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誤會了
第二天早上快十點的時候，曾明蘭就帶上早點過來了。
見喬晚已經起來，她才把手裡的東西放下，關心地問道：「怎麼樣，和那個老師學得還好吧？弄明白遊戲規則了嗎？」
更重要的是，那老師身體還好嗎？
當然，最後一個問題曾明蘭沒有問出口。
從昨天到今天都沒有接到對方的電話，應該就是沒事了吧？
曾明蘭將腦海中關於那個破洞顯示器的畫面拋開看向了喬晚。
「還好，」喬晚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想了想回答道，「差不多弄明白這遊戲大概是個什麼流程了。」
創建角色，進入遊戲，殺死除自己和隊友以外的其他人，趕到安全區域，over。
還是很簡單的。
曾明蘭從這句話里沒有聽出太多其他的意思，就單純地理解為喬晚昨天在老師的帶領下大概摸清楚了《大逃殺》這個遊戲的規則而已。
「沒事，慢慢來也好，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呢，」曾明蘭安慰道，「把基礎的記牢了，到時候只要不犯大錯，一般不會被黑的。」
現在已經沒有了水軍操控局勢，喬晚作為一個業餘玩家，還是一個新手，網友對她的要求不會像職業選手那麼嚴格。
喬晚也沒覺得曾明蘭的話有什麼不對。
遊戲嘛，不管多麼複雜，最中心的還不就是那幾個基本動作？基礎記牢了以後，的確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啊。
於是，她拿起了麵包片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
見她聽話懂事，曾明蘭心裡更是放鬆了。
今天沒有太多的工作，曾明蘭也不急著走，乾脆坐在這裡看著喬晚吃早餐，順便和她一起等老K上門。
老K大概是十點多才過來的，兩眼惺忪，一看就知道是熬過夜的。如果不是那小平頭不容易亂，可能現在會一邊撓著頭髮一邊打著呵欠過來。
他很自然地跟正在吃早點的喬晚打了招呼，這才看到了坐在另一邊的曾明蘭，不好意思地站直了身體跟她道了聲早。
對於老K他們這種人來說，一起玩兒過遊戲的就是好兄弟了，自然不用太過講究。
但曾明蘭這個經紀人到底還是比較生疏的，所以又才拘謹了一些。
曾明蘭連忙站起來跟他握了握手：「你好，你吃過早飯了嗎？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老K連忙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在基地里吃過了早飯才來的。」
像他們這種在職競技選手，都是和隊友們一起住在訓練基地的。
而且，基本上是晚上熬夜打遊戲，白天補眠。
當然，每周還要抽出固定的時間鍛煉身體，免得身體素質影響了遊戲角色的發揮。
曾明蘭見他也不像是在客氣，便不再這個問題上多說，直接道：「不好意思啊，昨天我走的比較急，沒來得及跟你多說什麼。我已經問過小晚了，她腦子轉得不快，學東西雖然慢一些，可態度還是認真的，你別嫌她笨，多教教她。下個月的那場表演賽很重要，我們小晚就拜託你了。」
老K反射性地就要謙虛幾句答應下來，話還沒出口，就感覺好像有哪兒不太對勁兒。
他細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曾明蘭說了些什麼。
老K表情怪異地看了看還坐在餐桌邊上的喬晚，又看了看一臉真誠的曾明蘭。
如果不是曾明蘭的表情太過認真，根本不像是在演戲，他會懷疑這兩人是在跟他開玩笑。
就喬晚那水準，還叫學得慢？
他哪敢嫌她笨，這都叫笨，那他們這些人該怎麼辦？
老K想到自家隊伍里的那群臭小子，再看看一臉「我們家藝人太笨了，麻煩了你還真是不好意思」的曾明蘭，覺得膝蓋上中了一箭。
