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賜妾?
確定師心鸞卻是沒有大礙,楚央才放下心來,隨後北靖王將他單獨叫去了書房。
「昨日你說,蕭府私藏的龍袍是韓統領發現的。」
「對。」
楚央神情漠然,眼神深而冷。
「蕭家的根基雖在北疆,但中宮有皇后,京城也有一些人脈,杜家夫婦進京告御狀,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有準備。在皇上收到消息,聖旨下達這段時間,足夠他們毀了那龍袍,然而他們並沒有。蕭家的人再猖狂,也不可能這麼有恃無恐。只能證明一件事,他們也不知道這龍袍的存在。而且蕭家有死士,有精英護衛,也有機關密室,外人根本不可能將龍袍放進府中而不被察覺。」
「所以你懷疑,蕭家有內鬼。」
北靖王雖然脾氣不大好,也沒什麼心機城府,但官場沉浮幾十年,也不笨,自然察覺出了這件事有貓膩。
「是。」
楚央目光犀利,「這個人不但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龍袍放進了蕭府,還放走了蕭桓,從而引我出京,無法親自調查出京。為了拖延時間,宮墨甚至不惜寒氣入體,親自動身…父王,我懷疑此事皇上早已知情,所以才特意授意韓達…」
「你懷疑此事是皇上設計?」
北靖王挑眉,神色不定。
楚央抿唇,目光晦暗。
「皇上要對付蕭家,根本無需避諱我,也不會用這種方式調我出京。」
「那你是懷疑,魯王在蕭府安插了探子,然後授意此人向皇上投案舉報蕭家有謀逆之心,引導韓達搜出龍袍。但抓捕蕭堂之父子是你的功勞,魯王與你有仇,他苦心孤詣謀劃了一番不惜還送給你一個天大的功勞,只為了離間你和太子的關係?這不是本末倒置?」
「所以我才奇怪。」楚央微微蹙眉,「蕭家與楊家不同,有兵權在手,而且遠在北疆,想要連根拔起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他此舉計劃固然周密,卻難免急功近利了些,這不太符合他的行事風格。我總覺得,他故意引我出京阻止我調查,應該還有別的目的。」
「什麼目的?」
北靖王領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只要關於軍制方面,他能滔滔不絕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但對於政權算計,他卻是遠遠不及自個兒兒子。
「什麼目的我不知道,總之肯定是針對我的。」
宮墨回京以後深居簡出,從未主動挑事兒。然而這幾個月來發生的幾件大事,都有他的影子,偏偏他還光明正大,並未露出絲毫蛛絲馬跡。
他實在離京太久了,久得京城裡所有人幾乎將他忘記,久得楚央對他的防備在時間的洗禮中悄然流逝,所以不知他的深淺,這次才會如此被動。
所幸,還不晚。
蕭家的那個內鬼,就是一條斬不斷的線索。
楚央眼底掠過一絲寒意。
「你還是先進宮復命吧。」
「嗯。」
……
皇宮。
宣武帝並未急著召見楚央,而是去了挽心殿。
師挽君打入宮起便獨寵後宮,整整三個月,宣武帝但凡踏進後宮,必只留宿於挽心殿。如此盛寵,便是當年榮寵一時的皇貴妃,也望塵莫及。宮人們私下裡議論,倘若將來這位挽妃誕下皇子,只怕那空出來的東宮,就有主了。
傳言紛紛,挽妃娘娘卻面不改色,將雙手浸於灑滿花斑的木盆中,笑容淡淡而譏誚。
「咱們這位陛下心思最是難測。宮越被囚禁在了廣陵宮,太子之位卻未被廢。老四老五接連被貶,這輩子是沒希望了。老七安分守己,既沒野心也無能力。老八和老九的性情都不宜為君。宮墨…他依然不喜歡,卻又開始啟用。心裡到底怎麼想的,我現在也猜不透。」
