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晉皇妃,師挽君
折騰了大半夜,楚央才高抬貴手放過了她。
往常這個時候,師心鸞早累得睡了,今天身體雖累,卻不想睡。
楚央摟著她,問:「在想什麼?」
師心鸞看著帳頂,輕輕道:「我在想,她策劃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楚央沉默。
師心鸞側眸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麼猜想?」
楚央眼神有些複雜。
「我揭開了她的面紗,你猜得沒錯。」
師心鸞並不意外。
「我下山調兵,龍虎營卻遭突襲。宮越帶著禁衛軍去抓刺客,被八個高手圍攻。他們的目標…是整個皇族。」
這一點,師心鸞也猜到了。
「十四年前的那次刺殺,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
「御林軍內應。」楚央道:「那場變故后,皇上一連斬了御林軍統領和副統領,將整個御林軍進行大清洗,增加了皇宮護衛,還撤銷了不少文臣武將。」說到此,他頓了頓,半晌才繼續道:「兩次獵場行刺,針對的目標,只能是皇上。」
宮中防備森嚴,連武器都不能帶進去,連朝臣上朝都得經過重重盤查,帝王身側更是太監宮女無數,侍衛分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根本無法行刺。唯獨出行在外,才有機會。
「如此大規模的刺殺,明顯是為復仇。」
師心鸞道:「向整個皇族復仇。」
楚央薄唇緊抿。
師心鸞看著他,「你說過,十四年前那些人乃是為國師報仇,那麼這一次…」
楚央沒說話,神情已說明了一切。
師心鸞目光一閃,輕輕道:「你是不是在懷疑,我和國師,亦或者和他當年的擁護者有關係?」
楚央知道瞞不住她,嘆息一聲,將她擁得更緊。
「她曾特意告訴過你國師的冤案,也幾次三番設計不許宮墨見到你。宮墨留在京城的那幾年,一直很低調,唯一摻和的,便是國師的案子。你舅母突然病逝,她兒子休妻失蹤…阿鸞,我不能不懷疑。」
師心鸞有些恍惚,苦笑一聲。
「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運,還是倒霉。」
楚央低頭凝視著她的眉眼,忽然將她擁得很緊。
「遇上你,也是我的幸運。」
師心鸞莞爾。
「阿鸞,不管真相是什麼,我都不會讓她把你帶走的,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動你分毫。」
他眼神溫和,語氣堅定。
師心鸞對自己的安危其實沒太大的擔憂,她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宮墨…是不是有痼疾?」
楚央微微蹙眉。
「當年他腿傷,箭上有毒,所以傷了根本,才致使雙腿不良於行,其他倒是沒聽說有什麼毛病。不過他這個人十分擅長偽裝,你看見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之前御林軍對敵的時候,他卻安然呆在獵宮,或許故意示弱,讓皇上覺得他有痼疾,才遲遲沒有出手。到最後為了拖延時間,不惜個人安危,這番作為,還能得到皇上的褒獎和同情。」
先前師心鸞也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宮墨根本沒和那些刺客近身搏鬥,就算是最後師挽君近身攻擊,也有宮越及時相助,他根本就沒受傷,卻面色蒼白,咳嗽不斷。這模樣,倒是像極了武俠小說里本身有內傷或者有病,不可輕易使用內力的狀態。
但楚央的解釋,也不是不可能。
「對了。」
師心鸞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個季風荷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找到她的?」
幾個皇子都一身傷,這女人居然還能活著走出來,真可算是一個奇迹了。
楚央皺眉,臉色不大好看。
「我帶人搜捕刺客的時候,她跌跌撞撞的從草堆里滾出來的。她說我們走後她便從馬背上墜落,摔了一身的傷,走不動了。又看見獵場外到處都在廝殺,心裡害怕,便讓丫鬟扶著往獵場裡面走,尋了個草木多的地方,躲了一下午。」
師心鸞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楚央,我嫁給你這麼久,自問還是比較了解你的。下次遇到這種事呢,你要麼索性直接撇乾淨,要麼就隱瞞得更精明點,別讓我發現。被我拆穿了,你的面子可不好擱。」