「那個，你問過黑桃……不，喬晚了？」老K說道，「她是怎麼說的？」
問話間，老K朝一邊看去。
喬晚就坐在餐桌那邊，正捧著一杯熱飲喝著。
大概不知道他們倆在這邊說什麼，察覺到他的視線，還舉杯對著他笑著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老K的心情愈發糾結。
「哦，她就說基本規則了解了，」曾明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耽誤了你的時間很抱歉。那個，你只要讓她在表演賽上不會拖後腿就夠了。」
曾明蘭是知道的，一般遊戲玩得好的人，其實很不喜歡帶沒天賦的新人。
一來是怕坑；
二來，陪著新手練習簡單的關卡實在是無聊。
曾明蘭本人也玩兒《大逃殺》，但就是個普通水準。她家那口子的水平也就只比她好了那麼丁點兒而已，每次都不耐煩帶她打團戰，更別說是老K這樣的職業選手了。
估計還怕新手會影響了他的水平，拖累他的練習進度。
喬晚不是本土世界的人物，哪怕知道這個世界背景中十分重視遊戲娛樂這一塊兒，連科技都是在這方面比較發達。但對於老K他們，喬晚還真沒有太多的推崇心理。
曾明蘭卻不同，她知道老K和殺戮戰隊有多厲害，也知道他們的名氣有多大，簡直比很多一線藝人的流量還要誇張。
如果不是紅星遊戲從中引薦，就她和喬晚目前的狀況，根本請不來老K這個殺戮戰隊的隊長幫忙訓練。
像他這樣頂級的職業玩家，要遷就一個菜鳥，還是個沒什麼天賦的菜鳥，估計也是一種折磨吧？
正因為如此，曾明蘭的態度才會放得這麼低，免得惹惱了對方，一氣之下就不幹了。
這頂尖的玩家和普通玩家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老K離開，她上哪兒去找一個高水準的職業選手來給喬晚培訓啊？
曾明蘭說得十分誠懇，老K卻一臉複雜。
什麼叫「只要讓她在表演賽上不會拖後腿就夠了」？
就憑喬晚昨天的進度，這一個月下來，估計下個月的表演賽不是「不拖後腿」，而是「帶翻全場」吧？
至少，他至今還沒見過哪個女玩家能一斧頭砍倒一個病毒感染者，而且連續一波都不帶累的。
就連他自己都做不到。
只對付一兩個還好，數量多了他的體力根本就達不到這樣大的傷害值要求了。
更何況，除了冷兵器以外，喬晚連槍支和弓箭都玩兒得相當漂亮。那水平，如果不是年齡對不上號，他一度以為喬晚會不會是什麼特種兵或者國家弓箭隊的種子選手退役了才會去當藝人。
昨天有一局比賽，她竟然能一箭射中兩個敵人！
那可是弓箭！
在《大逃殺》興起之前，基本沒多少人接觸過的冷兵器。
可在她手裡，卻有了堪比狙擊槍的效果，甚至還更厲害。
這精準度真是讓人沒話可說了。
就這樣，還叫只是「了解了基本規則」？
老K另一邊的膝蓋也中了一箭，真想跪下求放過了。
他面上的表情是說不出的糾結詭異，惹得曾明蘭都要以為他是在生氣的時候，才聽老K說道：「你待會兒還是來看看她玩的過程，再說這些話吧。」
不知道為什麼，曾明蘭從老K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生無可戀的味道。
她心裡一咯噔。
難道，喬晚玩兒得真的有那麼差，已經到了讓老K快忍受不了的地步了？
如果他真要放棄的話，她可得提前找好其他的人選，務必要在這個月內把喬晚的水平給拉上來。至少，也要在普通人的水平線上吧……
曾明蘭勉強笑了笑，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起該怎麼請到那些技術不錯的職業選手過來了。
老K也看出了曾明蘭的擔憂。
他沒有多說什麼解釋的話。
事實勝於雄辯。
待會兒這個經紀人就知道他剛才為什麼會是那個反應了。
喬晚正好喝完了最後一口熱飲，收拾好了餐桌之後走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呢，怎麼一個個都這副表情？」
