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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定情信物

  師心鸞低頭看一眼他摟著自己腰的手,曼聲道:「不是說來看我的么?現在看也看過了,可以鬆手了吧?」


  楚央勾唇微笑,近距離打量她。


  她太美,即便略有病容,依舊掩不了目中華姿,眉間清傲。飽滿的額秀氣的鼻粉潤的唇,都為她的美麗錦上添花。


  這樣的美人,當年若非宮越別有居心的纏著,或許早就被人摘入懷中。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自己最深謀遠慮。


  知道她體內餘毒未消,楚央自然不會對她怎麼樣,不過覺得偶爾逗逗她還挺有趣。再則現在他們倆是未婚夫妻,很有必要通過肢體接觸來加深感情!

  微微鬆開懷中佳人,他道:「我要去離河,大約要四到五個月才能回京。在此期間,你就在家裡好好獃著,若非必要,盡量別出門。尤其是,別進宮。」


  雲樂的性子他了解,知曉賜婚後,鐵定會鬧。


  師心鸞看他一眼。


  現在四月,等他回來的時候都八九月了,說不定那會兒她老早就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這樣一想,心裡那股子鬱氣也漸漸消了下去。


  「哦。」


  她整了整鬢髮,漫不經心道:「那就祝世子爺一路順風,日後飛黃騰達青雲直上。」


  一聽就是敷衍之詞。


  楚央知道這女人沒將他放在心上,也不在意。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他心中一動,抬手將她頭上盤發的金釵抽走,烏黑亮麗的秀髮散落如瀑布。


  師心鸞瞪著他。


  「嗯,這樣就更美了。」


  那天就看她頭上的婦人髻不爽了。以前的他不管,以後她就只能為他挽發。


  楚央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將那金釵收入袖中。


  「以後不許盤發。」


  憑什麼?

  師心鸞不喜他的專制霸道,質問就要脫口而出,隨即心思一轉,她笑道:「好。」


  楚央有些意外她的乖順。但她笑靨如花的臉,壓下了這滿園芳華璀璨,看著著實賞心悅目,也就不計較她的口是心非了。


  「你那個妹妹,唔,就是當年在宮中,跟你一起去太液池那個,她不是個好東西。那天若非我和太子…」頓了頓,眼角餘光瞥見這女人表情沒什麼波瀾,才繼續道:「若非我倆剛好經過撞見,你早就被她推入太液池中淹死了。」


  師心鸞眼底冷光一閃而逝。


  知道師心怡當初慫恿她必定目的不純,然而彼時師心怡才四歲,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惡毒之心,實在令人髮指!

  時隔十多年,其實楚央也早忘得差不多了。不過昨日見了宮越,才想起宮越和師心鸞的糾纏,正是源於此。


  那日目睹了師心鸞的報復手段,他倒是不擔心這女人會吃虧,但他樂意賣個人情給她,百利而無一害嘛。


  師心鸞大底也猜出了他的心思,涼涼道:「既然你知道,當年為什麼不提醒我?」


  楚央不暇思索道:「當年我又跟你沒關係,幹嘛多管閑事?」


  師心鸞一噎,這個理由,還當真是,完美得…無懈可擊!

  深吸一口氣,她復又笑道:「所以我沒主動要求,也不必感激您今日的好心提醒,您說對吧?」


  反應倒是挺快。


  楚央揚眉而笑,「唔,說得有道理。再說咱倆現在是未婚夫妻,不分彼此,自然也就不用計較這些小恩小惠。」


  鬼才跟你不分彼此。


  師心鸞在心裡狠狠唾棄,不料他目光一轉,流動狐狸一樣的光澤,緊接著手裡就跟變魔術似的變出一塊白玉無瑕的玉佩來,笑吟吟道:「既然不分彼此了,那這塊玉佩放在我身上好像也不無不可。」


  師心鸞一怔,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脖子,同時腦子裡迅速劃過一個畫面…他忽然吻過來,她猝不及防。定然是在那時候,他趁機偷走了她的玉佩。


  她黑著臉,「還給我!」


  楚央眨眨眼,「這算主動要求了么?」


  師心鸞咬牙,「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哦。」楚央漫不經心的把玩著玉佩,「如果這玉佩被盜走拿去賣了,那麼在你贖回來之前,它是不是就屬於買它的主人?」


  「你這是詭辯!」


  「非也!」楚央義正言辭,「這玉佩就是你十二年前掉入太液池中那塊吧?當初可是我給你撈上來的。那時候你也沒求我,若我事後沒有主動歸還,你就得與我等價交換,這玉佩才能完璧歸趙。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師心鸞的腦海在經歷憤怒發飆和優雅端莊這兩種情緒的無數次激烈碰撞后,她終於悟出一個道理。所有伶牙俐齒巧舌如簧,都比不上厚顏無恥,死不要臉!

