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冰釋前嫌
馬大犇見木言幾嘆息離開,心裡也不是個滋味,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接下來直到晚上睡覺,木言幾都沒再怎麼跟馬大犇說話,武先生也察覺到兩個孩子的氣氛不對,但似乎心領神會,也不多說什麼,吃完晚飯後,就獨自去街上溜達去了。
白天才吵了架,彼此心裡都不舒服,晚上卻要在一個床上擠著睡,這無疑是一件令人覺得尷尬的事。於是兩個人睡到床上后,誰也沒辦法睡著。隔了好久,木言幾在黑暗中突然開口說道:「大犇,既然你說你有苦衷,我就相信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將來無論發生任何跟周強有關的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能幫你的就盡量幫,就算幫不上忙,我也會給你出出主意,教你一些法子去應對。如果你再像今天這樣一聲不吭的,我可不會再原諒你了。」
他的語氣平靜,似乎這番話,從下午馬大犇回來后直到剛才,已經想了很久才說出來。而言下之意,他願意去理解馬大犇的難言之隱。馬大犇覺得心裡愧疚,同時也充滿感激,心想今後如果有事我還是會知會木大哥一聲,大不了,我就不提雷叔那邊的情況就行了。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馬大犇還是無法把這些看似承諾的話說出口來,幾度欲言又止后,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謝謝木大哥。」
第二天,木言幾彷彿已經把這件事翻篇了,對馬大犇的態度也一如既往,就好像既然誰也不願意再多提,而且互相也保證過了,那就不提也罷。反而是馬大犇,心裡卻感覺不怎麼好,一方面來自於對木言幾無條件相信的一種愧疚,畢竟說到底,自己終究還是沒有做到最初對他的承諾。男子漢一言九鼎,他失信在先,這會兒內疚感就更重。另一方面,整整一個晚上,自己都沒有接到王雷的電話,按理說如果控制了嫌疑人的話,王雷起碼會知會自己一聲。馬大犇甚至幾次查看是不是自己的機器沒電了導致沒有接到傳呼。
他不敢再給王雷打電話打聽,寬慰自己說王雷沒聯繫自己肯定是出於某種原因,要麼就是嫌疑人還沒有被抓獲,要麼就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上午,接近中午飯的時候,傳呼機突然響了起來。
馬大犇欣喜若狂,趕緊拿起來看,卻發現來電並不是王雷的,而是李茫家裡座機的號碼。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李茫是自己兄弟,自己也托他幫著照顧父親,那麼這時候打電話來,難道說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既然跟木言幾話說開了,今後自己回傳呼電話也犯不著偷偷摸摸,於是就用木言幾家的電話給李茫回了過去。電話剛接通,馬大犇就搶先問道:「莽子,我爸怎麼樣?」
其實這是馬大犇的另外一個擔心,他擔心自己通風報信這件事最終被周強和劉浩知道,這兩個都是江湖上的大佬,如果要對付自己,只怕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如果東窗事發,人家要對付自己也不會先通知一聲,肯定會直接奔家裡而去。那麼馬東方一個人在家,是絕對沒有反抗能力的。
李茫說:「大犇啊,我正想跟你說你爸的事兒呢,你倒先問了。」馬大犇開始緊張,莫非家裡真遇到什麼事了嗎?想到這裡,馬大犇開始有點害怕,問李茫道:「我爸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李茫說:「你爸?你爸沒怎麼樣啊,好著呢。不過雖然我沒有承認,但是你爸知道我能聯繫上你,昨晚就讓你爺爺奶奶送了些衣服和錢到我家來,讓我帶給你,怕你一個人在外頭吃苦。你看你爸其實挺關心你的,要不然你還是回來吧。」
馬大犇心裡一軟,所謂知子莫若父,大概就是這種感覺。自己雖然頑劣淘氣,馬東方也疏於管教,但是這些年一來,耳濡目染地,父親還是給自己傳遞了很多做人的基本原則。這也是讓馬大犇在面對周強等人的種種誘惑下,沒有行差踏錯的重要原因。可是王雷一天不給回消息,就意味著周強一天還沒有被抓獲,那自己回家就變得很不現實。
想到此處,馬大犇對李茫說:「這樣啊,那你給我拿過來吧,就上次接我的那個醫館,到了以後你讓醫館的人帶個話,我就來。」李茫壓根沒有聽出馬大犇情緒上的變化,只是在那邊「哦哦」了幾聲后,就掛斷了電話。
下午的時候,木言幾家電話響了。一般來說接電話這種事馬大犇是不會去接的,因為根本沒有人會打這裡的號碼找他,而且在別人家亂接電話,也是非常不禮貌的。木言幾接電話后告訴馬大犇,說你的朋友們到花醫生那了,醫館打來電話,讓你過去。
馬大犇知道,是李茫來了。但是為什麼木言幾說的是「朋友們」呢?難道還有別人?懷著些許疑慮,馬大犇和木言幾就去了莫家館,剛到了莫郎中種花的地方,二人就看見劉姐在那裡幫著修剪花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劉姐一看到木言幾,卻一下子紅了臉,然後轉過頭去。
馬大犇和木言幾相視一笑,因為他們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個莫大傻子,看起來也沒那麼傻,還懂得利用機會,否則劉姐怎麼會明明有家可回,卻來這裡修剪花枝呢。
進了醫館里,莫郎中看起來精神煥發,和以往那種神神叨叨的模樣大不相同,他看起來精神不錯,心情也挺好,以前跟木言幾一見面就鬥嘴,今天也改成了歡迎歡迎,請坐請坐。可是當馬大犇進屋后,卻發現李茫邊上還坐著一個人,這個人是個小姑娘,正是褚洧洧。
馬大犇心裡大罵,這自己到這裡來是為了避避風頭,這蠢貨竟然把人家小女孩給帶來了。於是馬大犇臉色看起來有些生氣,瞪著李茫。李茫從小就怕馬大犇,這會兒看他臉色不好看,原本好朋友許久未見的那種高興,一下子也變成了畏懼。
「大…大犇,你怎麼了,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啊。」李茫畏畏縮縮地問。馬大犇瞪著他說:「我怎麼會不高興,你來了我高興得要死,我一高興手就癢,手一癢就想打人,你來的可真是時候。」說完這句,馬大犇才轉過眼神看著褚洧洧。
李茫這才明白了為什麼馬大犇會生氣,於是慌慌張張解釋道:「哎呀大犇你誤會了,人家褚洧洧只是有點擔心你嘛,知道我要給你送東西過來,於是就說要跟著一起來了。」馬大犇又說道:「什麼叫知道你送東西來,你是個小喇叭嗎?給我送東西搞得人人都知道似的。」馬大犇有些生氣,轉頭沖褚洧洧說道:「你也是,你來幹嘛呀,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明明好心來看望,卻被馬大犇這一通語氣不好地質問,褚洧洧畢竟是個小女孩,一下子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支支吾吾地說:「我看你好些天都沒在家,去你家問,你爸說你死了,他不知道,我還難過了一場,以為你真死掉了呢。後來李茫哥哥來你照顧你爸的時候,我才知道的。」
她有些膽怯地說完,但瞬間覺得有些委屈,接著就鼻子一鼓,眼圈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