「沒什麼。」
老K和曾明蘭同時回答道。
只不過，前者是複雜中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感覺。
真想知道這經紀人待會兒看到喬晚的「基礎規則」了解到那個程度之後會是什麼表情。
後者卻是嘆了口氣。
唉，她這個藝人怎麼就一點兒也不急呢？人家老師都想走人了啊。
三人很快就進了書房。
曾明蘭在一邊看著，喬晚則是和老K一人選了一台電腦打開。
見喬晚一開遊戲就點了錄屏功能，曾明蘭才問道：「你這是要錄製視頻？」
「呃，對。」
喬晚本來是想先不說出來的，但曾明蘭主動問起，她也沒有要撒謊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曾明蘭都是她的經紀人。
曾明蘭想了想說道：「這樣也好。這視頻錄好以後你發給我，我讓人剪輯一下再給你。對了，你那個賬號現在正是黑紅的時候，恐怕容易引起圍攻。小晚，你乾脆重新申請一個號，就專門傳這些視頻。等表演賽以後，再宣布這個小號的存在。」
喬晚詫異地看了曾明蘭一眼。
以她對這個經紀人的了解，曾明蘭應該不會同意這麼做的啊，怎麼……
如果是昨天，曾明蘭當然不會同意。
但是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喬晚完全沒有遊戲天賦」的「事實」，此時備受打擊，甚至開始給喬晚尋找後路了。
既然拿不出漂亮的成績說話，用她每天練習的視頻證明她努力過了，只是天賦不夠，賣賣慘總是可以的。
說不定還是會有一部分玩家看在她足夠認真的份上粉上她呢？
而喬晚那個認證大號目前還是一團糟，只傳這一兩天的視頻起不到什麼效果，反而會被群嘲。
所以，還是用小號好了，到時候一個月的積累起來，感覺總比一兩天的好。
曾明蘭憂傷地再次嘆氣，看向了喬晚——這丫頭怎麼就沒有點兒遊戲上的天賦呢？
喬晚聽她都這麼說了，乾脆把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那個，曾姐，我的賬號在遊戲註冊以後就申請好了，已經傳了第一天的視頻上去了。」
她打開頁面，給曾明蘭看了看。
曾明蘭一看，心情更加複雜。
就發了兩條動態，第一條是許願一個月變大佬，第二條還是老師誇她有天賦。
傻姑娘，你不知道你那老師可能是在安慰你，保護你的自尊心嗎？
她本來是想讓喬晚把這兩條動態給刪除了的，但又有些不忍心，乾脆決定先放兩天，等喬晚認識到自己的水準之後，再把這兩條刪了就行。
旁邊開了電腦的老K卻很感興趣地湊了過來：「黑桃你開社交賬號了？叫什麼名字啊，來跟我互關。」
「和遊戲昵稱一樣的。」喬晚把名字報了上去。
沒一會兒，就看到自己的粉絲列表裡多出了一個「殺戮—老K」的人，她也趕緊點了回關。
等到她刷到主頁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原本只是剛剛兩位數的粉絲量，突然暴漲起來，瞬間就上了三位，甚至還在繼續增加。
「這是怎麼回事？」喬晚剛一問出口，就想明白了，轉過頭看著老K說道，「不好意思，老K，蹭了一把你的熱度。」
老K哈哈一笑：「沒事沒事，以後還有我蹭你的熱度的時候呢！」
老K這話雖說是開玩笑，卻並不覺得不可能。
就黑桃Q這水平，不管是作為玩家還是藝人，將來肯定要大爆的。他作為被這傢伙官方承認的老師，肯定也會跟著火上一把。
這會兒提攜提攜小新人，也沒什麼。
畢竟，他覺得這小姑娘的性格還是挺好的。
一不做二不休，老K乾脆新發了一條動態：
「殺戮—老K：大家好，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徒弟@黑桃Q，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請大家多多關照。」
