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嬌嬌抬頭茫然的看著娘親，小嘴微張，她還沒吃飽。她伸出小胖手，去抓那玉碗。她手太短，整個身子都快要撲到桌子上。
師心鸞如夢初醒，笑著去親吻她的臉。
「爹爹回來了，嬌嬌高不高興啊？」
嬌嬌老早就將親爹忘到了九霄雲外，此刻親爹對她而言，還不如眼前那一碗還沒吃完的粥。
師心鸞笑一笑，繼續拿著勺子給她餵食。
「剛入城么？」
「是。」
樂槐回道：「王爺和世子剛入城便讓人回王府報信，他們要先入宮復命，大概要將近午時才能回府。」
師心鸞嗯了聲。
「知道了，你先去浣月居給母妃說一聲，我稍後就帶嬌嬌過去。」
「是。」
樂槐立即領命而去。
等嬌嬌吃飽了，師心鸞才重新換裝。嬌嬌抱著早已修好的魔方盒盯著娘親梳妝打扮，眼睛亮亮的，不時呵呵的笑。
收拾完畢后，師心鸞便抱著嬌嬌，坐著府中步攆，去了浣月居。
北靖王妃自然也早已得了信，她與北靖王爺老夫老妻了，早年北靖王爺多次出征。久別重聚，她倒是沒了年輕人的浮躁和激動，唯有欣慰。只是有些訝異於兒媳婦表現出來的淡定無波，又見天真無邪的小孫女坐在娘親腿上，專心的玩兒她的玩具，不由莞爾。
「子瑜走的時候，嬌嬌才剛出生三天。如今都過了八個月，嬌嬌也會認人了，待會兒子瑜見到了，定會很開心。」
師心鸞笑而不語。
嬌嬌是不認生的，更何況骨肉親情，血脈相連，就算嬌嬌現在已忘記了生父，但她相信，只要父女倆多多相處，嬌嬌很快就會像黏她一樣黏楚央的。
當然，小孩子是需要哄的。也不知道那傢伙有沒有給女兒準備些新奇的玩意兒。
嬌嬌不知道娘親在想什麼，她一心只顧著自己玩兒。
師心鸞一邊看著女兒省得她又不小心把自己的玩具摔壞了哭鬧不止，一邊和婆婆說著話。
時間慢慢過去。
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沒到，聲音就已傳了進來。
「王爺和世子回府了…」
師心鸞立即抬頭。
北靖王妃放下茶杯站起來，笑著對師心鸞道：「走吧。」
「嗯。」
師心鸞將女兒交給乳娘抱著，她扶著婆婆的手臂慢慢的走，身後跟著一大堆丫鬟婆子。
穿過月洞門，走過長廊，來到前院，沉穩快速的腳步聲已至眼前。
北靖王走在前面，楚央跟在他身後一步的距離，父子倆都穿著銀色鎧甲，眉目英烈，威風八面。
師心鸞微微一愣。
去年楚央走的時候她沒去送，印象中的他玩世不恭卻氣度斐然，臉上總是掛著笑，邪魅不羈卻又含情脈脈，那般的張揚和意氣風發。在外近一年，他似乎變了些，較之從前更為沉凝。
好吧，他穿鎧甲的樣子…嗯，很帥。總算沒以前那麼騷包了。
只是那眼神兒，跟餓狼似的，一眼掃過來像是要將她連皮帶骨的吃干抹凈。
爺，好歹這麼多人看著，您能不能收斂點兒？
心中如是這般腹誹，但久別重逢，總是欣喜的。
北靖王已走到北靖王妃面前，握著她的手，「我回來了。」
夫妻倆眼神一碰，什麼都不必說，自有濃情蜜意。
楚央不好意思打擾二老，只拿眼瞅著自己媳婦兒，他可沒錯過方才她看向自己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艷。
嗯，很好。
她平時裝扮素雅，今日卻難得著了一身水紅，外罩一件銀貂大氅，頭上沒太多珠翠玉飾，只一支飛鸞簪最為華貴注目。
那是他送給她的。
近一年不見，她似乎比從前更美了，娉娉婷婷的站在那裡，雍容華貴風華絕艷，任誰一眼過去就能被她鎖住視線。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對著北靖王妃欠了欠身，喚道：「母妃。」
從前他也常離京在外，一年半載不曾歸家的先例是有過的，卻從沒哪一次回來搞得這麼大陣仗。
北靖王妃含笑點頭，滿眼欣慰。
「回來就好。」
師心鸞也對著北靖王福了福身，道一聲『父王』。
北靖王點點頭，剛欲說話，忽然目光一凝，看見了被乳娘抱著的奶娃娃身上。
「這是嬌嬌？」
他比兒子先出征半年，從來就沒見過孫女。此時見到，難免有些驚異。
楚央也看見了寶貝女兒，小丫頭正歪頭打量他，滿眼都是好奇之色，手裡還抱著什麼東西，看樣子像是木頭做的，還塗了不同的顏色，似乎是玩具。
師心鸞從乳娘懷裡抱過嬌嬌，「父王要不要抱抱她？」
嬌嬌立即將目光從親爹臉上移開，落到讓她陌生的祖父身上，好奇之色更甚。
小丫頭長得漂亮，誰見了都喜歡，北靖王也不例外。他伸手就要去抱，北靖王妃卻道：「你還穿著鎧甲，又冰又硬，別咯疼了嬌嬌，還是回去先換一身衣服再說吧。」
又回頭看向楚央，「你不在家，都是心鸞一個人照顧嬌嬌，辛苦得很。如今回來了，可得幫心鸞分擔一些。」
楚央恭順道：「母妃教訓的是，孩兒記住了。」
師心鸞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北靖王妃眼中帶笑，「好了，知道你們夫妻久別重逢有許多話要說，都別在這兒杵著了，回去吧，晚上再來浣月居一起用晚膳。」
「是。」
她很體貼的抱走了孫女兒，給兒子和兒媳留下足夠的獨處空間。反正都回來了，父女之間多的是時間相處。
目送二老離去，楚央才一把扣住師心鸞柔軟的腰肢，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阿鸞。」
師心鸞被他目光燒得面頰微紅，熟悉的味道將她全面包圍，呼吸之間全都是他的氣息。
成親不到兩年，分離將近一年。無論是她的心還是她的身體，與他這般親密接觸，都不可抑制的情動。
她心跳微亂，眼波蕩漾，嗔道：「沒正經。」
丫鬟們已經被驅散，楚央無所顧忌，將她摟抱得更緊，溫熱的呼吸全數噴洒在她臉上。
「八個月，整整二百四十天，你難道就不想我？」
師心鸞眼波一轉嫵媚自生，卻道：「我得照顧女兒，沒空。」
楚央低頭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口是心非。」
若非在外面，他恨不得立即就將她剝光撲倒，從頭到尾的…
師心鸞勉強保持的鎮定被他一吻給擊潰，她仰頭，近乎痴迷的看著他，終於伸出雙手，抱住他。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撲面而來。
她嘴角微微上揚。
「你現在已經能準確區分我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以後我在你面前，可就真的如同一張白紙了。」
楚央笑，眼神溫柔。
他低頭去吻她的鬢角耳廓，呼吸漸漸急促，然後彎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蘅蕪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