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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幕後真兇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師遠臻更是歷喝,「荒唐!」


  侯府孫輩中除去分府在外的三老爺,共有三子四女。


  長子乃大房嫡出,名師良,今年已有十八。


  師遠臻沒有嫡子,只有一對雙生庶子,乃早年老夫人送給師遠臻的通房丫鬟所出。大的叫師亭,小的叫師宏,十二歲。


  長女便是師心鸞。


  次女也是出自二房,乃舞姬所出,名為師心雲,今年十六歲。


  排行第三的,就是師心怡,只比師心雲小兩個月。


  另外,陳氏有個女兒,師心彤,排行第四,還有兩個月及笄。


  其中師心鸞和師心怡的關係最好,所以師遠臻斷然不會相信侄女會有那般歹毒的心思。


  他更懷疑的,還是陳氏。


  「心怡有何理由要害心鸞?況且平秋貼身伺候心鸞三年,她若有心加害,為何過去三年不曾動手,偏偏要等到心鸞回府?」


  說到這裡,他語氣越發冷厲,有一種隱忍至極致的爆發。


  「心鸞在青州三年都平安無事,回來不到一個月卻查出身中劇毒。平秋若是兇手,為何反倒毒害了自己?浮曲閣那許多丫鬟,為何活著的全都乾乾淨淨毫無嫌疑,偏偏一個死人倒成了疑犯?」


  師遠臻好歹混跡官場多年,迂腐保守卻並不傻。早在陳氏說起平秋可能被人收買給女兒下毒之時,他便心有懷疑,一直沒發作只是想要等著她拿出鐵證。


  畢竟平秋不是府中的家生子,女兒性子又軟弱,受打擊后更是鬱鬱寡歡,若因此不曾約束好下人乃至奴大欺主,也不是不可能。如今聽說素來溫厚端莊的侄女是幕後真兇,他更是不信,當即怒斥。


  「你言語前後矛盾,疑點甚多,其中到底有何隱情?你若力有不逮,便無需再為此事操心…」


  「遠臻。」


  眼看兒子越說越過分,甚至有剝奪陳氏中饋權的意思,老夫人及時開口打斷。


  師遠臻話未說完便被截斷,臉色仍舊冷冷,卻還是住了口。


  他素來便是孝子,在母親的屋裡,自然不會喧賓奪主。


  陳氏心中憤恨,面上卻十分委屈。


  「侯爺,您誤會夫人了。」


  鍾嬤嬤走出來,跪在地上,解釋道:「大小姐為人所害,夫人比誰都痛心。為還大小姐清白公道,夫人今日一下午都在調查此事。之所以懷疑三小姐,乃是因為…」


  她慢慢抬起頭來,「三小姐的手帕,落在了老奴的屋子裡。而老奴的枕頭底下,藏著一包東西,那手帕上,還有淡淡香味,聞久了便覺暈眩。與今日府醫對夾竹桃的描述幾乎一模一樣。」


  老夫人和師遠臻都面有驚色。


  已有丫鬟捧著托盤走過來,上面呈放著一方嶄新的手帕以及一堆樹皮和幾片樹葉。略長,葉面深綠,葉面淺綠,中脈在葉面陷入,葉柄扁平。


  師心鸞盯著那些東西,眼底略過冷嘲。


  今日她故意詢問府醫夾竹桃的形態,便是為了讓鍾嬤嬤能夠在第一時間辨認從而提醒陳氏牽出師心怡來。


  十二年前,皇宮太液池,慫恿她去摘睡蓮的人,是師心怡。


  三年前,慫恿她以死抗婚的人,也是師心怡。


  大婚前夕,慫恿她私會楚央的,還是師心怡。事後告密害她被抓回來的,幾乎不用想,定然也是師心怡。


  她這一生的悲劇來源,若宮越是罪魁禍首,那師心怡就是那個推波助瀾的幫凶。


  原身善良純樸,一直將師心怡當做好姐妹,才會忽略師心怡笑臉背後的狠毒。


  她可不是肯吃虧的人,怎麼會放過那個佛口蛇心的女人?


  腦海里一剎千山萬水,師心鸞面上卻是慘白一片,喃喃道:「不,這不可能,三妹不會這樣做的,不會…」


  師遠臻看著女兒面色蒼白渾身顫抖,想著她一生波折,年幼喪母,成年後被迫出嫁,又不幸成為寡婦。好容易三年已過謠言漸逝,又被人下毒。如今又得知被自己一直相信的貼身丫鬟和好姐妹聯手背叛,如何不傷心絕望?


  抱著幾分懷疑幾分希望,他嚴厲道:「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不足為信。」


  鍾嬤嬤道:「侯爺,老奴與三小姐素無恩怨,又豈有加害之心?況且老奴只是一個下人,平時連見三小姐一面都難,如何能拿到她的貼身手帕?夾竹桃之毒,老奴更是從未聽聞。」


  她一個頭磕到地面上,聲音鏗鏘有力。


  「請老夫人侯爺明鑒,老奴若有半句虛言,必當受萬雷之亟。」


  古人對於誓言相當受用,故而此時見她滿面肅容言之鑿鑿,老夫人和師遠臻都面有動容。


  砰——


  師心鸞從椅子上栽倒在地。


  雙兒立即驚呼著去攙扶。


  師心鸞臉色白得可怕,猶自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這不是真的,不是…平秋對我忠心耿耿,她不會背叛我,三妹…三妹也不會害我,不會…」


  她搖頭否認著,淚水卻已奪眶而出,像是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師遠臻見她這般模樣,更是心疼,又想起她體內劇毒未解,連忙吩咐。


  「來人,送大小姐回去休息。」


  女兒本就身體不好,再受劇毒侵害雪上加霜,哪裡還能受得了刺激?


  「不,我不回去。」


  師心鸞突然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雙兒。她站在那裡,從頭到腳都在顫抖,卻咬著唇道:「祖母,父親,我想聽三妹的解釋。我不信,不信三妹會害我。這一定是誤會…」


  說到最後,她聲音已近破碎,如同不堪涼風的玉蘭花,搖搖欲墜。


  作為一個合格的演員,她深知演技並非表現在形式之上,只有深入主人翁的內心,才能讓觀眾看到生動的靈魂。


  她現在就是要扮演的,就是一個弱者。一個沒有母親,受盡苦難身染沉珂為最親近之人背叛謀害的無辜女人,一個讓旁觀者心生憐憫的可憐女人,一個淚水讓人揪心到恨不能將害她的人大卸八塊的女人。


  師遠臻心疼女兒,陳氏卻止不住的憤恨嫉妒。


  她盯著師心鸞那張美麗無雙的臉,想象著當年的喬氏是否也是這般的楚楚可憐,引人憐惜呵護?是否就是這樣一張臉,勾走了她丈夫的心?

  太多的不甘和嫉恨讓她無法平靜,以至於流露在眼底尚未知之。


  老夫人卻已看得分明,不動聲色的轉開目光,道:「紫霜,去請三小姐。」


  頓了頓,又道:「讓大夫人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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