發完以後就對著喬晚說道：「快去轉發，發了我們來開遊戲。今天我多邀請了幾個小子，咱們可以選多人團戰了。」
喬晚也知道老K這是好意。
正好，她的任務就是需要粉絲量的。
喬晚已經諮詢過系統了，任務要求的粉絲量，可以使她兩個賬號上的粉絲量加起來的總和。
她也不做什麼虛偽的推辭，順帶著轉發了老K的那條動態：
「黑桃Q：謝謝師父指導，出師以後給你封紅包。//@殺戮—老K：大家好，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徒弟@黑桃Q，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請大家多多關照。」
這條動態之後，果然之前就已經在暴漲的粉絲數，又一次突增起來。
一邊的曾明蘭還沒反應過來，喬晚的這個小號粉絲數就已經破千，朝著上萬靠近了。
按照現在這個趨勢，輕鬆破萬不是什麼難事。
曾明蘭想到剛才那兩條還沒刪除的動態，頓時體會到了老K之前那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她本來是看這個小號上也沒什麼人關注，所以多留兩天也無所謂的。
誰知道會突然來這麼一齣戲？
老K不是對她家藝人很不滿意，分分鐘都可能離開的嗎？現在為什麼又像是很欣賞喬晚，甚至願意主動用他的人氣帶動一個新人？
曾明蘭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算了。
到時候實在不行，就讓喬晚走「耿直」或者是「蠢萌」路線吧，總得把那兩條動態的「大話」給圓回來。
畢竟，現在多了這麼多瀏覽量，刪除的話還顯得心虛。
她又不好去怪老K。
能抱上這麼一條大腿，其他藝人恐怕求都求不來的。
喬晚的賬號下卻已經瞬間多出了一堆的評論——
「旅遊團過來圍觀一下我家男神的徒弟……」
「老K居然還會收徒？說真的，半晚上玩遊戲到凌晨，白天睡得跟豬似的，這樣的渣師父妹子你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啊！」
「咦，能被老K收為徒弟的要麼就是玩遊戲賊棒，要麼就是長得賊漂亮吧？看這賬號發布的動態應該是剛註冊的小新人，那肯定是個很漂亮的妹子了，求爆照！」
「殺戮戰隊的其他人呢？快出來，你們隊長收徒弟了你們知道嗎？」
……
至於之前喬晚發布的那個第一次玩兒的視頻，點擊率瞬間暴漲起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去看這些網友的反饋，就收到了老K的邀請：「快來遊戲，他們已經就位了。」
喬晚直接退出了社交賬號，一邊連接到了同感器，一邊打開了《大逃殺》的主頁面：「他們？是老K你的朋友還是隊友？」
「隊友，」老K直接說道，「昨天回去跟他們談到你，這群小子還不信，今天非得來遊戲里看看，我就乾脆邀請他們一起來團戰了。放心，昨天你怎麼玩兒的，今天還怎麼來，不用緊張。」
「我不緊張。」喬晚笑了笑，點擊了進入遊戲。
她可是騎著龍，帶上龍群拯救了一片大陸的女人，怎麼可能怕一個遊戲呢？
倒是旁邊的曾明蘭不只是今天第幾次嘆氣了。
唉。
老K這人，剛才還覺得他對喬晚不錯呢，現在……
明知道她家藝人玩兒得不好，還找來殺戮戰隊的那些人一起看熱鬧，萬一打擊得喬晚一蹶不振了怎麼辦？
曾明蘭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憂心忡忡地看著喬晚載入了註冊的遊戲角色，正式登載進入遊戲。
算了。
說不定這戰隊里有人就喜歡教菜鳥呢？萬一能招來一個不錯的老師，也算是值了。
大不了，待會兒遊戲結束她再開導開導喬晚。
曾明蘭想了想以前輔修過的心理學，覺得自己應該還是能勝任這個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