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白瓷觀音
是的,此話一出,馬大犇也忍不住多想了一番。作為一個素人,自己到這個地方來的幾率能有多大?到了這裡后,又趴在地上的幾率有多大?趴在地上腦袋的位置恰好在收音機掉落路徑的幾率又有多大?
這是一個概率問題,而很顯然,這概率低得可以忽略不計。但就是這樣的前提下,偏偏這時候冒出來一隻耗子,並且那麼湊巧地撞翻了收音機。若不是馬大犇反應夠快,免不了要受傷。
驚魂未定,馬大犇問道:「那隻耗子呢?」木言幾說道:「應該還在床頭櫃下面。」馬大犇又說:「那咱們要把它給抓住嗎?」木言幾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抓它幹嘛?要嚴刑審問還是報仇雪恨?」
馬大犇沒有再接話,而是直接上前,將床頭櫃給搬開,但是卻發現耗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是那床頭櫃的背板上,已經被耗子挖出了一個洞,馬大犇在那個洞里,找到了不少耗子藏在裡面的食物,看來,這地方是一個耗子窩。裡面並沒有什麼大功率的電器,除了那些被老鼠搬來的東西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可是木言幾手上的羅盤依然高速旋轉著,並沒有指明一個明確的方向。而在這一目了然的房間里,似乎不存在足夠影響到羅盤如此反應的東西。於是木言幾端著羅盤,開始從進門處逆時針由內到外地在屋子裡慢速走動,同時眼睛一直盯著羅盤。當行走到某個地方的時候,羅盤的轉速會發生改變,就這樣嘗試著尋找,幾分鐘后,木言幾才找准了方向。
那是放在床尾靠近窗戶的一個斗櫃。當羅盤湊近后,會出現轉速加快的現象,馬大犇一一拉開斗櫃的抽屜,裡面除了用於防潮墊了些報紙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而斗櫃的上面,放著一個托盤,托盤的中間用紅布蓋著一樣東西,從外觀上看,應當是個觀音像。
木言幾眉頭緊鎖,似乎是察覺到一些非常不妙的情況。他將羅盤湊近那蓋著紅布的東西,果然,羅盤的反應告訴他,這間屋子裡的靈動現象,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找到根源后,木言幾就收起了羅盤,然後讓馬大犇退後幾步,伸出手一把抓下了上面的紅布。這紅布大概是因為在這裡蓋了很長時間,被木言幾這麼猛烈地一掀,揚起許多灰塵來。果然如二人起初預料的那樣,這紅布底下蓋著的,是一尊白瓷的觀世音像。看上去似乎是個老物件,但卻因為被蓋住了,顯得還是很新。
馬大犇開玩笑地說:「木大哥,你這羅盤夠厲害啊,不但能測到鬼,連菩薩都測得到。」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是陶醉於自己這不合時宜的幽默感當中。
然而木言幾在看到觀音像的時候,基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見馬大犇打趣,於是他說道:「你就笑吧,所以說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書都白念了,好了傷疤忘了疼,剛才那一下怎麼沒直接砸你腦袋上。」
一邊說話,木言幾一邊取出一根雞毛,然後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裡面裝著的,是紅色的液體,看上去很像是血。木言幾用小指頭沾了一點紅色液體,然後點在了觀音像的蓮花座前,接著將雞毛沾在了紅色液體上。
馬大犇問他這是在幹什麼,木言幾沒有回答,只是站直身子,恭恭敬敬朝著觀音像鞠躬敬禮,接著取出大約七八張黃色的紙來,分不清到底是符咒還是紙錢,然後好像撲克牌一樣合在一起,打火點燃。
紙燃燒后騰起的火焰,讓原本質地就很柔軟的紙燃燒更快。就在燒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木言幾將它丟到了地上,接著點香。香在明火熄滅后,冒出濃烈的煙霧,木言幾以香作筆,開始在觀音像的周圍舞動著,一邊舞,一邊念念有詞。
他口中所念的,彷彿還帶著一種唱腔,雖然沒明白意思,但馬大犇知道,那是木言幾驅邪的「咒語」。只見他念完之後,從包里抓了一小把墳頭的土出來,灑在了雞毛上。就在此刻,二人的鼻子里,又一次聞到了那種臭雞蛋的味道。
木言幾退後兩步,伸手護住了馬大犇,讓他隨著自己一起後退。這股味道來得比之前更加突然,就好像是一個充滿了這種氣味的氣球,突然爆炸后氣味散開了一般。馬大犇屏住呼吸,因為那味兒實在是讓人有些受不了。就在這時候,觀音像突然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之下,咔嚓一聲,出現了裂痕。
隨著裂痕的出現,那氣味也慢慢變淡消失,木言幾摸出羅盤來測量了一番后,發現起初的那種靈動現象此刻弱小了許多,這才對馬大犇說:「行了,沒事了,都散開了。」馬大犇長舒一口氣,用力呼吸了幾口,發現味道的確不見了,於是問木言幾:「所以這就是結束了嗎?」木言幾說:「還沒有呢,它們只是從裡頭出來了,但是並沒有離開,我得帶它們走。」
「它們」,木言幾這麼形容到,那就意味著不止一個。只見木言幾擰開自己的葫蘆口,以右手的食指中指併攏做劍,然後在葫蘆口虛空快速寫了個字,至於是什麼,馬大犇卻看不懂。接著木言幾吧葫蘆平放在裂開的觀音像身側,再從包里摸出一根小棍,一個鈴鐺。每搖晃三下鈴鐺,就用小棍敲擊一次,如此這般重複了十幾次,直到羅盤上完全失去靈動反應為止。
木言幾這才蓋上葫蘆口,然後用一種好像是蠟的東西,將蓋子跟葫蘆口之間的小縫隙封了起來,這才對馬大犇說:「行了,現在收拾乾淨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木言幾的表情有些得意,因為他覺得,馬大犇無法解釋出這裡發生的現象。
馬大犇的確一時之間難以找到其中的玄妙之處,也就沒有說話,只是問木言幾,現在是不是可以離開了?木言幾卻搖搖頭說:「咱們住一晚,明天早上確保無誤,再離開。而且這屋子還沒有做凈化,明天一早做了之後要空置三天,才能夠接著住人。」
他轉頭笑著對馬大犇說:「也正好給莫郎中多點機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