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只要殿下一紙休書
一更天的更鼓剛剛敲過,雲良玦所住的寮房門輕輕地打開了,良岫小心攙扶著病懨懨的雲良玦出現在眾人面前。
太醫沐澤第一個撲過來,他太驚訝了,這怎麼可能?!全不顧身份有別,男女有別,他伸出右手手指迅速搭上了雲良玦的手腕,脈搏竟然正常!雖然有些細弱無力,但是那手腕的主人絕對是活著的。
心灰意冷的沐澤對著良岫抱拳施禮一躬到底,「小可愚鈍自大,不應該懷疑漠王妃殿下能起死回生的醫術,小可自愧不如竟診斷錯了,從此後再無臉行醫誤人了。」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良岫也急了,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竟上前一把拉住沐澤的衣袖,面有慚色地說道:「沐太醫莫走,沐太醫診斷並未出錯,我只是,我只是,會一點兒道家法術,僥倖……而已……」
這情形讓太子心裡著實不舒服,上前來拉開良岫抓著沐澤衣袖的手,卻將它攥在自己手裡,用自己溫暖的手掌暖著良岫冰涼的小手。
「什麼走呀留呀的!真拿太醫署當自家後花園了?哪裡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道理?要走也得本宮允許,否則想也別想!」
沐澤見太子如此說,也便沒有再繼續矯情,只拱了拱手便站立一旁,心中疑惑卻並未消減半分。
良岫悄悄從太子的掌心中抽出了手,太子感到自己的掌心裡空了,便去看良岫,卻一眼看到了正用說不清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雲良玦,一股厭惡之情又自心底升起,「愛妃還有何話要說?」
這雲良玦卻緩緩上前跪倒在太子身前,輕輕地說道:「雲良玦做了很多錯事,這正在蓮花庵中帶髮修行的安側妃並未偷太子妃的夜明珠,是雲良玦設計陷害的。還請太子殿下還她清白,也請太子責罰雲良玦,雲良玦甘願受罰。」
「那你有何打算?」
「妾身,別無所求,只要殿下一紙休書。」
「當真?」
「當真!」
「那好,給本宮拿紙筆來!雲良玦,雲側妃,你不後悔?」
「殿下,妾身若有一句虛言,不妨再死一回!」
很快紙筆拿來了,太子借著昏暗的燈火,提筆略一思忖,刷刷刷大筆一揮,一紙墨跡未乾的休書被拋在雲良玦面前,彷彿是一片蒼白的枯葉隨秋風凋零。
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雲良玦輕輕拾起那張決定了自己命運的薄薄的紙,細細地看了,而後以極其虔誠的態度小心地摺疊好,放進衣襟內。之後以頭觸地,給太子磕了一個頭,卻匍匐著身子久久沒有抬起頭。半晌,才緩緩抬起臉,眼中淚光在搖搖晃晃的燭光中閃爍著。
「妾身入府九年,因醜陋愚鈍不配再侍奉殿下。妾身斗膽向殿下求了這一紙休書,從此與君訣別,侯門一去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望殿下多多保重。」
言罷起身,轉身幽幽地對良岫說道:「妹妹,請帶姐姐離開這裡……」良岫急忙上前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那安妹妹我就不去打擾她了,在這佛門凈地能夠潛心修行,也是一種福氣。」
良岫點點頭,「良岫全聽姐姐的。」又對雲良驥道:「二哥哥,咱們趕緊回家吧,只怕父親和姨娘都等急了。」說著攙扶著雲良玦往寺院外走,流月與青禾趕忙過來將二人攙扶著,良驥答應了一聲便帶著隨從也緊緊跟上。
太子看著他們背影,心中萬分驚訝與疑惑,難道雲良玦經此一遭,變了脾氣秉性?甚至行止語氣也與從前大不相同?尤其是她拜別自己時的神態言語,竟然讓自己生出凄惻不舍之感,更令人不解的是,雲良玦入府七年,怎的她自己記不清了竟說成了九年?
這其中,必有古怪!而這雲良岫更是古怪中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