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傳來死訊
蘇輕戈已經睡著。
殷墨書一聽見那邊的女人說‘出事了’,就皺了皺眉:“請問你是?”
“不是輕戈嗎?”
那女人聽見這邊回應的是個男人,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著急的解釋道:“我是輕戈的鄰居,她叫我曲姨的,你告訴她她就知道,她現在在你身邊嗎?”
“她睡著了,有什麽事嗎?”
殷墨書問對麵。
對麵曲姨的情緒就有些控製不住一樣的,著急道:“出事了,輕戈的媽媽……”
她後半句話有些說不出來,聲音也陡然間帶上了哭腔,仿佛鼓起很大的勁兒才把話說完:“輕戈媽媽沒了。”
沒了?
就算是殷墨書也被這樣一句話,突然間給弄得有些懵,他既不希望對麵所說的是他認為的那個意思。
“沒了是找不到了?”
“死了。”
曲姨的話,讓殷墨書頓時從頭涼到了腳。
原本新婚後的喜悅,也在瞬間都消退的幹幹淨淨。
“你讓輕戈快些回來,阿萍的屍體還在醫院的太平間裏麵,需要處理的,親人才能去領回來。”
殷墨書沉默片刻,沒有說話。
曲姨那邊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隻是想著向著,眼淚就不住的往下掉。
旁邊曲姨的丈夫也在安慰她:“好了,你不要再哭了,眼睛都哭的腫成了核桃。”
“可是,阿萍她……”
曲姨跟宋萍是二十幾年的鄰居,從宋萍嫁到蘇家之後就跟曲姨的關係很好,兩個人年紀相仿,兒女年齡也差不多。
再加上這些年他們孤兒寡母的,曲姨也幫了他們家很多。
鄰居變得像是親姐妹一樣,都是交心的。
但是,曲姨萬萬沒有想到,昨天還笑著跟她一起去菜市場買菜的宋萍,今天晚上就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躺在了醫院太平間裏麵。
殷墨書視線移到睡著的蘇輕戈臉上,聲音也有些緊繃的問對麵的曲姨:“請問,我嶽母是怎麽死的?”
“回來的路上下了大雨,腳滑跌倒了護城河裏麵,剛好河裏麵漲水,所以就……”
曲姨說著,就有哭了起來。
“謝謝您告訴我,我們會很快趕回去。”
“你一定要跟輕戈好好說,輕戈她接受不了的。”
“我知道。”
殷墨書跟曲姨的電話打完了。
才回到床邊,坐在床上輕輕去摸了摸蘇輕戈的臉。
蘇輕戈在熟睡之中,因為懷孕的緣故,現在很容易就睡得很沉。
即便是殷墨書去摸了摸她的臉,她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他看著她睡著的模樣,一向清晰的腦子裏麵反而變的亂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跟蘇輕戈說這件事。
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帶她回去。
她本來就懷著身孕,現在聽到這樣的消息,難免不會出事。
想來想去,竟然就這麽看著他,出神出了好久。
蘇輕戈睡得迷迷糊糊,先是聽見有人打電話之後,隱約就感覺到有人輕輕去摸她的臉頰。
好不容易迷糊著睜開了眼睛,就看見殷墨書也沒有睡覺,而是穿著白色的浴衣坐在床邊看著他,似乎是在出神的想什麽事情。
她眨了眨眼睛,咕噥著問他:“怎麽還不睡?”
她這樣一說話,引起殷墨書的注意。
殷墨書迅速回神,看著她的眸光裏麵,不知道怎麽弄得,多了幾分倉促跟疼惜。
他向來都是很從容平靜的人。
除了被她惹急了時候會發火有點失態,平時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急促掩蓋情緒的反應。
她開始覺得不對勁兒起來:“怎麽了?”
殷墨書沒有馬上說出,隻是輕輕出了一口氣,調整情緒。
蘇輕戈皺眉,從床上撐起半個身子:“你剛剛是不是接電話了?”
她想起自己迷迷糊糊聽見他說話的聲音,懷疑是剛才他接的那通電話有問題。
殷墨書知道,這樣大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也是不能瞞著的。
便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安撫她:“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不過,你要答應我,聽完了之後,一定要保持冷靜。”
“消息?什麽消息?”蘇輕戈覺察到殷墨書認真的反常,心裏麵也一下子就提了起來,“關於誰的?”
“你媽媽。”
“我媽媽?!”蘇輕戈激動起來,“我媽媽怎麽了?她打電話給你嗎?”
