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春復歸 百花發(五)
前院里江循、謝軒安和另一人已經等在書房裡。
弋凌推門進來,三人急忙行禮,「王爺長樂。」
江循身邊站著的,卻是禮部尚書徐官正。之前因為給弋凌加封雙字封號的時候弋凌綁過他一次,又在陳家手下幾次救過他,護他安然待在禮部的位置上,因此徐官正也竭力為王府做事。
弋凌讓三人起身,坐到主位上道:「這幾日王妃就要生產了,明日我向皇上告假,有什麼事今日一併解決了,後面就不要來打攪了。」
三人都知道王妃即將臨盆,也知道弋凌對這件事有多看重,因此點點頭,開始說起正事。
「王爺,禮部接到旨意,要著手準備國忠侯的受封禮。」徐官正率先道。
弋凌點點頭,拿起手邊剛剛端上來的茶飲了一口,「這是應該的。不過,韓家受封的人是誰?」
韓文甫病逝,國忠侯位按道理順給韓文甫嫡長子。
「是賢妃娘娘之父。」徐官正回道。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賢妃之父雖然並無什麼才能,可是生下的兒女卻一個比一個有用。
徐官正說完,覷了一眼弋凌的臉色,遲疑道:「還有……」
「嗯?」弋凌聽出他的遲疑,眉頭輕挑,目光望了過去。
「還有說是一起準備鎮國侯的受封。」徐官正低聲道。
其他三人徒然一驚,江循和謝軒安滿臉不可思議,弋凌詫異地皺起眉,表情卻淡定很多。
鎮國侯。
這個爵位本朝受封過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陳思年。
「皇上是不是瘋了?」江循驚訝道。
這個話,弋凌前不久剛從顧媺口中聽到過。
「皇上是有一點不對勁。」一邊的謝軒安緩緩道,「近來宮中已招進方術道士數十人,每晚與皇帝講經。」
「道士?」江循更加驚訝,「什麼時候通道教了?」
「通道教倒還好,不過是痴迷些修身養性的東西,可是皇上昨日給我太常寺傳旨,要太卜署天下招募能煉丹之人。還要汾祠署的人選址建觀,祭祀老君。」謝軒安無奈道。
弋凌卻很快抓住了他話里的關鍵,「煉丹?」
謝軒安顯然和他想到了一處,緩緩點頭,「是,煉丹。」
徐官正見他二人說話,也不敢隨意插嘴,只悄聲道:「皇上是不是魔怔了?」
弋凌抬眸冷冷掃了他一眼,徐官正立馬噤聲,不敢再妄言。
「陳珏和陳璟的調動還沒旨意下來嗎?」弋凌問謝軒安。
「還沒有,不過估計也快了,吏部有李從璋在,我們插不進手去。」謝軒安搖搖頭。
自從上次他們在官員調動名單上動過手腳后,李從璋將整個吏部看的嚴嚴實實,根本就沒有能插手的機會。
弋凌也不急,「不著急,陳家這番大動作,看起來是君恩雨露,他們後面必少不了動作,盯緊就是了。」
說了幾句話,弋凌記掛著顧媺,所以很快結束了議事,他們三人起身退下,弋凌卻出聲讓謝軒安稍作停留。
江循知道弋凌有事吩咐謝軒安,又不好當著徐官正的面直接說,自己便陪著徐官正一起往外走,「徐大人,請。」
徐官正自從上次事情后,徹底被陳家所拋棄,甚至陳家還幾次動了殺念要取他性命,幸虧有弋凌相護,斡旋,所以才能依舊安安穩穩待在禮部,因此對弋凌身邊的幾人也很熟悉,點點頭和江循一起出了王府。
「你去找一趟沈昭,問問他皇上最近和誰接觸過。」弋凌簡單下了命令。
謝軒安卻已明白他意所指,「好,我這就去。」說完,又要行禮退下。
「急什麼。」弋凌出聲道,「你先別走。」
謝軒安以為他還有什麼要緊事,又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還有事?」
「嗯。」弋凌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斟酌了一下用詞,「王妃讓我問的,說是老夫人提了好幾次,要給你相看個姑娘。」
謝軒安完全沒料到有一天弋凌會跟自己討論這種事情,而且他還正襟危坐,一絲不苟,看著極其彆扭,「這事……以後再提吧?」
要是放平常,謝軒安這麼一問,弋凌自然也會順著台階下來,可這一次他卻堅決搖搖頭,「必須解決了,為你這事,你家老夫人罰了汀兒三杯酒。」
謝軒安滿臉無奈,「那也不能因為王妃被罰了三杯酒,就把我的終身幸福給草率決定了呀。」
說完看到弋凌一臉認真看著自己,好像在說,「為什麼不行。」
謝軒安頓時無語,只好順著他的話問,「那王妃給我看了哪家的好姑娘?」
「這不是才讓我問問你的意思嗎,看你鐘意什麼樣的?」弋凌認真地詢問。
「我要是知道自己鐘意什麼樣的,還用得著勞煩王妃嗎。」
「那我轉告汀兒,讓她給你安排安排,你到時候到場就行了。」弋凌立馬拍板,絲毫不給謝軒安反悔的機會。
謝軒安只好點頭,「好好好,勞煩了。」
弋凌揮揮手,滿臉不耐煩,「要不是汀兒,我才懶得管。」
出了王府,他才回過味來,自己明明是被脅迫的,怎麼弋凌一副煩死了的表情?
弋凌回了後院,顧媺已經睡起來,正在廊下曬太陽。
下午的陽光很好,凝煙扶著她在院子里走動走動,看到弋凌回來,笑道:「忙完了?」
弋凌走到她身邊,從凝煙手裡接過她,點頭道:「明日我就向皇上告假,陪著你。」
顧媺玩著眼睛笑,但嘴上卻推辭道:「你忙你的就好,我這還早呢。」
都說臨盆前自己能感覺到,顧媺完全覺得自己沒有任何感覺,不知道御醫是不是說錯了。
「不忙了,事情都安排完了。」弋凌道,「你讓我問軒安的事情我問了。」
顧媺這才想起這還有一茬事,追問道:「怎麼樣,打聽出什麼,他怎麼說?」
「他沒什麼鐘意的,鐘意什麼樣的也沒說,反正你看著辦就行了。」弋凌微微皺眉想了想,認真地說。
「誒?」顧媺詫異道:「要求這麼低還尋不到媳婦兒?」
弋凌嘴角彎了彎,實在沒忍住笑了起來,「你呀。」
顧媺也跟著他笑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都是托我說媒的人,難道是看到我給江循和小玥說的媒太幸福了嗎?」
弋凌笑著,想起江循每日來稟告事情一成不變的臉,好像除了成親那日他笑的明顯些,此後這快一年,他始終是一樣的,好像沒有過於開心的樣子。
「想什麼呢?」顧媺見他出神,問道。
弋凌回過神,卻不好說自己想別人夫妻到底幸不幸福,只好說:「想這孩兒到底什麼時候出來。」
弋凌想過這個問題的當夜,顧媺肚中的孩兒就迫不及待的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