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中歉疚
殷墨萱六月中旬辦婚禮。
說的快，來的也快。
婚禮那天，殷家該有的排場不能少，該邀請的人也都陸續到場。
許家那邊更是把舉行婚禮的酒店給布置的跟皇宮一樣。
殷墨萱等在休息室裏麵，周圍圍著的都是從小就交好的一些朋友。
一個個都在她的身邊，眾星拱月一樣，說著祝福羨慕的話。
蘇輕戈路邊休息室，往裏麵看了一眼，抿著唇，腦子裏麵有些亂。
抬手，剛想推門進去。
殷墨萱正好跟人說笑，一側頭，就從房門敞開的縫隙裏麵看見是她。
她微微愕然，很快就反應過來，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嫂子。”
一句正兒八經的‘嫂子’，讓蘇輕戈的心裏麵都咯噔了一下。
一瞬間，不知道心中湧上來的是不忍，還是憐憫歉疚，蘇輕戈咬了咬下唇。
殷墨萱今天穿著潔白的婚紗，婚紗上麵還有漂亮的碎鑽點綴在巨大的裙擺上，長長的拖尾如同潔白的雲絮一樣，靜靜的撲在柔軟的米色地毯上。
周圍陪著殷墨萱的朋友跟穿著米色小禮服的伴娘團，聽見殷墨萱喊了這一句‘嫂子’，也都紛紛將視線轉移到了蘇輕戈的臉上。
“嫂子有話跟我說？”殷墨萱心情很好，大喜的日子，仿佛把之前對蘇輕戈的所有偏見都一瞬間抹去了，看著她的眼睛裏麵，也都是喜悅。
“我……”她垂下眼睛，不敢去看殷墨萱滿是喜悅的眸子，隻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道：“祝福你。”
“祝福的話，要說些吉利一點的。”有個知道殷墨萱對蘇輕戈有意見的伴娘笑起來，有些為難她一樣，開口道，“既然是我們萱萱的嫂子，那麽好歹要說些祝福的好話咯，比如白頭偕老，舉案齊眉，早生貴子……”
“早生貴子還用說嘛，我們萱萱已經懷了小寶貝呀。”旁邊有個伴娘笑著插話。
蘇輕戈聽著伴娘們的談笑聲，又看向殷墨萱有些微期待的眼神，嘴巴裏麵祝他們兩個‘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隻是微微笑了一下：“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準備。”
說完，就轉身要走。
殷墨萱有些驚訝於蘇輕戈的不配合。
她一走，旁邊的伴娘們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蘇輕戈——
“哇，脾氣跟架子這麽大的，讓她說兩句真心實意祝福的話都不願意說的。”
“她到底是怎麽被你哥哥喜歡上的呀？”
“就是，不明白你哥哥喜歡她哪一點。”
這些伴娘有跟殷墨萱年紀相仿的，也有比殷墨萱打了一兩歲的，大都是從小就在一個軍區院子裏麵長大的。
就算有的不是，也是認識了很多年的同學。
其中不少都是見過殷墨萱的哥哥，也都動過給殷墨萱當嫂子的念頭的。
可惜，哪一個都沒能有這個好運氣，現在看見蘇輕戈，一個個就開始醋意大發，然後酸裏酸氣的說蘇輕戈。
而殷墨萱聽著伴娘們的話，卻也隻是笑了一下，道：“我哥就喜歡她這個壞脾氣。”
一說這個，伴娘們大都閉嘴了。
她們要是能有蘇輕戈這個好運氣，肯定嫁了殷墨書之後會百依百順的想法子抓住殷墨書的心。
討好都來不及，怎麽可能跟蘇輕戈一樣，這麽壞脾氣。
他們想不明白殷墨書跟蘇輕戈是怎麽回事兒，嘴上卻還是說著對蘇輕戈的不滿。
蘇輕戈心情複雜的從二樓休息室下來。
看見在婚禮即將舉行的大廳裏麵，紅毯鮮花，人來人往。
就去旁邊端了一杯果酒。
酒杯邊沿剛碰觸到唇瓣，酒液還未入口，一隻手就伸過來，將她手上的酒杯拿走了。
“懷孕的女人不能喝酒。”
是個熟悉的聲音，卻不是殷墨書。
她轉頭，就看見喬靜南穿了灰色西裝，手指拿走那杯酒放在侍應生的托盤上，轉而拿了一杯牛奶遞給她：“牛奶對孕婦比較好。”
“謝謝。”
蘇輕戈接過牛奶杯，雖然覺得在婚禮現場別人喝酒她喝牛奶顯得很怪異，卻並沒有太在乎。
“蘇律師最近過的還好嗎？”
“很好。”蘇輕戈喝了一口牛奶，抬頭看他，“謝謝喬先生幫了我的忙。”
喬靜南沒有想到蘇輕戈這個道謝會來遲這麽多，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你是說，夜總會照片的事情？”
