戈就從猜到了張曦月說這話的意思:“他威脅你?”
“是,所以我需要你跟你的丈夫說一聲,我需要他能跟這邊支會一聲。”
張曦月在張行的家裏麵生活了這麽多年,該怎麽活下去,以什麽樣的方式活著,她已經看得很清楚透徹。
有什麽危險,也能很敏銳的就察覺到。
她現在打算給蘇輕戈作證去掀許鵬輝,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許鵬輝不可能在猜到之後還什麽都不做,就放任她去幫著蘇輕戈。
所以,這時候她有危險,就需要蘇輕戈來幫她。
蘇輕戈是有這個資本的,她有殷墨書這個丈夫,有殷家給她做後盾。
“我會跟我先生說的。”蘇輕戈答應下來。
張曦月又提醒了一句:“蘇律師,雨大地滑,你也要小心。”
張曦月話裏有話。
蘇輕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那邊一掛電話,她就發現剛才還在小亭子裏麵的路人小情侶,已經揮手招了一輛出租車,上車走掉了。
而小亭子裏麵,瞬間就變成了隻有她跟那個戴著兜帽的中年男人。
蘇輕戈心裏一緊。
往後退了一步。
而那個中年男人也眼睛一眯,將頭上的兜帽摘了下來。
露出一臉橫肉來。
蘇輕戈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腳步不由自主的開始往後退。
那個男人的手上似乎是握著什麽東西,蘇輕戈擰緊了眉毛,一步步的後退,視線接觸到她從袖子裏麵露出來的手的時候。
才發現那是一個小型的電擊器。
那種電擊器,隻要是接觸到人,就可以讓人馬上暈厥,她忽然明白,陳祥跟自己的母親究竟是怎麽意外落水的了。
她的腳步退到了亭子外麵,心跳跟血液,都仿佛在隨著雨水淋到身上的冷意,而一分分的變得更冷。
她就知道,許鵬輝不會放她翻案。
這個人是想要她的命?
那人拿著電擊器往她身邊靠近。
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
蘇輕戈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猛地轉身就往雨中跑。
但是,雨天路滑,她大著肚子,也不方便,沒跑幾步,地上一滑。
他一下就跌在了地上。
那個拿著電擊器的男人衝她走過來,眼中的光跟深夜中的猛獸一樣,帶著恐怖的狠意。
蘇輕戈的呼吸變得緊張急促,她知道,隻要是被這個人帶走。
她再出現在殷墨書麵前的時候,就是一個失足落水的屍體。
不會留下任何的線索跟痕跡。
許鵬輝會抹滅這些痕跡。
她要死在這裏了。
蘇輕戈咬緊了牙關,即便是想要掙紮,但是巨大的絕望還是兜頭而下,壓得她的手腳都在冰冷中顫栗起來。
然而,巨大的絕望中,忽的傳來了一個聲音:“輕戈?!”
那個聲音衝破雨幕。
直直抵達她的耳邊。
急促而緊張,帶著顯而易見的擔心。
蘇輕戈聽見這個聲音,倏地轉頭看過去。
緊繃的神經猛地就放鬆了許多。
而旁邊那個逼近她的中年男人,也一轉頭看見了殷墨書,迅速收起手裏麵的東西,轉身就衝到了綠化帶的小路中去了。
殷墨書快步衝到蘇輕戈的身邊,將她從地上扶起來:“你怎麽樣?”
蘇輕戈被他扶起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有種被人從鬼門關救出來的感覺,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蒼白著唇瓣搖頭:“沒事。”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們先回家,我想回家。”
蘇輕戈抓住殷墨書的手指,借著他的力量,進了車子。
她很感謝殷墨書能在這個時候及時趕來。
如果晚一分鍾,估計她就變成死人了。
殷墨書上車之後,從車裏拿了大毛巾披在她的身上:“剛才那個人是什麽人?”
蘇輕戈抬手用大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頭發,平複了一下心情,才道:“可能是要我命的人。”
她的眼睛看向殷墨書。
殷墨書眉峰皺起:“張行家的人?”
蘇輕戈垂了垂眼睛,避開殷墨書看她的視線:“是,我接了張曦月的案子,對張家來說的確是個麻煩,所以派人來給我一點警告吧,不過那個人還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麽,你就趕過來了。”
他如果誤以為是張行的人也好,順便可以跟她提起保護張曦月的事情。
不然直接說許鵬輝要找人要她的命,那就複雜多了。
沒憑沒據的,隻會打草驚蛇耽誤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