她抬起濕淋淋的雙手,秋杏仔細的把粘在手背手指上的花斑去掉,用干帕子給她擦拭乾凈。
「您不是說過,宮墨有痼疾,非長壽之相。而且至今未娶,無兒無女。若他一心為謀得大業,應當明白子嗣的重要。皇上之前有意給他賜婚,這滿京城無論世家閨秀也好,普通官家之女也罷,他硬是一個也沒看上。按理說,他這樣深沉之人,當不會沉湎兒女私情才對。」
「兒女私情?」
師挽君坐下來,嘴角噙一抹笑。
「皇子之中,就屬這位魯王最像他的父皇。隱忍負重,能屈能伸,涼薄無情。今上當年不也對蕭家長女一往情深非卿不娶么?結果還是娶了蕭彤,後宮三千,新人不斷。得不到的,才是心中那顆硃砂痣。已逝去的,便留下了天長地久的懷念。這,便是宮墨對清河郡主的『情』了。」
秋杏奉上茶,道:「姑娘的意思是,他很快就會娶妻?」
「至少是有這個打算的。」師挽君抿了口茶,將茶杯放在桌上,目光寧靜深幽,「開年以後九皇子就要封王開府,皇上應該同時給他和宮墨一起賜婚。只是不知道,京中哪家閨秀能得咱們這位魯王殿下青睞,入住魯王府。」
「皇上駕到——」
外面響起通報聲,主僕二人立即去了外殿,恭迎聖駕。
「臣妾參見皇上…」
宣武帝親自扶她起來,「愛妃不必多禮。」
「謝皇上。」
師挽君順勢起身,面容柔美,目光含笑,一貫的出塵不染。
宣武帝最喜歡的,便是她的與世無爭。
師挽君見他驅散了宮人,便心中會意,卻沒問,而是體貼的給他斟茶。
一杯茶喝了一半,宣武帝才看向她,道:「你不是牽挂你那個在別院里養胎的侄女兒么?朕方才得了消息,楚央已經接她回京了。」
「真的?」
師挽君喜形於色,「心鸞自幼身子骨弱,受不得寒,如今又懷著身孕,少不得要精細的養著。只是馬上要過年了,也不能老在別院里住著,如今只盼著這場大雪早些消停。」
宣武帝笑道:「楚央把她當寶貝一樣寵著,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的,你就放心吧。」
師挽君笑得眉眼彎彎,「陛下愛重,世子要忙於公務,哪能面面俱到?陛下,等雪停了以後,臣妾想召心鸞入宮一趟。說起來,自打她懷孕以後,臣妾就沒見過她,倒是有些想念。」
「這個不難,不過得等年後才行。」
在宣武帝眼裡,師挽君美麗溫柔,知書達理,而且很懂事,從不干涉政事,所以幾乎對她百依百順。
「不過說起你這個侄女兒,朕倒是有一件事想與你商量商量。」
皇帝口中的商量,基本就是已下了決定,通知罷了。
師挽君心思一動,面色不改。
「是。」
宣武帝臉上帶著笑,握著她方才從花斑水裡浸洗過的手,溫和的說道:「子瑜與心鸞成婚也有半年了,如今她懷著身孕,多有不便。朕思來想去,子瑜身邊也該添兩個側室,也能幫她分憂,你意下如何?」
師挽君心中一震,然她知道伴君如伴虎,臉上更是不敢露絲毫馬腳,只是微微詫異,而後笑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屬平常,莫說王孫公子,便是普通人家,但凡家中稍有銀錢,都會納幾個姬妾。世子身份尊貴,也是應該的。陛下寬厚,臣妾先替心鸞謝恩…」
她說著就要行禮,被宣武帝阻止。
宣武帝扶著她的手,眼中笑容多了幾分真切。
「子瑜是朕看著長大的,就跟朕的孩子一樣,當初他和心鸞也是朕賜的婚。他如今替朕辦差,無暇顧及這些瑣事,他父王又是個粗心大意的,朕免不得要為他多多操心一些。」
親爹粗心大意,人家不是還有親娘么?
師挽君面色溫和,笑容柔美。
「臣妾聽陛下的意思,是有人選了?」
「嗯。」
宣武帝也不瞞她,「冀州季氏之女,季風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