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問責
徐厲行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看著她良久，隻是說了一聲：“上車吧。”
看他轉身利落上車，鬱可熙總覺得今日的他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
打開車門，車子裏一股煙草味，車載煙灰缸裏，更是堆滿了煙頭。
她小心翼翼地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側臉好像更消瘦了一些，從她這個角度，能看到他下巴上橫生的胡渣，眼睛更是凹進去了一些，眼下一抹青紫。
“你怎麽了？”
他的狀態很不對勁，分明就像是一個失意的人。
徐厲行沒有回答，更沒有看她一眼，隻是定定地看著前方的道路，突然冒出來一句：“吃過飯了沒有？”
“吃……”鬱可熙正想回答，可肚子已經發出了咕嚕聲。
剛剛在公司，也隻是吃了一小塊珊珊帶的麵包，處理完幾個合同，不知不覺就已經到這麽晚了。
有些尷尬地垂下頭，不稍一會兒，便聽到徐厲行說了一聲：“到了。”
鬱可熙這才抬起頭來。
是一家新開的飯店，沒有說話，跟著徐厲行身後，被領進了一個小包廂，點了一桌子的菜，她馬上就拿了筷子吃了起來。
“這家人的飯菜確實不錯。”鬱可熙麵含笑意地誇讚著，全然沒注意到邊上徐厲行的臉色陰沉。
“你在公司裏忙些什麽？”
“嗯？”鬱可熙把嘴裏那口菜咽了下去，才繼續說著：“這段時間公司在忙著年關的銷售呢，後半年大大小小的節日不少，要把握好機會，而且我們也準備推出新的……”
“節日策劃不是早就忙完了嗎？”徐厲行突然不鹹不淡地開口。
鬱可熙頓了頓，回過頭看他，果然覺得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你怎麽知道？”
“後半年的銷售計劃，策劃部早在一個月前就交給你了，試行過一次，效果顯著。”
徐厲行的目光異常銳利，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
騙……
鬱可熙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反問：“你什麽意思？”
徐厲行失望地問：“你到底在公司做什麽？”
他失望、帶著質問，毫無信任。
鬱可熙了然，放下筷子，輕笑：“是程蝶吧？”
她早該知道了。
這陣子Ｖｉｎｄａ出了很多事，鬧得整個公司沸沸揚揚，說自己搞惡作劇報複程蝶。
她本不在意，最近為了將國外的一項新技術引入產品，加班加點地修改策劃案，應接不暇，全然沒想到，這事竟然傳到徐厲行耳朵裏。
而且，還因為程蝶來質問她。
“當初她原本是要進萬盛的，隻是怕因為我而沒辦法專心做事，才進了風馳。這些日子，她為了拍攝風馳廣告，查閱了多少資料，最後得到的，卻是被人嫉妒、報複的下場。”
那日他偶然發現她在查詢關於風馳的資料，一問之下，知道她為風馳付出的努力，頓時對鬱可熙失望之極。
鬱可熙冷笑：“你還真是了解她，她付出努力的時候，你都在她身邊吧。”
“你不要轉移話題。”
徐厲行猛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座椅上的鬱可熙：“你為什麽要做那樣的事情？如果是因為我，你大可對我發泄不滿，何必傷害小蝶？”
小蝶——
這名字叫得可真親熱。
原本一顆破碎的心就像是被徐厲行狠狠一錘錘碎了一般，滿地的玻璃渣子，刺得她好疼。
鼻子一酸，眼眶漸漸泛紅，她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如果我說我沒有，你會相信她還是相信我？”
徐厲行一怔。
她那雙似水的眼眸，眼含熱淚和無辜，直擊他的心靈。
他自問自己，為什麽不相信她？
可想起那日程蝶的眼淚，和程蝶的話，整個風馳，除了鬱可熙，誰還會害她？誰又有那個權力關掉監控？
徐厲行的沉默，更讓鬱可熙心灰意冷。
他寧可相信程蝶，也不願意相信她。
她淒慘地笑了起來，笑得瘋狂，眼前蒙起一片雲霧：“是啊，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我善妒，我為了你，特意報複程蝶，做出這樣無聊的事情來，你滿意了嗎？”
她抬頭，目光直逼他的眼睛。
一雙含著眼淚的眼睛滿滿當當的都是絕望。
徐厲行惱怒，猛地俯下身子，抓著她的手腕，燈籠大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低聲怒吼：“你怎麽能這樣狠毒！小蝶跟你無冤無仇，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一片淚水模糊之中，鬱可熙看清楚了他那張為了別的女人而憤怒異常的臉，笑了起來：“我就是這樣一個毒婦。”
“鬱可熙！”
徐厲行氣急敗壞，揚起手來，那寬大粗厚的掌心就要落下。
她認命地閉上了眼，卻始終沒有感受到意料中的那種疼痛，她睜眼，看他咬牙切齒。
“鬱可熙，我真是後悔認識你了。”
徐厲行輕哼，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她嗬嗬一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座椅上，看著眼前滿桌的佳肴，散發著發涼凝固的味道，好像在嘲笑她。
抬了抬手腕，陡然發現手腕已經被他抓紅了，關節處一陣發麻。
這是他第一次傷了她。
還是因為那個程蝶。
她呆坐在那裏，任淚水肆意橫流，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噫？可熙？”
她抬頭，隻見包廂門口站著一個身穿休閑服的男人。
此時徐厲行感覺煩躁得很，衝出包廂之後，上車，將速度飆到了一百二十邁，在大街上瘋狂飛馳著。
體內一股鬱悶的情緒一直揮發不出來，想起鬱可熙親口承認的話，想起她那雙灌滿淚水的眼睛，越發覺得心裏亂如麻。
黑色捷克車猶如一支利箭，穿破黑夜，發出發動機呼呼的響聲，一閃而過，最終停在原來那家飯店門口。
他最終，還是放心不下她。
停好車，準備下車接她，卻發現她已經跟著另外一個男人站在門口了！
彼時被人發現了狼狽的一麵的鬱可熙，急忙回頭，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低下頭：“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