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濕淋淋的老大爺
黃昏，松花江邊上的江灘。
夕陽餘暉照紅了半邊天空，我跟胖子抬著一個沒有面目的紙人，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把這紙人放在江灘上面。
胖子點上一根煙叼在嘴上，看了看這個沒面目的紙人說道：「哥，這東西沒有眼睛鼻子，看上去怪嚇人的啊。」
「這東西叫做無面信使，是我特意讓於大爺扎出來給我傳信的。」
說著我也拿出煙來，咬開了爆珠，點上，又用這打火機把這紙人給點上了。
這紙人身上澆了一層油，為的是讓它能迅速燃燒，要不然怎古人怎麼說十萬火急呢，這就是十萬火急。
沒面目的紙人一點著之後就扭曲起來，瞬間就被燒成一個火人。
我點上三根香，以香為劍，指著火人念念叨叨：「江神河神聽真，奉師爺令，許以萬金尋找遊魂顧秉同，望水到之處，皆有消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念。」
這一套咒叫做尋屍咒，燒的這個紙人當中，有顧秉同的生辰八字，還有父母老家的名字，以及郡望住址之類的。
這一系列的信息理論上可以在陰間把顧秉同給精準定位。
而這燒紙人念咒就是尋屍人的一項活，叫做傳屍信，說白了這工作就是在陰間頒布尋人啟事。
我不知道有沒有陰間，但是據老道說這一招還是很靈驗的，具體這江神河神有什麼消息會以什麼樣的方式通知我，老道卻是沒有說。
這紙火徹底燒光之後，我凝起地眼看向江水。
這江水還是一直奔流，水面之中有許多小魚跳出晚霞，黃昏的景色十分迷人。
只不過我卻沒有心情欣賞，江風吹來，我感覺有一些陰森森的，後背的寒毛似起不起，總感覺有人就在周圍窺視著我似的。
等了一會兒，胖子叫道：「你啥時候完事啊，這裡的蚊子太厲害了，我特么又是B型血，往這一站就是誘蚊器啊。」
我收起目光，沒好氣地責備胖子：「不是讓你抽煙熏蚊子了嗎，還在這裡磨嘰。」
胖子不停拍打著自己的胳膊大腿，那聲音跟打快板一般：「哥，不管用啊，我看一會兒我就變成癩蛤蟆了。」
我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我也不知道這儀式到底有什麼效果，也不知道這河神江神啥的會怎麼通知我，咱們還是回去吧。」
胖子說道：「早就應該回去了，在這裡乾等肯定沒有效果，再者說了，鬼神之類的要告訴你點什麼事情，不都是託夢的嗎？」
兩個人說著就往回走，走了幾步，突然我聽到身後有一個人用力咳嗽，猛一回頭，便看見我們剛才站的地方，竟然站著一個老大爺。
這老大爺的背有些駝，面目看不太清，身上不停地淌著水。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來這老大爺應該不是人類。
雖然老道一直告訴我沒有鬼，但是卻又說這世上萬物，說到底都是陰陽二氣所凝，陰氣可以凝成一些可以被看到的形態。
我做這個儀式的時候，還真是想著這種方式說不定可以見見鬼。
但是真的鬼出現的時候，我就彷彿是那好龍的葉公一般，被嚇得夠嗆。
胖子見我停下來，也是一回頭。
他一回頭，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只是疑惑地問道：「哥，你這是咋了？」
我沒有理會胖子，拽著他往回走。
胖子一邊走一邊問道：「是不是你錢掉了，還是手機丟那兒了？」
我沒敢跟胖子說實話，拽著他本就是為了壯膽的，到時候一說我看到了一個濕淋淋的老大爺，這胖子肯定嚇尿了。
來到這濕淋淋的老大爺面前，我問道：「你有什麼話想說？」
胖子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我：「哥，你說什麼呢？」
我還是盯著老大爺：「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的，現在說出來，我可以幫你。」
胖子突然說道：「哥，我錯了，我上次用你手機聊了一個賣茶葉的妞兒，還用你的微信支付給她打了一千塊錢……」
這時候那個沉默的老大爺開口了，他說了四個字：「狗島黑坑。」
說完他的手往江邊一指。
我順著他的手指望了望，只看到染紅的江面，並沒有什麼東西。
再回頭一看，老大爺已經不見了。
我細細琢磨著這狗島黑坑四個字，難道說顧秉同就在那裡？
回過神來，我先照著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腳，罵道：「你這個敗家玩意兒，那些賣茶葉的都是男的，用美女照片套路你呢。」
胖子苦著臉說道：「我也知道啊，我就是想坑你一把。」
「你有錢沒處花是嗎？做做公益啊，做做慈善啊。」我吼道。
「哥，你別生氣了，你還沒說你帶我回來幹什麼呢？我看你又沒有找手錶或者手機……」
我突然降低了音調，用一種陰森森的口氣說道：「你以為我剛才是跟你說話嗎？我剛才是跟一個濕淋淋的老大爺說話呢。」
胖子一聽馬上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大叫一聲媽呀，拚命向著車子跑去。
我怕這慫貨嚇到把我丟在這沒有人的江岸邊上，也急忙跑了過去。
到了車上，胖子趴在方向盤上呼呼喘氣，那樣子只要把舌頭吐出來就是一隻沙皮狗啊。
等喘勻了氣，胖子問我：「哥，你剛才是不是編出來嚇我的？」
我反問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胖子說道：「我最害怕就是聽真話了，你說假話吧。」
「假話就是，我編出來騙你的。」
「哦，原來你是騙我的……媽呀，那豈不是說真有一個濕淋淋的老大爺？」胖子這反射弧有點長，這才轉過彎來，一腳油門車子就出去了。
「你行不行啊，咱們幹這一行的，屍體也碰了不少的，你怎麼還這麼害怕呢？」我的頭磕在椅子靠背上，差點沒磕個包。
胖子聽我這麼責備他，卻是理直氣壯地說道：「哥，你不知道嗎，看得見的東西不可怕，像是行屍這種東西，我能拿刀砍，也能拿槍打，甚至我還可以用滅火器噴它。」
「打不過我也能跑吧，可是你說那些看不見的東西，比如那個濕淋淋的老大爺，你打不到他，也躲不開他，這就嚇人了啊。」
我揉了揉後腦勺：「雖然你說得很對，但是這濕淋淋的老大爺卻給我帶了一個口信，說讓我去狗島黑坑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