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慾望和恐懼

  所謂的清明夢，就是指人在清醒的狀態下做著夢。


  但是這種夢一般人可做不到。


  至少我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做過這種怪夢！


  這是第一次！

  陸遠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說你在夢裡夢到了你恐懼的東西，並且你掉在湖裡，發現上不了岸，無法操控自己的夢境，這顯然和一般的清明夢有區別。」


  我點了點頭，一臉凝重的回憶起剛剛那個歷歷在目的夢境。


  丘子墳……


  湖中嬉戲的曼妙女子……


  身體沉湖……


  「一般清明夢，做夢者可以在夢裡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情，直到夢境無法承受你的慾望才會醒來，但是你顯然沒有能夠釋放自己的慾望，反而被夢境囚禁了……」


  陸遠一邊分析，一邊有意無意的看著旁邊倒地不起的長發糟男。


  這個傢伙睡到了現在還是如同一頭死豬一般，完全醒不來。看著他，我忽然驚訝的想道：「他會不會就是因為在做清明夢，然後沉迷其中，所以醒不來了？」


  陸遠點頭道：「至少目前來看，他睡得太死了，一般人可沒有他這麼能睡，所以……」


  「狗日的，這裡太古怪了，我們最好就趕快完成任務，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我罵道。


  「等先度過這一晚再說吧。」陸遠嘆道。


  「等等，對了，你之前也睡覺了，你難道沒有做清明夢嗎？」我突然想到了這一點。


  陸遠搖頭說沒有。


  我疑惑的問道：「為什麼啊？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地方的緣故，導致每個人都會做這樣的夢嗎？怎麼你就沒事呢？」


  陸遠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想了想，提議道：「你去睡吧，我來守夜。」


  陸遠苦笑著問道：「你要害我啊？」


  「我害你幹什麼？我只是不想睡覺了，你如果累了，那你就去睡吧，如果你也做了清明夢，那就小心點吧，實在不行就學我，自殺逃出夢境。」我擺了擺手。


  「你說，這樣長久下去，會不會導致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了，萬一你想要自殺逃出夢境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是真的在現實自殺了，那豈不是……」陸遠語出驚人的說道。


  「所以我才說，我們最好趕快離開這裡。」我嘴角抽了一下，說道。


  「既然來都來了，那我們肯定不能空手而歸，如果抓不到唐老闆，我是不會回去的。至於你說的那個夢境，我也想進去逛一逛，讓我也來做一個清明夢吧。」陸遠說著，躺到地上就開始睡起覺來。


  「記住我的話，實在不行，就想辦法自殺，那樣才能逃出夢境。」我千叮萬囑的囑咐道。


  「知道了。」


  陸遠回了一句，就再也不吱聲了。


  我在柴火堆里添上了一些乾柴，然後就靠在牆邊伸手烤起火來，每當有些許困意了，便晃動腦袋，保持清醒的狀態。


  陸遠睡著了，長發糟男也睡著了，所以我必須清醒著，除了守夜以外，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就是，假設每個人睡著都會做清明夢，那肯定要留下一個沒有睡著，沒有做清明夢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有一個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


  ————


  話雖是這麼講，但隨著枯燥的夜裡時間一點點流逝，困意是積累得越來越多。


  就在我打著瞌睡，半夢半醒之間游回，隨時進入睡眠狀態，緊接著，突然一個嘶吼聲把我震醒了。


  「啊！」


  這是長發糟男發出的聲音。


  他從躺著的姿勢坐了起來，額頭青筋暴起，臉色猙獰的看著我。


  我眨了眨眼睛，問：「前輩，您……沒事吧？」


  長發糟男沒說話，但是表情卻慢慢緩和了下來。


  他扶著額頭，然後擤了擤鼻子，說：「不好意思，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嚇到你了。」


  我擺了擺手，然後十分好奇的問道：「敢問是什麼噩夢？是不是……清明夢？」


  長發糟男看著我，眉頭一挑，問：「你小子知道什麼是清明夢？」


  「當然知道……」我擠出個笑容。


  長發糟男聞言，便看向了正在睡覺的陸遠，接著皺了皺眉，問：「你們兩個都做過清明夢了？」


  我指了指陸遠，搖頭道：「他我不知道，但是我前面做過了一次清明夢，請問，是不是因為這裡的水土特殊的緣故，所以導致在這裡睡覺的人，比較容易做清明夢？」


  男人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說道：「只有那些心中有無窮的慾望的人以及心裡有鬼，怕鬼敲門的人，才會做清明夢，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做那種夢。」


  我沉思了一下這句話。


  長發糟男見我如此認真的樣子，不由得瞥了我一眼，冷道：「你可別把我的話當成真理了，我只是一個廢物，一個廢物說的廢話，你也信？」


  我揉了揉鼻樑，回答：「因為我覺得你說的話有道理，因為我做了清明夢之後，在夢裡看見了自己恐懼的東西，那個夢裡出現的東西，可能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噩夢……」


  長發糟男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然後看著我，問：「你恐懼什麼？」


  「墳。」


  「什麼墳？」


  「丘子墳。」


  「丘子……墳？」


  「是的。」


  隨著我一句，他一句，最後兩人都沉默了。


  沉默了良久，長發糟男深深地說：「我也有一樣自己恐懼的東西，但和你不一樣，我恐懼的是，人。」


  「人……」


  我默默無言了一會兒。


  恐懼的東西是人的話，那這裡面可以思考的東西就太多太多了。


  良久，我拍了拍長發糟男的肩膀，說：「我相信我們遲早有一天能走出這個恐懼的……」


  「十年了。」長發糟男道。


  「……」


  我無話可說了。


  不知道為何，跟他說話，總有點接不住話，比如接下來自己該說點什麼好，想了半天，一時間便無話可說。


  長發糟男沒有再多說其他，站起身來，冷漠的對我說：「謝謝你們在我睡著之後照顧我，但是我其實不介意你們這麼做，我給你們一個忠告，不管你們是來幹什麼的，早點離開吧。」


  我馬上起身迎送這位奇人，並說道：「如果能早點離開，我肯定不會在這久待，前輩的話，我明白。對了，敢問前輩怎麼稱呼？」


  「神經病。」長發糟男如此說道。


  我聽完后，一愣，也不知道他是在罵我，還是在罵自己，亦或者說，他是在「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