“是，”蘇輕戈從她臉上移開視線，轉頭去看大廳中的人，想要從中找出殷墨書來，“景尚學長雖然答應我去抓許鵬輝花天酒地的把柄，但是也要等時機，也沒那麽快拍到照片，想不到我才剛說了，就會有照片那麽巧妙的到了景尚學長的郵箱裏麵，我覺得隻有喬先生能抓到這樣的照片。”
許鵬輝是生意人。
喬靜南也是生意人。
自然他這個生意人對付許鵬輝這個生意人，要得心應手的多。
“蘇律師不用這麽客氣，我也隻是為了墨書著想罷了。”
“我不會害他的。”蘇輕戈將半杯牛奶喝下去。
看見大廳牆壁上的一方幕布上掛著殷墨萱跟許鵬輝的婚紗照，就忍不住覺得有心心浮氣躁。
“但是，你跟他的妹夫撕破臉的時候，她妹妹不會袖手旁觀，墨書也不能。”
“到時候再說吧。”這個問題，她自然很清楚。
隻是，衝突還沒有爆發，未雨綢繆也不見得有用。
“你明明可以給許鵬輝在補個刀，讓殷家徹底放棄把女兒嫁給許鵬輝，或者說，給殷墨書吹吹枕邊風，讓他組織墨萱，你為什麽不這麽做？”喬靜南很好奇，好奇蘇輕戈為什麽就在要把許鵬輝徹底從殷家女婿的名單裏麵除名的時候，沒給他再補一刀。
蘇輕戈聽著他的問題，咬了咬下唇，在想要不要把許鵬輝找到她親弟弟的事情說出去。
剛好，林毓在這個時候衝他們走了過來：“咦，嫂子在這邊啊。”
林毓話多，蘇輕戈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林毓那邊馬上就開口：“墨書剛剛就在找你。”
“他在哪兒？”
“那邊。”林毓衝蘇輕戈指了一個方向。
蘇輕戈便說了句‘失陪’然後朝著林毓所指的那個方向走過去，去找殷墨書了。
蘇輕戈一走，林毓才道：“你剛才在跟她說什麽？”
“閑聊。”喬靜南一句話打發了林毓，放下手裏麵的酒杯，就提步離開。
林毓冤魂不散的纏上去，道：“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怎麽？”喬靜南皺眉，側頭看了林毓一眼。
林毓道：“我總覺得你跟她走的太近了。”
喬靜南有些無奈：“我看你是癡男怨女看多了，怎麽看誰都能腦補出一出大戲來？最近又在看什麽亂七八糟的電視劇？”
“什麽亂七八糟的電視劇，你別把我搞得跟個八婆一樣行不行？”
“你不是八婆？”喬靜南反問。
林毓馬上就有點炸毛。
蘇輕戈順著林毓所指的那個方向找到殷墨書的時候，殷墨書正在跟幾個她不認識的男人說話。
那幾個年輕男人三十來歲左右。
蘇輕戈打算等他說完話再走過去，那幾個人看見她，卻像是認出了她的身份一樣，跟殷墨書指了指這個方向。
殷墨書側頭看見她，就示意她過去。
她走過去之後，殷墨萱才開口介紹：“不用我說你們也認識了，我太太，蘇輕戈。”
幾個人都笑著做自我介紹。
原來都是殷墨書大學時候的同學。
其中有一個看見她的時候，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笑著道：“殷太太長得很眼熟的樣子，是在澳洲留學過嗎？”
蘇輕戈搖搖頭：“沒有。”
那人這才扶了扶眼鏡，有點尷尬的開口：“那就是我認錯人了。”
“你這眼鏡又該換一副了，”旁邊有人打趣他，“殷太太四城律所的律師，我沒說錯吧？”
“是。”蘇輕戈微微笑了一下。
殷墨書攬住她的腰，問她：“剛才找你半天，你去哪兒了？”
那幾個老同學一看殷墨書的注意力都到了蘇輕戈的身上。
立刻就知趣的先離開了。
蘇輕戈這才回他：“覺得有點悶，去二樓轉了轉。”
“肯定看見墨萱了吧？”
“嗯，”蘇輕戈回想殷墨萱穿上高端定製婚紗的模樣，微笑，“很漂亮，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新娘。”
“是嗎？”
“嗯。”蘇輕戈點頭，很確定。
本來殷家兄妹的長相就是拔尖兒的。
殷墨萱穿上婚紗，稍加裝點，就美得跟個仙女一樣。
何況，高端定製的婚紗很適合她，總有一種聖潔的不可褻瀆的感覺，讓人覺得很神聖。
可是，殷墨萱越是漂亮。
就讓她的心裏麵越是罪惡，愧疚。
因為，她要掀翻許鵬輝，就會掀翻整個許家。
殷墨萱現在嫁給他，等到有一天，許家垮台，殷墨萱的家庭就會被她弄得支離破碎。
她不會放過許鵬輝。
而殷墨萱，勢必要被牽引到漩渦之中。
一想到這個，她就不忍心。
殷墨書看她如此確定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我覺得，我見過最漂亮的新娘是我眼前的這位。”
“嗯？”蘇輕戈看他。
殷墨書眼眸帶笑：“就是蘇律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