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漂亮反擊！
師心鸞換了一件素淡的褙子，特意讓紫霜重新給自己挽了發，這才出了浮曲閣。
北靖王妃是女客，便由老夫人領著府中一乾女眷接待。
陳氏原本早就應該被送去莊子上，卻被皇上一道賜婚聖旨打得措手不及，整個京城都盯著武安侯府，這時候若送陳氏離開，難免會惹人非議，故而只是禁足在府中。對外只說正在病中，不宜見客。
當然，這只是老夫人為防止她出來搗亂的託辭罷了。
除她以外，大夫人楊氏，以及四姑奶奶師挽君都在。
丫鬟的唱喏聲起，師心鸞踏進前廳，屋內的談話聲頓時一止。
她眉眼不抬，屈身行禮。
「心鸞給祖母請安，王妃萬福。」
老夫人目光落在她頭上的婦人髻上，原本滿意的神色微凝。隨即想起外面那些謠言，誤以為孫女受了影響，心如死灰，故而重新挽發以示守節之心。
心中忐忑，老夫人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看向北靖王妃，不知對方是否會生氣。
北靖王妃臉上帶笑，和善道：「不必拘禮，快起來。」
「謝王妃。」
師心鸞站直身體。
北靖王妃上下打量她，越看越滿意，對她招手道：「快，坐我身邊來。」
師心鸞一怔。
老夫人也是一愣。
猶豫不過一瞬，師心鸞還是依言坐到了北靖王妃身側。
北靖王妃拉著她的手，笑得溫婉。
「我記得上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在牡丹花會上。一晃五六年，沒想到你竟成了我的兒媳，可見這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這便是認可師心鸞這個兒媳婦了。
老夫人暗自鬆了口氣，臉上笑著，口中卻謙虛道：「這是心鸞的福氣。」
北靖王妃是個極美的女子，雖然上了年紀，但歲月似乎對她格外關照，眉目依舊清麗如畫，優雅含笑的模樣像是九重天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師心鸞想起楚央那張美得過分的臉，便是與其母相似。尤其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區別在於神態，一個含笑凝睇溫柔似水，一個眸光瀲灧妖魅狡詐。
想起後者就不免想起自己無端被那廝算計兩次的仇，師心鸞就怎麼也裝不出嬌羞的模樣來。只微微低著頭，不說話。
北靖王妃看在眼裡，和老夫人一樣，誤以為她是受流言影響故而心情低落。
「能娶得心鸞這樣的好女子，才是我家子瑜的福氣。」
眼睛看向老夫人，話卻是對師心鸞說的。
老夫人驚異於北靖王妃對孫女的喜愛之餘，更是徹底放心下來。
「王妃過獎。世子才是人中龍鳳，文武雙全的好兒郎。」
兩人互相誇獎吹捧，師心鸞在心底翻白眼。
什麼人中龍鳳，白瞎了一張好皮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混球一個！
她在心裡腹誹，北靖王妃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她身上，帶幾分憐惜的說道：「今日宮中發生的事，我都聽說了。雲樂任性乖張，讓你受委屈了。我今日便是來告訴你，外面那些謠言你莫放在心上，也不必擔心。子瑜既求了聖旨，你便是我楚家的兒媳婦，斷然容不得旁人輕視。」
說著便從手腕上脫下一隻玉白色的鐲子給她戴上，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緩緩道：「皇上聖明，斷不會容許天家威嚴有損。這幾個月，你在家中，安心待嫁便是。」
這番話無疑是給了侯府眾人一顆定心丸。
可師心鸞不需要她的定心丸，她巴不得皇帝龍顏大怒收回聖旨才好，鬼才嫁給楚央那個王八蛋。
北靖王妃聽不到她的心聲，起身告辭道：「叨擾良久，我也該回去了。」
「王妃慢走。」
老夫人給大夫人使了個眼色。
大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師心鸞一眼，起身送客。
師心鸞摸著手腕上成色上好的玉鐲子，恨不能將它捏碎。
她心情極度不爽，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可謂比吞了蒼蠅還難受。
尤其見其他人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她就更恨不得把楚央拖出來凌遲一頓！
「心鸞。」
老夫人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師心鸞。
師心鸞直接跪了下來。
「心鸞無用，觸怒公主，以至侯府落於悠悠眾口，實是心鸞的罪過…」
老夫人嘆了一聲，道：「起來吧，我沒怪你。雲樂公主刻意刁難，縱然你百般忍讓也無濟於事。」
師心鸞低頭不語。
老夫人以為她是愧疚傷心，讓紅罌扶她起來，寬慰道：「所幸王妃是個明理之人，你與楚世子的婚約必不會動搖半分。」
師心鸞抿唇，道：「世子如今尚在明州，若他日回歸，知曉今日之事，難保不會更改初衷。屆時我必受千夫所指…」
樂槐小聲道：「世子並非出爾反爾之人，既知往事而不究，又知雲樂公主的脾性，自不會誤會為難。是以小姐所憂之事，必不會發生。」
老夫人這才舒展眉頭。
師心鸞目光轉冷。
樂槐是楚央送來的，她說的話，老夫人必信無疑！
熟知她心事的師挽君擔心她言行不當觸怒了老夫人，忙笑著道：「母親，折騰了這一日，您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送心鸞回去。」
老夫人點點頭。
「嗯。」
姑侄倆一起出了壽安堂，穿過月洞門，刻意將丫鬟落於身後，師挽君才道：「心鸞，算了吧，北靖王妃都親自來了，這門婚事是悔不了的。你若一意孤行，怕是會引火燒身。」
師心鸞冷笑，「王妃認可是一回事，皇上怎麼想，又是另一回事。」
師挽君搖頭，「皇上不會拒絕北靖王妃的任何要求。」
師心鸞疑惑的看著她。
「小姑姑此言何意？」
師挽君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我聽說，皇上登基前原本與北靖王妃才是兩情相悅，後來皇后之位卻旁落其妹，是以皇上一直對北靖王妃心懷愧疚。」
師心鸞心中微訝，隨即瞭然。
怪不得皇后不喜歡楚央這個侄兒，原來其中還有這些淵源。
可是…
「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小姑姑怎會知曉？」
師挽君神色微黯，「北靖王祖籍邑郡。」
師心鸞立即想起來，師挽君的前夫，便是邑郡人。
「心鸞，聽我一次勸，安心待嫁，別胡思亂想。」
師挽君苦口婆心的規勸。
師心鸞目光陰晴不定，忽而展顏一笑。
「好，此事暫且作罷，不過…」
皇后和雲樂仗勢欺人算計到她頭上，怎麼著也得付出點代價才行。
於是第二天，京城又掀起了另一波流言。
雲樂公主十八未嫁是為哪般？
臨華殿中針鋒相對郎心所負。
滿城風雨謠言中傷何其可恨？
無辜蒙冤有口難言公道何在？
謠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瀰漫整個大街小巷，還有小孩兒將之編成了歌謠傳唱。
而與此同時，來自明州的信也送到了北靖王府和東宮。
北靖王拆開信封，上面只有一句話。
「如若悔婚，終生不娶！」
他頓時臉色鐵青，一掌拍碎了八方桌。
宮越比他好不到哪兒去，只見信上寫著，「若有下次，割袍斷義！」
他直接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