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真正的死亡

  人間現在還是夏季，晴空萬裏，一片祥和，抬眼就可以瞅見竹屋外灑落的金黃光線。


  窗外風聲沙沙的響，說不出的寂靜。


  也不知是真的那般寂靜還是心裏早已不起波瀾了。


  陌風越玩夠了他的墨發，平靜的桃花眼終於瞅著頭頂溫潤儒雅的青衫男子，小臉透著濃重的疲憊，“伊泛，我做了個夢。”


  “什麽夢？”


  伊泛輕聲問著，溫潤的眼底皆是她蒼白的容顏，他伸出手，輕拂她淩亂的發絲，被她枕了一夜的腿有些發麻。


  “我夢見了二狐。”


  陌風越盯著他的麵容，溫涼如水，波瀾不驚。


  “她如何了？”


  伊泛愣了一瞬，又平靜了下來。


  竹屋中靜靜的，灑落了一室的金黃光芒。


  “她像是來和我告別，就像交代後事一般。”


  “風越，這是夢，夢是相反的。”


  “是啊，這是夢，這隻是夢，隻能是夢。”


  陌風越喃喃自語，沉吟了些許時間，才慢慢的起身，雙眸無神的坐在了床榻上。


  “風越，他一直在找你。”


  伊泛側目望著窗外的幽靜竹林，還是開了口。


  “他？他是誰？”


  陌風越皺著遠山眉，疲憊的隻想繼續沉睡下去。


  “晚泉上神。”


  伊泛開口，轉眼看著陌風越愣了一會兒的神，又重新平靜了下來。


  “他找我做什麽，想趕盡殺絕嗎？”


  陌風越閉上眼，小臉蒼白，不複往日的朝氣，再提起那個人，她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了。


  “風越，想聽聽我一個旁觀人的想法嗎？”伊泛看著她一臉的平靜，順了順她滿是褶皺的青衣，聲音如玉溫涼，“那一首蕩魔曲無可否認，但他，做的一切任是為了你，風越，不要欺騙自己，他對你是有愛的，他隻是，有很多事未曾告訴你——”


  “伊泛，別說了。”


  “風越，我隻是不想你遺失自己。”


  “伊泛，我隻是想明白了很多事，因為區區一個男人，把自己搞得那麽不堪，多傻啊。”


  “睡了那般久，餓不餓？”


  伊泛也住了口，輕柔的牽著陌風越的衣袖，將她帶出了屋外，吃著三星早已準備好的午膳。


  陌風越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裏，味道似乎有些熟悉，像是以往在碧華閣裏吃的一樣，是西暖的手藝嗎？

  這個伊泛，總是讓她猜不透，不過她也不用猜，似乎全天下，他是她最全身心的依賴與信任般。


  “伊泛，我要去古木林，你可否與我同行？”


  “自是要的，不過風越你先去江城等我，我過幾日便去找你。”


  “江城那麽大，我要在江城何處等你？”


  “都可以，隻要你在江城，我就可以找到你。”


  吃過了午膳，伊泛離開了小島。


  陌風越還是那一身男裝打扮，她一個人在小島上散著步，隨後也離開了小島。


  魔界還是那個魔界，氣息淵暗晦澀，沒有人間的清明，卻讓陌風越感到無比熟悉，時過境遷，魔界早已是一片瓦礫，過往的一切不複存在。


  以前在魔界時，阿爹曾念過一片詩經采薇，說的是年少的青年離開家鄉征戰沙場，結果年老的時候才能回到家鄉，回鄉時，孤身一人，家鄉的所有親人都沒有了，隻剩下一個人，那時的她隻覺得那人可憐，現在想來，沒想到那般孤苦，難受，像是上天最大的詛咒……


  什麽叫做時過境遷，什麽叫做物是人非……


  阿爹說，真正的死亡不是軀體消失在人世間，而是你軀體沒了，與你相關的一係列的人與物都不在了，那才叫真正的死亡……


  陌風越眼眸深邃，將攥緊的拳頭鬆了去，隨後一個人走去了三生殿中，殿裏一片狼藉，荒無人煙，她記得以前洛泱哥哥總是外出，但每次回來的時候總是會將許多好玩的東西放到三生殿中，讓她來尋，洛泱哥哥是魔界唯一的少主，也是魔界唯一的未來，如今，卻隻剩下他們兩人……


  在熟悉的書桌裏，陌風越尋到了顏洛泱遺留下來的書信，她打開看了看，隨後愣了許久許久，半天才回過神來，最後慢慢離開了三生殿，離開了魔界。


  到江城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


  江城越發繁榮，沒了以往的鬼魅與白霧。


  陌風越隨便的選了一家客棧歇了下來，打算在這裏安靜的等著伊泛的到來。


  半夜時分，不知是何處，倒是響起了唱戲的聲音，陌風越睜開了眼眸，毫無睡意，所幸尋著那戲子的聲音走了去，打發這漫漫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