楚央無奈,摸了摸她的頭。
「我沒瞞你。你該不至於懷疑我跟她有什麼關係吧?」
「可不有關係么?人家好歹也算是你表妹。」師心鸞往他懷裡拱了拱,「你帶人去獵場搜捕刺客,肯定特別小心謹慎,稍稍發現丁點端倪,必然會親自查探,肯定會棄馬步行。人家小姑娘一個人在獵場內對幾個皇子對敵視而不見,看見它們出來也不曾求救呼喊,更不曾趁機來個救命之恩什麼的,偏偏你進去的時候,她就恰好跌出來了。一個妙齡女子,渾身是傷,又驚又怕又餓又累的在草堆里躲了整整一個下午,好容易看見了救星,不得兩眼淚汪汪的朝你撲過來?眾目睽睽之下,你想不負責都不行啊。」
楚央嘴角瞅了瞅,低頭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污衊我,該罰!」
師心鸞輕哼一聲,「你敢說我猜得不對?」
她目光賊亮,十分篤定。
楚央只好老實交代,「是,她的確是朝我撲過來,至於有沒有淚眼汪汪,我可沒注意,還以為她是刺客,差點將她一劍封喉。她那個丫鬟,就是這麼死的。」
師心鸞一怔,沉吟一會兒,用一種十分慶幸的口吻說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雖然長得人模人樣,但相當的沒有君子風度,而且得寸進尺,整個一混蛋。如今想來,當初你沒直接一劍了結了我,還真是大發慈悲了。」
楚央好笑道:「敢情在你眼裡,我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那倒不是。」
師心鸞笑眯眯道:「你只是臉皮厚了點,心黑了點,囂張了點,混蛋了點,倒是沒那麼十惡不赦。」
楚央哭笑不得。
「看來這事兒你得記一輩子了。」
一輩子…
師心鸞眼神微閃,繼續漫不經心道:「我只是覺得,那小丫頭死得太冤,並由此有些感悟。想當初,我從那麼高的牆頭跳下來,你不也冷眼旁觀么?幸虧當時你沒把我當刺客,否則我大概就跟那小丫頭一個下場了。」
「你跟她不一樣。」
這個『她』,指的是季風荷。
楚央一隻手撫著她的臉,目光溫柔。
「她是別有居心,你是被逼無奈。我現在倒是真慶幸當日跟著宮越去了武安侯府,否則…」
他目光一轉,笑意款款道:「哪有今日?」
師心鸞聽懂了他那個轉折的言外之意。想起當日陳氏的陰謀,如果她沒先遇見她,而是被陳氏抓住了,會如何?為保貞潔而自殺?這種死法忒小氣也忒丟人。以她的性格,會直接閹了那個男人,或者跳入湖中解毒。但以她當時的狀態,跳入湖中只怕也不能解毒了。
唯一的解藥,還是男人!
現在想想,遇到他,何嘗不是自己的幸運?
最起碼也是原身喜歡的人,失身於他總比其他人強。
想到此,她便有些感嘆。
「楚央,我現在有些明白那個神棍的話了。」
她這一世的姻緣,和命格息息相關。
若非當日遇上楚央,還不知道她的命運會如何。再往前追溯,若當年楚央沒有給宮越出那個餿主意,宮越就不會掩人耳目的去侯府給她祖母賀壽,也不會拉楚央去後院給他放哨,就不會遇上因為被兩人間接害死而迎來的自己。
因果循環,有始有終。
那麼是否因為他曾戲言害了一個無辜女子的一生,所以,才會有那所謂的『半生孤苦,兩鬢風霜。』。
想著想著,師心鸞便有些失神。漸漸的,困意上來,便在滿腹心事中慢慢沉入夢鄉。
楚央低頭看著她沉睡的容顏,笑一笑,眼神卻一點點的黯淡下來。
如果我開口讓你留下來,你是否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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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幾個皇子都傷得不輕,不適合旅途奔波,便只能留在獵宮中休養,宣武帝特意留下一半的龍虎營,以楚央為首,在獵宮中保護幾個兒子的安全。
太子宮越,親自護送帝王下山。
這一養傷,就足足養了半個多月。
九月二十,山下傳來消息。
皇上新封了一個妃子,這原本也不算什麼事兒。皇上雖不沉迷女色,但除了選秀,偶爾心血來潮還是會納兩個美人。關鍵這一次這個美人的身份,實在太特殊。
武安侯府的四姑奶奶,師挽君!
若非帶來這個消息的人是公公的親信長隨,師心鸞幾乎懷疑這只是謠傳。
皇上,居然看上了師挽君?一個和離過又被逐出府的女人?
最關鍵的是,這個女人,可在半個多月前才險些殺了他的一眾兒子啊。
而且,這兩個人是怎麼認識的?
懷著無數疑問,師心鸞隨楚央以及雖然還未痊癒但趕路沒問題的幾個王爺,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