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師心鸞回去后寫了一封信。北靖王府被禁軍監控了,但武安侯府總能往外傳信。
嬌嬌玩兒累了,坐在她腿上看她寫,然後就對筆墨感興趣了。等師心鸞寫好信讓人送出去,小丫頭就去抓狼毫筆。胖乎乎的小手握著筆桿,就直接就往紙上畫,結果弄得滿手都是墨汁。
她畫得開心,也不在乎臟不髒了,眼看一張紙沒地兒了,又隨手扯掉,繼續亂寫亂畫。
師心鸞無奈,讓人打來水給她洗手。
「嬌嬌先別玩兒了,咱們把手洗了,待會兒娘親教你好不好?」
小丫頭歪頭看她,小臉跟花貓似的,眼睛卻出奇的亮。
「好。」
下地的時候,嬌嬌又不小心打翻了硯台,手臂胸口上立即黑乎乎的一片。
師心鸞看得好笑,取過銅鏡,「來,自己看看,都成什麼模樣了?」
嬌嬌看著鏡子,眨眨眼,突然傻呵呵的笑起來。
師心鸞搖頭,抱著她去耳房給她洗身子,嬌嬌最乖的就是洗澡的時候特別安靜,一點不鬧騰。洗得香噴噴的,再換上乾淨的衣服,漂漂亮亮的,哪裡還有之前的狼狽模樣?
「看,這樣就漂亮多了吧?」
嬌嬌樂呵呵的,小胖手指著桌案,還沒忘記要寫字這一茬。
自打她會說話,師心鸞就開始教她認識一些簡單的字,嬌嬌聰明,一學就會。
但畢竟還不到兩歲,還不會握筆,師心鸞就沒教。沒想到她自己倒是挺感興趣。
師心鸞想了想,提筆寫了兩個字。
「楚,嬌。這兩個字呢,就是嬌嬌的名字。」
嬌嬌認真的看,然後指著左邊的那個字念,「楚。」又指著右邊的字,脆脆道:「嬌!嬌嬌。」
「對,嬌嬌真聰明。」
師心鸞親親她的小臉蛋,把毛筆遞給她,然後握著她的手,又寫了一遍。
嬌嬌看見自己的成果,開心得不得了,忽然眼珠子一轉,「爹爹,娘親。」
師心鸞一愣,「嬌嬌是想寫爹爹和娘親的名字嗎?」
嬌嬌連連點頭。
「是。」
師心鸞便寫了。
小丫頭盯著紙上的五個字,有點茫然,然後小胖手指著下方的三個字,「多一個字。」
明白女兒的意思后,師心鸞忍俊不禁。每個小孩子心中都有一本十萬個為什麼,對任何新鮮事物都會表示出十足的好奇心。
她耐心的給女兒解釋,嬌嬌似懂非懂,又道:「我也要三個字的。」
師心鸞好笑的捧著她的臉,「那你想叫什麼啊?楚嬌嬌?這名字可是你爹給取的,嬌嬌不喜歡?」
於是嬌嬌又認真的想,然後拉著她的手道:「爹爹在哪兒?我想爹爹。」
師心鸞臉上笑容一點點淡下來,將她摟入懷中,「很快嬌嬌就能見到爹爹了。」
嬌嬌嘟著嘴,對這個千篇一律的答案表示不滿。
「嬌嬌若是想爹爹了,就好好練習寫字,下次見到爹爹后就寫給他看,爹爹一定會特別開心。」
嬌嬌眼睛一亮,忙不迭的點頭。
「好。」
嬌嬌開始學寫字了,連府里的哥哥姐姐們來找她玩兒,她都不出去了,天天趴在桌案上,寫得特別認真。寫好了就獻寶似的給師心鸞看,師心鸞便誇一句『寫得好,嬌嬌真聰明。』。
小丫頭立即就開心得不得了。
京城那邊很快就來了信,是師遠臻寫的,信中說道京中局勢微妙。皇上接連訓斥了好幾個中樞大臣,朝中人心惶惶,就連太子都沉默了不少。魯王還是深居簡出,未曾有什麼動作,宮中亦無大事。
師心鸞將信紙燒掉。
宮墨和朝鳳,這兩個人還真是沉得住氣。
又過了幾日,師心鸞牽著女兒去給婆婆請安,阮氏飲了口茶,慢慢說道:「三日前,皇上解了子瑜的禁足。」
師心鸞望向她。
阮氏神色沉靜,未見起伏。
「蕭平落網了。」
師心鸞震了震。
阮氏看向門外,眼中有霧氣瀰漫,「子瑜直接帶他去了金殿面聖,他親口承認二十多年前蕭家密謀陷害國師朝衍通敵叛國一事,並拿出了書信證據。」
師心鸞手指下意識收緊。
「皇上震怒,當場斥責他妖言惑眾要將他就地處決…」阮氏說到這裡,笑了笑,輕輕嘆一聲,「蕭桓死之前,曾告訴子瑜,當年那一戰,軍事輿圖,乃是定國公故意給東夷的。而後他改了輿圖,所謂敗仗,不過只是假的…為了陷害國師,不惜以數萬將士的命作為代價。這,便是全部的事實經過。」
師心鸞抿唇,眼神有些寒。
「子瑜抓了東夷淮王,也證實此供詞的真實性。人證物證俱在,皇上再怒,都不能坐視不理。」
她看了師心鸞一眼,繼續道:「德妃攜子入金殿喊冤,親口承認自己乃朝氏遺孤,請求皇上還朝氏清白。」
師心鸞又是一震。
「皇上答應了?」
阮氏眼神有點遠,「子瑜未曾寫信相告,我們得到的消息也不完全,不知細節。只知道皇上的確答應重整證詞,還原真相。然後皇上就又病了…」
「魯王呢?」
師心鸞問,「沒有牽扯出他么?」
阮氏搖頭,「除了當初奉旨攔截國師之子,陷害國師一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牽涉其中。」
師心鸞十分震驚。
以朝鳳的性格,怎會就這麼罷休?
等等…
「您剛才說,皇上又病了?」
「嗯。」阮氏微微蹙眉,「這件事應該沒這麼簡單,過些日子子瑜大底就有書信來了,且先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