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更)
出身尊貴,曾鮮衣怒馬縱橫京城,曾恣意人生,瀟洒不羈,二十五年人生自認為已閱盡山河嘗盡酸甜苦辣,卻還是為她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而震撼。
借屍還魂。
這隻出現在傳說中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楚央怔怔看著師心鸞,她就坐在自己面前,卻似乎透明了般,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忽然便開始慌亂,腦子裡亂鬨哄的只記得一句話。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遲早要離開…
不止離開他,而是…這個時代。
心中揪疼得厲害,他卻說不出半句挽留她的話。她有太多的牽挂,太多不舍,自己憑什麼要求她為了自己留下?
師心鸞依舊安靜的坐著,眼中所有情緒全是隱藏,臉上露一抹淡淡的笑。
「從前不告訴你這些,是因為覺得沒必要,而且以那時我對你的印象,也不可能對你說這些。再者,這種事情,若非切身經歷,誰都不會相信。你本來就懷疑我,若我說自己乃借體重生,你大約會當做一個笑話罷了。現在告訴你,是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
她抿唇,輕輕道:「紫霜有一句話說得對,我哪怕至少應該要用一分的心去考慮你的感受。所以,我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你。」
我永遠無法將全部的自己給你。所以是要繼續這段婚姻,還是分道揚鑣,你來定!
楚央沉默著,眼神里有一種難以言訴的哀痛和荒涼,像深秋泛黃卻還死死纏著樹枝不願落下的枯葉,只需一陣風,便吹斷了最後一絲生機。
他啞著聲音,道:「多久?」
這兩個字問得莫名其妙,師心鸞卻聽懂了。
「五年。」
楚央手指微顫,沒再說話。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師心鸞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楚央沒去追,甚至沒看她一眼,就那樣靜靜的,保持一個固定的姿勢坐著,彷彿要將自己坐成一樽雕塑。
晚膳的時候,他沒回後院。
紫霜暗自著急,師心鸞卻若無其事。
她知道楚央需要時間,就如同她最初需要時間來接受自己的穿越一樣。
一個人吃了飯,又沐浴一番,剛躺下便突然想起一件事。
「紫霜。」
紫霜還未歇下,聞言立即匆匆進來。
「小姐,您有什麼吩咐么?」
師心鸞扒開床幔,問:「綉瑩他們是不是今日離京?」
紫霜一愣,隨即搖頭。
「沒有。昨夜您在宮中落水,梅少夫人很是擔心,今兒個上午來過一趟,世子怕打擾您休息,便讓她過兩日再來,他們夫婦便沒走,估摸著還得過幾日。」
師心鸞鬆了口氣。
「那就好。」
上午武安侯府也派人來送了一大堆的補品,讓她有些詫異的是,師挽君這次居然沒來。
雲樂公主『自請』去中正宮待發修行的事她已聽樂槐說過了。但凡昨晚參加宮宴的人都知道這其中的內幕,只不過皇家是非,無人敢私下議論,百姓自然對此一頓褒獎。至於那些文人寫詩歌頌的,更是不在少數,倒是為雲樂博了個好名聲,也算洗去了數月以前因和自己鬧得不愉快隨即被賜婚惹來的流言蜚語。
皇家旨意,公主又是為民祈福,蕭家自然對皇家『悔婚』一事不敢有任何意義。
至於蕭桓,似乎出京辦差了。
除此以外,宮裡也沒傳出要對太子和魯王賜婚的消息。
師心鸞暫時不想關心這些事,也沒精力去操心。
她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最大的秘密說出來了,她沒有覺得輕鬆,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了。
她想起昨夜的瘋狂,想起今日紫霜倒了的那碗葯,想起楚央眼中的受傷,想起這幾個月以來的點點滴滴…
還是錯了。
錯在不該動心,錯在高估了自己的理智…
外頭忽然傳來動靜。
師心鸞一怔。
他回來了?
她下意識坐起來,一把扒開床幔,隨即頓住。
這時候起來,做什麼呢?
話已經說得這般明白,何須再給他希望?
雙手即將放下,楚央已走了進來。
她垂著眼,屋子裡沒有燈,只隱約看見他站在那裡,記憶里身後所以一展琉璃屏風。
師心鸞抓著床幔的手僵住,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然後她看見他走了過來。
她心跳猛然加速,一抬頭,就被他捧住了臉,然後眼前一黑,唇舌已被他侵佔。
師心鸞眼睫一顫,雙手用力,抓得帷幔那一塊兒幾乎變形。
唇齒交纏,彼此呼吸近在咫尺。
楚央微微鬆開她,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那雙眼睛,灼熱得似乎要將她燒成飛灰。
「阿鸞。」
他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想了一下午,掙扎了一下午,最終還是來了。我想告訴你,無論你是誰,來自哪裡,我只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至少,這五年…你只屬於我。我不放手…」
師心鸞隱忍的淚終於奪眶而出,被他吮吸乾淨。
雙手一松,整個人再沒了任何支撐點,被他壓倒在被褥里。
她流著淚,喃喃道:「楚央,你贏了,你贏了…」
連著兩遍,她已經是淚流滿。
楚央覆在她身上,雙手已將她衣衫褪盡,埋頭從她的脖子吻到右肩,聞言偏頭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
「可還記得我們的賭注?」
師心鸞眼淚汪汪的看著他,「記得。所以…你想怎樣,都可以。」
我想讓你留下來。
這句話在心上縈繞不絕,卻沒能說出口。
「我想…要你。」
師心鸞淚眼朦朧,嘴角卻扯出一個笑。
「好。」
她哭得梨花帶雨,卻美得驚心動魄。
楚央眼神一暗,再次吻了下去。
師心鸞伸手環住他的脖子,閉眼迎合。
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這麼配合他。
楚央緊緊的扣著她的腰,恨不能將她嵌進自己的骨血里。
心跳亂了頻率,呼吸粗重而急促,彼此髮絲凌亂交纏,衣裳落了一地,帳內氣氛越來越熱,曖昧的因子無法遮掩…
然而他停了下來。
師心鸞滿臉緋紅,眼角眉梢還有未褪的春潮,眼睛濕漉漉的讓人看了想要狠狠欺負。
楚央偏頭埋在她脖子上,深吸幾口氣,僵硬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下來。
師心鸞疑惑,「楚央…」
楚央聲音沙啞,在她耳邊道:「你若不想生孩子,我不碰你就是,以後別喝那些葯了。」
一句話,又讓師心鸞紅了眼眶。
「我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