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謀劃未來(六十六)
群臣的痛苦哭聲霎時止住,都看向公孫景毅,隻見他懷裏的公孫景遠胸口血流如注,那正是心口的位置,如何能有救?人人都不怎麽相信。
尚書令顫微著身子問,“毅王,皇上……他真還有救?”
“有救!”公孫景毅點頭,目光落在妙手公子身上,沉沉地道:“就看院首願不願意救了!”
群臣一驚,都看向妙手公子。想起院首才華灌滿,醫術冠絕天下。據說隻要他出手,能活死人,肉白骨。若他肯救的話,那麽不怎麽相信也會變成十成相信了。
可是皇上是院首夫人殺的,院首會出手相救嗎?
“劍稍偏毫厘,隻要院首出手,皇上一定有救。”公孫景毅緊緊地盯著妙手公子。
“院首,那快救皇上吧!”尚書令連忙道。除卻君臣,他一直忠於公孫氏,除了忠於公孫氏外,他這些年一直和老帝師交好,如今老帝師不在這裏,他實在不想眼看著他唯一的兒子救不活,更何況,尚書令府的命運一早就與皇室緊緊相連了。
又有幾名沒昏過去的老臣一起出生懇請,“院首快施援手吧!”
妙手公子靜靜而站,無論何人對他說,他一直沒出聲,也沒表態,甚至臉上神色都未變。
群臣漸漸止了聲息,都知道皇上和院首之間已經是死結,暗箭已經變成了明槍。恐怕今日院首是不救人了,都垂下了頭。
隻有公孫景毅,死死地看著妙手公子,淩厲地道:“院首,她的劍法精準,隻要殺人,從來都會萬無一失,她今日劍下留了一息,便是沒想要他的命。”
“那又如何?她留那一息,可是除了我外,誰也救不了,我若不救,等於沒留。”妙手公子淡淡道。
公孫景毅眯起眼睛,“你真想要他死了?就讓他這樣死?”
妙手公子忽然一笑,輕輕彈了彈袍袖,漫不經心地道:“自然不會!皇上還等著選秀大婚呢,怎麽能死?”話落,他笑著道:“勞煩毅王抱著皇上移駕帝寢殿吧!”
見妙手公子答應救公孫景遠,群臣齊齊鬆了一口氣。隻要院首大人出手,皇上就有救!
公孫景毅連忙抱起公孫景遠,衝出金殿疾步向乾陽宮而去,內侍一行人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後。妙手公子緩緩踱步,他的步履不疾不徐。
群臣對看一眼,連忙爬起身,也追了出去。
金殿內不過片刻便空無一人,隻留下濃鬱的血腥味。
整個皇宮處於緊張肅穆中,人人都知道皇上危在旦夕,院首大人出手相救,無一人敢大聲喧嘩。素景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宮門,宮門口等候的詩情、琴書、詩畫三人迎了上來,見她的臉色清白,都齊齊心裏一緊,詩情當先緊張小心地詢問,“小姐,您沒事兒吧?”
素景停住腳步,有些木然地道,“沒事兒!”
詩情覺得素景不對,仔仔細細看了她一遍,見她傷口用絹布綁著,沒往外溢出血跡,但懷中的孩子身上有一片血跡,顯然不是她的,她知道夫人不會輕易地進宮走一遭出來,自然是做了什麽事情,忍住不再詢問,輕聲道:“咱們是回府?還是等姑爺下朝後一起回府?”
素景搖搖頭,“不等他,我們先回府!”
詩情點點頭,連忙接過她手裏的孩子,琴書和詩畫挑開簾幕。
素景上了馬車,馬車離開了皇宮門口,向璃府走去。
宮牆上,陳紹看著素景的馬車離開,想著入宮殺皇上能暢通無阻平安出來不染半絲血跡的人亙古以來恐怕隻有這個院首夫人了。他不明白皇上為何心甘情願讓她殺,也不明白院首夫人為何真能下得去手。
馬車中,素景靠著車壁,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琴書和詩畫心疼素景,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扶著她的身子。
馬車走了大約兩盞茶時間,迎麵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多時就來到近前,攔住了馬車,車夫被迫勒住馬韁。
詩情挑開簾子,隻見攔住去路的人正是二公主公孫羽,她對素景輕聲道:“小姐,是二公主。”
素景“嗯”了一聲,閉著的眼睛沒睜開。
公孫羽攔住去路後,緊緊盯著素景的馬車,白色的鬥篷被風掀起,她臉色發白,額頭有細密的汗,顯然是得到某個消息後急速從府中出來,攔住馬車的去路後,也沒有說話。
一時間,車上,馬上,兩相坐著的人誰也沒出聲。
這一處街道有行人走過,都感覺濃重的氣息,紛紛避了開去。
許久,公孫羽沙啞出聲,“素景姐姐,我哥哥那麽愛你,你也真下得去手?”
素景沒有說話。
“我記得我剛記事的時候,那時候大約四歲,哥哥在花藤下對我說,他喜歡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叫素景,說我見了她,一定會喜歡的,他準備將來娶她做我的嫂子。”公孫羽聲音有些哽咽,“後來不久後,我就在皇後宮裏見到了那個女孩子,她不過比我大一些而已,和丞相府的小姐坐在一起,比起規規矩矩的秦小姐,她的確靈動些,我想著哥哥眼光不錯的,既然她是我將來的嫂子,那麽我就要跟她交好。所以,後來我才那麽愛追著你,隻是可惜身體不爭氣,總是昏倒。”
詩情想要阻止公孫羽,張了張口,又閉上。
素景依然沒說話。
“後來兩年,那個女孩子和哥哥不親近,躲著哥哥,反而和二哥哥走得近,明顯喜歡二哥哥,我就問哥哥,哥哥揉揉我的頭,說如今我們都太小,做不得數的,他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娶了你。”公孫羽繼續道:“後來我被送去了墨宮,哥哥每個月都一封書信給我,但從來再不提你,我每次提及你,哥哥也不回應我的話,我就想著,哥哥大約是不喜你了。但是六年後回了京城,我才知道,哥哥哪裏是不喜歡你,而是喜歡得深了,放在他心裏誰也碰觸不得,包括他自己。”
馬車依然靜靜,無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