“你媽媽……”殷墨書抿唇,看著她的視線十分擔憂。
而蘇輕戈從殷墨書的眼睛裏麵越是看見擔憂自己的神色,就越是據地害怕跟恐懼。
“到底怎麽了?”她坐直了身體,盯著他問。
“你媽媽去世了。”
“去……去世?”蘇輕戈的眉毛一下皺緊。
她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問題:“怎麽會去世?她白天的時候還給我打電話的,我們今天辦婚禮之前她還給我打電話的,你也接到了!怎麽會去世!你是不是騙我?!”
蘇輕戈懷疑的抓住殷墨書的肩膀:“你是在騙我吧?這種事情不能隨便開玩笑的!”
“失足落水,現在屍體在你們家鄉醫院的太平間,我們要連夜趕回去。”
“你騙我!”
蘇輕戈一把將他推開。
心慌的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
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去找自己的手機:“我給我媽打電話,她一定能接到!我的手機呢?”
她下意識的就去摸床頭的手機。
但是剛剛殷墨書接了電話,一直把手機握在手裏麵沒有放回去。
這會兒蘇輕戈找手機,自然沒有辦法從桌子上麵找到。
殷墨書看她慌亂無措的找手機,就伸出手:“在我這邊,你可以打個電話給你的曲姨問一下,剛才是她打電話過來通知我的。”
“你騙我……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是個騙子……”
蘇輕戈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接過手機就給母親撥電話。
然而,宋萍的電話一遍又一遍的撥過去,卻始終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她心中的不安跟對殷墨書的那幾分信任,讓她越來越害怕。
越來越恐懼,連手指都開始抖得厲害。
她知道殷墨書的為人,知道他不會拿人命來開玩笑。
更加不會在她們新婚之後,拿她母親的命開玩笑。
可是,她也不能就這麽接受,明明今天白天還通電話說過話的,明明今天白天的時候還都好好的。
為什麽到了晚上,忽然就打電話來說過世了。
死了。
一個人怎麽可能說死就死,說沒有就沒有了呢。
十幾個電話撥過去,沒有一通是接通的,她開始變得絕望起來。
開始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她把那通遲遲沒有被接通的電話掛斷,然後,手指按到了曲姨的電話號碼上。
響了兩聲,那邊就傳來了曲姨帶著哭腔的聲音。
“輕戈?”
“曲姨。”她的聲音有些幹澀,“我媽媽她……”
“你不要太難過,你媽媽在天之靈,知道了也會很傷心的。”
她的眼淚從眼睛裏麵無聲的滑落出來。
落在衣服上麵,氤氳開了一小塊。
“輕戈,你媽媽看著你成人很高興,她很希望你能夠生下孩子,然後好好過日子,昨天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跟我說起過這件事。”
曲姨還在想說些安慰她的事情。
然而,她腦子裏麵一片空白,什麽都聽不進去。
隔了很久,曲姨那邊還在努力安慰她的時候,她忽然開口問:“我媽媽是怎麽沒了的?”
“這幾天雨水多,掉到了河裏麵……”
掉到了河裏麵……
蘇輕戈的手指握緊,不停流淚的眼睛也有些發紅。
跟陳祥一樣,也是在大雨夜裏麵,失足落水,然後掉到了河裏麵淹死了。
怎麽可能這麽巧?
她的腦海裏麵,忽然浮現起今天婚禮的時候,看見許鵬輝的時候,許鵬輝那看著她的目光跟露出來的笑容。
“他都知道了……”
她低語。
曲姨聽見蘇輕戈的聲音,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輕戈,你說什麽?”
“我……”她的喉嚨仍舊是有些幹澀的說不出話來,巨大的痛苦就像是一塊巨石一樣,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心如刀割,喘不出氣,也說不出話,“我會很快趕回去。”
“你要節哀啊,輕戈。”
“嗯。”
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跟曲姨說些感謝的話。
失去母親的痛苦,讓她恍然之間,仿佛倒退了好幾年,重新嚐到了當初失去了父親跟弟弟的那種絕望裏麵。
巨大的無力感跟痛苦,壓頂而來。
幾乎要將她從這種痛苦裏麵,活活的給壓死。
殷墨書看她打完了電話,就整個人無力的坐在了床上。
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被殷墨書的手一握。
蘇輕戈就迅速的把手給抽了回來。
仿佛是被毒蛇咬到了一樣,眼睛瞪大看著殷墨書。
殷墨書被她這樣瞪著看,安慰她:“我也很難過,輕戈。”
她說不出話來,隻是轉過頭,不去看殷墨書。
一切,都是從遇見殷墨書的時候,開始失控了。
是她接觸到了殷家,才會暴露在許鵬輝的麵前。
是許鵬輝衝她的母親下手。
一定是這樣。
不然的話,怎麽會這麽巧,就剛好跟前不久死去的陳祥一樣,忽然落水淹死了?
她從床上站起來,去找行李箱拿證件:“我要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