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側面打聽3
"後來呢？你有后爸沒？"
尹家明低下頭，對自己這樣追問感到抱歉，但他無法抑制對吳笛的好奇。
"沒有，一直都沒有——"
吳笛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絲輕笑。
"笑什麼？"
"大約她的心已經碎成一片了吧，很難再拼湊起來，接納一段新感情。"
"這可不像小孩兒說的話。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早熟。"尹家明來到吳笛身邊，蹲下身體，輕輕撫了撫吳笛的腦袋。
緊接著是一陣沉默。兩個人並排靠在牆角，各懷心事地注視著前方。
迷迷糊糊地，他們靠著彼此又睡了過去。
吳笛夢到自己撞見周生生和那個女人在車裡接吻，然後生氣地走開，周生生出來勸，吳笛給了周生生一巴掌，然後周生生回到車上，開車沒多遠就出了車禍。吳笛看到車禍現場，尖叫著暈了過去。
畫面一轉，自己好像又到了海邊，半個身子浸在海里，像是要自殺。耳畔濤聲陣陣，像是海哭泣的聲音。
心好痛，好痛……
吳笛捂著胸口，眼睛睜開一條縫。醒來，卻感覺腳下真真冰涼一片，低頭一看，一雙腳全部泡在了水裡。
視線掃過整個房間，地面上已經積了幾厘米深的水了。
"醒醒，醒醒！快醒醒！"
吳笛用力搖醒了尹家明，尹家明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一怔，但很快鎮定下來。抬手看錶："現在是凌晨一點，離天亮九點管理員來取衣服還有八個小時。"
"你確定，九點有人會來開門拿衣服？"
"不確定啊，一般情況是這樣，但是雨下成這樣，我也不敢確定了。"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吳笛使勁拍打著鐵門，用最大的音量呼救。
尹家明查看了水從門外漫進來的速度，計算了一下能不能支撐八九個小時。
"咱們能熬到天亮嗎？這水？"吳笛嗓子都喊啞了，外面暴雨混著雷電的聲音震耳欲聾，根本聽不出人的聲音。
一個小時后，吳笛徹底絕望了。
尹家明也想盡了所有辦法，地下室連個天窗也沒有，無計可施。
見吳笛臉色煞白，尹家明湊過來逗趣："早死晚死還不是死？咱倆一塊兒，黃泉路上又不孤單。"
"說得輕鬆！"
尹家明揚揚嘴角："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來一場雨就讓你現了膽小鬼的原型！"
"我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沒有做！"
"過來！"尹家明溫柔地招了招手，"放心，天亮就會沒事了。"
吳笛情緒低落得幾近麻木，勉強挨到他旁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笛抬頭注視著尹家明，看得他反倒不自然起來。
"我臉上有東西？"
尹家明緊張地將巴掌蓋在臉上，把每個角落摸了一遍。這個樣子跟17歲的尹簫鵬一模一樣，不過那時候尹簫鵬的臉上的確時常有髒東西，無一例外都是吳春花的惡作劇。
"尹簫鵬！"
吳笛直視尹家明的眼睛，好像要說什麼驚天動地的正經事，弄得尹家明不停地眨眼睛。
"尹簫鵬！"
此刻，吳笛與尹家明的距離從三分米變成了三厘米。
"尹簫鵬！"
吳笛又喊了一聲，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此刻就是想喊尹簫鵬的名字。
尹家明屏住呼吸，打死他也想不到這個宇宙大剋星此刻是哪根神經出了毛病，只假裝沒聽見。
"尹簫鵬！"
吳笛盯著尹家明的眼睛，越喊越起勁。彷彿只是在演繹一個曾經被遐想過無數遍的夢境。夢境里，一個喊，一個應，簡單的快樂。
尹家明從吳笛的眼神里覺出了不一樣的東西，頓時埋下頭。
"我都說了，我不是尹簫鵬，你別再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的名字。自從他拋下我和爸爸去美國后，我早就沒這個哥哥了。"
提起尹簫鵬，周圍的空氣突然像結了冰一樣。
水一點一點越漲越高，緩緩漫過吳笛的膝蓋。吳笛站在水裡，瑟瑟發抖。
"看來，這雨是不會停了。怎麼辦？我們不會真要死在這裡吧？"吳笛急得快哭了，尹家明拍了拍她的背，"放心，有我呢。老師不會不管你的！"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吳笛狠下心說："你別裝了，你就是尹簫鵬。"
"別說話，讓我想想其他辦法。無論如何，我都要保護你。"
尹家明一聲凌厲的呵斥，打斷了吳笛。像是在責備她，都生死關頭了，還有心思關心這種無聊的問題。
兩個小時過去，水已經快漲到吳笛的肩膀了，水面上漂浮著形形色se的演出服，不知道再過半個小時，水會不會漲到比吳笛還高。
"不行，你上來。"
尹家明一米八幾的個頭，雨水也已經到了腰部。
"我待會兒蹲到水裡，你踩在我的肩膀上，我站起來。這樣加起來起碼有三米多高，你應該能撐到天亮。"
說著，尹家明準備彎腰，被吳笛攔住。
吳笛眼裡噙著淚水，對著尹家明搖頭，聲音已哽咽："不，你，不要！"
"沒事兒的，這是最壞的打算。以防萬一而已。我估摸著，水也到不了我的高度。"
尹家明臉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好像生死都是與他無關的事。
他憋了一口氣，蹲進了水裡。
吳笛腿腳早已泡得發軟，勉強抬起雙腳，放上了尹家明的肩頭。
就這樣，她站在尹家明的肩膀上，兩個人靠在牆面上做支撐。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
熱淚汩汩流下來，吳笛在上面哭得像個孩子。但她不敢發出聲音，怕他察覺。
"尹簫鵬，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
此刻的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不管下面這個人是不是尹簫鵬，她都當他是，"你知道嗎，我好恨你！"
尹家明貼著牆站得筆直，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他強忍著眼淚，嘴裡喃喃告饒道："女俠，你放過我吧！"
吳笛不知道，他在下面也哭成了孩子的模樣。
"放過你？從前放過了你，現在絕不！這是你欠我的。"
尹家明苦笑道："女俠！我可沒有戀童癖，不搞師生戀！"
"想什麼呢！本姑娘只是悶得慌，喊著玩兒而已！誰認真誰就輸了！"
吳笛哽咽著說，說完，哭出了聲。
"放輕鬆，我們會出去的！"尹簫鵬咬緊牙關，安慰道。
突然，地下室的電停了。
吳笛和尹簫鵬被黑暗越裹越緊，外面大雨滂沱，聽得人心驚膽戰，雨水還在繼續向上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