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天地間 遠行客(二)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陳玙掉進潭中,掀起巨大的水花。皆都心中大驚,趕忙呼喊,「快救人!」
在林子邊守著的婆子有會水的急忙跳進潭中救人,三四個人兩三下便把陳玙撈了出來,陳玙面色發白,瑟瑟發抖。
蕭舒拿了丫鬟手裡的外袍急忙披到她身上,皺眉問:「怎麼回事?」
「是薛芙。」人群里有人出聲回答。薛芙轉眸一看是御史大夫程直之女,反駁道:「不要血口噴人!」
御史大夫程直以其剛正不阿,敢於諫言聞名,其女也有幾分乃父性格,絲毫不顧及薛芙道:「我親眼看見你趁亂推了陳姑娘!」
「你胡說,明明就是……」薛芙話未說完,韓靜妍上前打斷道:「住口!玩起來就沒個正形,竟失手將陳姑娘推入潭中,還不道歉?」
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將薛芙的行為歸到玩鬧和失手上,眾人面面相覷,知道眼下韓薛兩家勢大不敢反駁。
蕭舒皺眉起身道:「韓小姐此話太武斷了吧,薛姑娘還沒承認你便知道這是失手了?」
韓靜妍語噎,心中暗道薛芙太蠢,竟敢當眾推陳玙,又見蕭舒皺眉看她,知道此事敷衍不過去,只好道:「薛芙雖然頑劣,但萬不會故意推人的。一定是無心之失。」轉頭對還在怒目而視的薛芙道:「快給陳小姐道歉!」
薛芙看看地上發抖的陳玙,得意的笑道:「她一個陳家庶出小姐,憑什麼讓我道歉。」
此言一出眾人色變,因為桓卓的緣故,本朝對嫡庶之分極是模糊,就算心中明白也不會擺到檯面上來講,聽見薛芙這麼說都暗暗心驚。
果然,蕭舒勃然大怒,上前一掌甩在薛芙臉上道:「放肆!」
蕭甫這一脈本是蕭家庶出支脈,因為桓卓登基,蕭家正宗蕭澤一脈被定為謀反罪連誅,蕭甫才被扶為蕭家嫡系,封為信寧侯。在蕭舒面前議論嫡庶,猶如在提醒眾人信寧侯府也是蕭家庶出,甚至桓卓也是蕭氏庶之女的兒子。蕭舒沉著臉,厲聲訓斥道:「竟敢妄議嫡庶!」
薛芙沒想到蕭舒竟敢出手打人,結結實實吃了她這一掌,臉上吃痛落下淚來,捂了臉道:「你竟敢打我!我讓我姐姐……」
「你姐姐怎樣?」蕭舒不耐打斷道:「本郡主教訓你還需要請示你姐姐嗎?」
薛芙這才猛然想起蕭舒還是皇上御封的永安郡主,心中慌亂,不甘心的咬著唇沒有出聲。
眾人看薛芙吃癟,有些解氣的笑笑,又看看蕭舒,往日里一起玩的時候見她舉止大方,很好相處,倒忘了她還是郡主。
「還不給陳姑娘道歉?」蕭舒眉頭一挑,冷冷看著一臉不甘心的薛芙。薛芙死死咬著唇,眼中淚花打轉,卻還是沒有落下來。
陳玙輕咳一聲,拉了拉蕭舒的裙角道:「郡主,我沒事。」蕭舒回頭見她嘴唇發青,想起那潭水凜冽,雖是夏天也不敢掉以輕心,轉頭吩咐丫頭去寺里找人,又讓婆子們背著她送回去。
見陳玙被送回去,桓苾搖搖頭道:「薛姑娘怕是想念你二姨了。」
薛芙聞言,猛然轉頭去看桓苾,心中早已如雷打鼓,惴惴不安。
眾人見狀,想起之前在安國公府李王氏出言不遜,對愨敏皇后不敬被褫奪了七品孺人的封號,還被罰在府中抄女戒。抄書事小,褫奪封號可是大事,沒了朝廷的御封在外命婦圈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誰知桓苾只是一提,然後笑著對眾人道:「好了,我們去看看陳姐姐吧。」說完轉身先走了,蕭舒冷冷看了一眼薛芙,也轉身跟著桓苾走了。
眾女互相看了看,也跟在兩人後頭往山下走。姬揚波跟在桓芾身後道:「這個薛家,不過出了個正五品的美人,就這麼囂張了。」
桓芾道:「宮裡的后妃,不要妄議。」
姬揚波摸摸鼻子,趕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陳玙被送回來又喚了寺里會醫的僧人,說是受了驚,又嗆了幾口水並無大礙。又借了禪房讓她沐浴更衣。
桓苾和蕭舒還有姬揚靈往山下走著,迎頭遇上了白茉婉,見她三人上前行禮,然後問:「陳姑娘怎麼了?」
桓苾道:「被薛芙推到水裡去了。」見白茉婉一臉擔心,又笑著指了指蕭舒道:「放心,已經被咱們的永安郡主教訓過了。」
蕭舒聞言,佯裝發怒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道:「不要胡亂抹黑本郡主的名聲。」
桓苾抱頭躲避,跑到白茉婉身後伸出腦袋道:「白姐姐,你可沒看見永安郡主的威風,一巴掌就把薛芙臉上扇出個五指山。」
姬揚靈和白茉婉笑起來,蕭舒更是羞赧,作勢要把桓苾從白茉婉身後揪出來,桓苾躲來躲去,大聲道:「還有表姐可以作證呢。」
桓芾等人從山上下來,看見四人在山路上玩鬧,出聲道:「苾兒,不要胡鬧。」
桓苾看見桓芾,跑到他身邊指指白茉婉道:「白姐姐來了,哥哥可歡喜?」
桓芾聞言一愣,面色微變道:「不要胡說。」桓苾笑著搖頭道:「我可沒有胡說,你都把白姐姐的詩拿來題扇面了。」
眾人聞言,都明白過來,捂嘴笑起來。桓芾更是無奈,前幾日他在扇面上畫了荷花,又不知題什麼字,想起那日白茉婉寫的詩正是應景,便題在了扇面上,哪知被桓苾看見了,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出來,便是他無意也被眾人曲解了,只好搖頭道:「那是因為白小姐的詩好,你不要亂說了。」
桓苾吐吐舌頭,也不再說話。
蕭舒捂嘴笑起來,指著桓苾道:「苾兒妹妹,我錯怪你了,原來你不是只拆我台,連自己嫡親哥哥都拆台呢。」
桓芾見白茉婉神色無措,面上飛霞。覺的自家妹妹失禮,讓她窘迫,只好上前施禮道:「妹妹童言無忌,望白姑娘諒解。」
白茉婉急忙道:「無事,世子不必介懷。」桓芾又道:「白姑娘怎麼出來了,講經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