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黃雀在後
「都別吵了。」
師遠臻低斥一聲，打斷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然後他看向師心鸞，問：「心鸞，方才心彤所說是否屬實？」
大夫人眉目清冷。
師良表情溫涼。
師心鸞微微顰眉，還未開口，身後樂槐突然站出來。
「四小姐所言句句屬實。」她冷聲道：「世子不方便干預侯府內宅之事，又擔憂小姐為宵小奸佞所害，故而派了奴婢保護小姐周全。」
此話一出，屋內所有人再次神色大變。
師心彤指證師心怡，可以說是姐妹齟齬有意構陷。但樂槐是楚央派來的，她說的話可信度自然相當高。
師心鸞微微閉眼，似已無力再阻止。
樂槐繼續道：「賜婚第二日，三小姐借著探望的名義來浮曲閣，言語之中卻多有挑釁，也曾承認當年之事，當時二小姐也在場。」
多拉一個證人，增加說服力。
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向師心雲，師心雲點點頭。
「確有此事。」
師心雲在府中向來都是最低調的那一個，很容易被人忽視。如今她一開口，師遠臻倒是怔了怔，不期然想起這個女兒的出身，眼裡恍惚一閃而過。
「讓三小姐過來。」
他語氣很淡，眼裡的情緒卻讓大夫人顫了顫。
老夫人沒制止。
小輩之間的所有小打小鬧她都能容忍，但惡毒至要對自己的姐妹下殺手，就不能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父親。」
師心鸞道：「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沒必要深究。況且我相信三妹也已悔悟，斷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她越是大度就越是襯得師心怡可恨。
師遠臻一直覺得愧對她，這回說什麼都不可能不了了之。
「你顧念姐妹情分不予計較是寬厚，但不能就此掩蓋她的罪行。」
大夫人再次顫了顫，平靜無波的眼神頓時風起雲湧。有恨，也有怨。
師心鸞低頭喝茶，眼角餘光卻將大夫人的神情盡收眼底，不由微微挑眉。
這反應好像過於激烈，不太符合她清冷高傲泰山崩於頂不變色的人設啊。
正想著，師心怡已經來了。
她知道陳氏小產了，心中狂喜，只覺得黑暗的人生終於贏來了勝利的曙光。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師心鸞的慘敗，卻沒想到迎接她的是所有人的審視和不懷好意。
尤其是師心彤，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剝了。
「祖母，二叔。」
屋裡氣氛太詭異，她按下心中喜悅，斂衽行了禮。
老夫人臉色陰沉，師遠臻表情緊繃。無形的威壓，讓師心怡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懼。
「祖母，發生什麼事了？」
身邊師心彤冷笑，「我真是佩服三姐的演技，何時何地都能一臉無辜，楚楚可憐，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你一樣。」
師心怡一怔，眼底怒火一閃而逝，輕言細語道：「四妹此話何意？」
師心彤也不跟她廢話，直言道：「三姐應該還記得，十二年前在皇宮太液池發生的事吧？」
師心怡面色大變，眼中情緒根本來不及遮掩，就這樣暴露在老夫人和師遠臻面前。
無需審問，這已是最好的證據。
老夫人臉色更沉，師遠臻眼神也更冷。
砰——
茶杯碎了一地，老夫人滿面怒容。
「我只以為你不過喜歡爭強好勝，不曾想你小小年紀竟如斯歹毒，連自己的姐姐都不放過。好，好得很！」
她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眼神冷漠語氣凌厲。
「如此看來，心彤說得也不無道理…」
「母親。」
大夫人打斷她，「當年心怡年幼糊塗，險些犯下大錯，是我管教不嚴所致。但今日之事尚且未找到證據，並不能證明與心怡有關。而且這段時間她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裡，足不出戶，如何能給弟妹下毒？」
師心怡這才知曉自己又攤上了大黑鍋，登時臉色一白，眼淚說來就來。
「祖母，冤枉啊。我也是方才得知二嬸小產，並不知曉其中緣由。定是有人挑撥離間，想要陷害我啊祖母…」
老夫人無動於衷。
師良也道：「祖母，此一時彼一時。心怡固然曾糊塗犯錯，但不能因此斷定今日之事就是她所為。依孫兒之見，二嬸既是被人下毒，至少在飲食方面必有失誤。方才四妹也說了，二嬸的飲食是她安排人在伺候，如今有了紕漏，也當查問。」
師心彤怒視他，「大哥的意思是，這一切是我指使？」
她眼圈兒通紅，歇斯底里道：「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娘，她滿臉蒼白渾身是血，生死未卜。敢問大哥你，會設此毒計害自己的親娘嗎？」
誅心之言，不外如是。
師心鸞低喝一聲，「四妹，別說了。」
「我要說！」
師心彤情緒激動，「我知道你們為何如此忌憚母親和她腹中之子，不就是因為世子之位至今空懸么？你們惦記的，不過就是這侯府爵位而已…」
「四妹，住嘴。」
這是師心鸞今日說得最多的一句話，然而越是掩飾，就越是讓人想要去剖解真相。
最高明的作戰方針，就是你明明在不動聲色的推動事件朝著自己期待的方向發展，卻偏偏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是最無辜最大度最善良的白蓮花。
通俗的解釋，就是綠茶婊。
看多了這樣的戲碼，師心鸞沒想到自己還能進入角色演一回。
感覺…好像還不錯。
大夫人投過來的目光越加冰冷，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不可察覺的殺意。
其實在今天之前，師心鸞真沒覺得大夫人有多在乎自己女兒，頂多比陳氏對師心彤好點。但今日大夫人頻頻波動的情緒，實在反常得讓她心存疑惑。
尤其是，今天這事兒，她幾乎都沒摻和，大夫人要針對，也應該針對師心彤才是。
諸般心思在腦海一晃而過，面上卻絲毫不顯。
師心彤怒氣未平，「她敢做，我為何不敢說？」
「四妹，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緣何字字針對咄咄逼人？」
師心怡也不是善茬，短暫的失措后很快找回了戰鬥力，反駁道：「你我雖非親姐妹，但也系出同宗，我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實在費解你這般不依不饒，究竟是為了誰？」
話中有話一語雙關，暗指師心彤處處維護又與她有嫌隙的師心鸞。
師遠臻臉色更冷。
老夫人眼中寒意逼人。
師心鸞輕飄飄的一眼看過去，「大家都是姐妹，本來有些事情我不想說，傷和氣。可三妹話已至此，我就不能再繼續隱瞞了。」
她轉頭看向外面，「進來！」
眾人順著視線看過去，就見門外走進一個丫鬟，眉清目秀，眼神木然。
一見她面容，師良臉色陡然沉冷，目光里似有刀光劍影，射向師心鸞。
原因無他，只因此人正是數日前師心鸞從師心怡那兒帶走的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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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繼續。
明天解決師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