  她再次深吸一口氣,笑得虛偽。


  「世子爺,施恩不留名才是真君子,秋後算賬,那叫小人之舉。」


  楚央哦了聲。


  師心鸞循循善誘,「您應該保持您當年的君子風度,拾金不昧,物歸原主。」


  楚央瞥她一眼,她笑得很美,也很假。


  「說得好像有那麼幾分道理。」他狀似認可的點頭,而後話音一轉,道:「你這麼緊張這玉佩,它一定對你意義非凡。」


  師心鸞摸不准他說這話什麼意思,淡淡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


  楚央眼中光芒一閃。


  「怪不得…」


  他說得意味不明,師心鸞皺眉。


  「可以還給我了么,世子爺?」


  楚央笑一笑。


  「不能。」


  忍耐到極限,師心鸞低吼,「你不要得寸進尺。」


  楚央搖頭道:「當初這玉佩險些丟失,是我給你撈回來的。按照你剛才的邏輯,你沒求我給你撈,也沒求我還給你,我忙活了大半天卻是吃力不討好。這麼算起來,我吃虧得很吶。」


  師心鸞想要抓狂。


  「那麼,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楚央對她鐵青的臉色視若無睹,一本正經道:「十二年前你應予以這塊玉佩的等價值與我交換,但你沒有,所以你得承擔這十二年的利息。但今時不同往日,你是我的未婚妻,自然不能算得那麼清楚。所以,只收你一塊玉佩,就當是…」他眼中波光一盪,低聲道:「定情信物。」


  他說罷就將玉佩收了起來,笑眯眯道:「不用太感動。君子風度,應該的。」


  「滾你的偽君子!」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師心鸞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吼:「姓楚的,你還要不要臉?」


  「當然要。」楚央笑得相當溫柔,「不然怎麼配得上夫人的花容月貌呢?」


  師心鸞一把推開他,冷冷道:「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


  楚央還是笑,「願聞其詳。」


  師心鸞眼神冰冷語氣森然,「弄死你!」


  「好啊。」楚央笑得見眉不見眼,「洞房花燭夜,我等著。」


  說完他便笑著轉身。


  估摸著自家老爹在接到聖旨后脾氣也發泄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回去正好。


  師心鸞站在原地,已經忘記沒搶回玉佩的憤怒。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眼中狐狸一樣的笑光后是四個字。


  欲仙、欲死!

  靠!

  色胚,流氓,禽獸,王八蛋,登徒子……


  師心鸞發誓,一定要將這混蛋凌遲再鞭屍!


  然而等她滿懷憤怒的回到浮曲閣后,又得知了一個噩耗。


  「世子體貼,特意送來一個丫鬟,來伺候大小姐的飲食起居。」


  書卉笑著說完后,她身後的丫鬟走出來,欠身道:「奴婢樂槐,見過大小姐。」


  師心鸞笑著,眼神卻是從沒有過的陰冷。


  樂槐走路平穩,腳步虛浮,顯然是練家子。


  什麼體貼?分明就是監視!


  楚央知道自己不待見他,他派來的丫鬟自己肯定也不待見。所以借祖母的手給送過來,也就多了一重保障。


  以後她若想找借口發賣了樂槐也會遭到祖母的反對。


  他又擺了她一道。


  好,好得很!

  「知道了,下去吧。」


  樂槐離開后,紫霜卻突然跪了下來。


  從聖旨下達那一刻,她心裡滿滿的都是恐懼。


  她知曉大小姐在此之前失貞,如今大小姐即將嫁入王府做世子妃,那會不會避免夜長夢多而把自己這個知情人滅口?


  越想越害怕,但她不敢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讓大小姐相信自己的忠心不二,只剩下了瑟瑟發抖。


  師心鸞知道她在想什麼,這丫頭的確聰明。若是換了其他人,知道主子要做世子妃了,肯定與有榮焉,高興瘋了。還好,她夠理智。


  「那麼害怕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紫霜顫抖得更厲害,臉色白得嚇人,哆哆嗦嗦道:「小姐,奴婢…奴婢定會對那日之事守口如瓶…」


  提起那日之事,師心鸞就欲恨難平,再加上方才被楚央算計,臉色更難看。


  「你當楚央怎麼會突然進宮請旨賜婚?就憑我如今寡婦之身,怎麼可能配得上他?」


  紫霜原本極度害怕,然而越害怕就越是恨不能挖掘出自己腦海中潛在的無限智商,此刻聞言立即就回國未來,思索一番后,慢慢瞪大了眼睛。


  「小姐的意思是說,那日…是楚世子…」


  師心鸞的沉默印證了她的猜想,她先是不可置信,而後驚喜浮上眼眶,砰的一個頭磕到地上,神采奕奕道:「恭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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