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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一無所有

  老孫頭笑呵呵地握著手機,賊精的眼珠子不停往身旁的中年男人上瞟。


  中年男人同樣支楞起耳朵,使勁揮手打著手勢,要孫繼祖把手機免提打開,他也要聽。


  「師傅,你認識?」凌沉聽著對面傳來的笑聲,就明白個大概。他說顧方誠這小子怎麼這麼雞賊,感情是從他師傅身上學來的。


  「認識認識,你師傅我不止認識小的,還認識老的呢。」說完,老孫頭還刻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中年人。


  中年人,也就是顧松,顧方誠他老爹端著酒盅輕拍著自己已經隆起來的啤酒肚,又是一口酒下肚。老戰友來訪,還帶了好酒,他怎能不高興,不多喝兩杯。


  「小的?老的?」凌沉滿頭黑線,感情他是遇到了師傅故交的孩子,沒想到啊。


  老孫頭朝顧松一挑眉,成竹在胸地說道:「小沉子,顧家小子掏你要害了吧。」


  凌沉險些把手機從手裡扔出去,該死的,師傅怎麼知道的。


  啊!他想起來了。以前在特種部隊的時候,師傅的隊友總會在訓練后追著師傅打,大概就是因為相同的原因吧。


  「小沉子,你檢查過沒有,有沒有功能受損?」老孫頭調侃起自己的徒弟那是絕對不會忍嘴的,難得今天開心。


  「師傅!」凌沉咬牙切齒地捏緊手裡的圓珠筆,啪的一聲圓珠筆應聲而斷。


  「行了,你師傅我這兩天就在西南這邊尋訪老戰友,過兩天就去看看你小子,都這麼多年沒見過,不知道小沉子的身手有沒有提升。」


  凌沉心中的惱羞瞬間散去,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曾經在部隊的日子,師傅手把手的叫他如何潛伏敵後,如何偽裝偵察,如何一招制敵,心裡有些感慨。


  原來一轉眼,都這麼多年過去。原來他到鷲塔也這麼多年,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能蹦能跳,老天爺真待他不薄。


  「好啊,我就在西南警院,到時候我們大醉三天三夜。」


  「你小子付錢!」


  「一言為定。」


  凌沉懵著掛斷電話,才儼然回神,怎麼是他付錢!師傅那個酒鬼,非把他給喝破產不可!

  免提里傳來掛斷電話的嘟嘟聲,老孫頭才拿起斟滿的大酒缸和顧松爽快地碰杯,仰頭就是一大口白酒,咕嘟下去也不見上頭。


  「你家小子居然落在了沉子手裡面,估計得有一頓削。」


  顧松一拍桌子,「怕啥,就是削才好了,老子巴不得他被好好收拾一頓。」他當年就是部隊的偵察連長出身,只有有前途的刺頭才有資格被修理,你要是太平庸了,鬧翻天都沒人管。


  「行行行,你老頭子說了算,回來這麼久了,嫂子呢?」


  「你嫂子出門買菜去了,晚上給你做頓巴適的。」顧松捻了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就了口小酒。


  孫繼祖也有幾分感慨,當年他和顧松一個是偵察連長一個是副連長。晉陞時,就因為他有個初中文憑,老顧大字不識幾個,最後名額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後來部隊整改,老顧退伍回了地方上。


  「你還是牛,娶了個文化人,不像我啊,光棍一個,到現在還單著。」


  顧松眯起眼睛,當年他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他不能讓自己的小子也吃同樣的虧,所以找的老婆可是正經大專畢業,比他可厲害多了。


  「那可不,我這小子更厲害,還讀上了本科,不愧是我的種……」


  老孫頭直搖頭,這個老顧這麼多年還是不懂得謙虛,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鈴鈴鈴……」


  擺在桌上的手機忽地響起,是顧松的電話。拿起來一看,顧松才覺得奇怪,「嗯?小子,你打電話幹嘛?」


  趴在上鋪,顧方誠顫抖著手掌舉著手機,「老爹!你問問孫叔,他教我的招咋就不好使呢!」凌沉居然能夠閃過去,他是怎麼想怎麼不明白,沒道理啊,他那麼陰狠的一招,居然這麼簡單就被破了。


  回來休息了會,他就明顯感覺到後遺症出現了,渾身上下劇痛無比,就是趴在床上都難受的緊,根本不敢仰面躺下,要知道前天的屁股可沒好全。


  「哈哈哈哈……」直接毫不客氣地爆笑,顧鬆手抖得直把杯子里的酒往外撒。


  「欸!老顧,酒!」孫繼祖劈手就把酒杯搶了過來,這麼寶貴的酒撒了得有多可惜。


  顧方誠一個激靈就蹦了起來,大喊道:「孫叔!孫叔是你嗎?」剛才的說話聲音他肯定沒有聽錯,一定就是當年喝醉了教他身手的孫叔,老爹的老戰友。


  「是我,你個臭小子。」孫繼祖多年沒有見到顧方誠,也很是懷念,當初他可還只有四十多歲,硬朗的很。現在已經一把老身子骨,不禁耗咯。


  「孫叔!您和我老爹在一起,你退下來了?」顧方誠眼珠子一轉就明白過來,孫叔能夠從部隊跑這麼遠過來看老爹,一定是退了下來。否則以特種部隊常年戰備的情況,是絕不可能的。


  「是啊,我現在半退伍呢,過來看看你老爹。」


  「孫叔,你告訴我,當年教我的那些招數,你有沒有交給過別人!」顧方誠才沒有被他三言兩語帶偏,始終惦記著凌沉的事情,當年孫叔可是說過這可是不傳之秘,沒有第三個人會。


  孫繼祖瞬間正色,「當然沒有,孫叔不可能騙你。誰會的,我去找他,告他偷師。」


  顧方誠狐疑地重新趴下,他怎麼覺得這個話那麼假呢。


  「你小子別懷疑,你孫叔絕對不會騙你。那些陰招,只教過你,沒傳授給別人。再說,你孫叔老光棍一個,也沒地兒教。」


  「好吧……」顧方誠勉強相信,咂了咂嘴。


  「沒啥事你小子就掛電話吧,我和你孫叔喝酒呢。」顧松不耐煩地奪過電話,好不容易今天能夠開戒喝酒,咋能讓小子給攪和。


  顧方誠撇嘴,他果然不是親生兒子,一通電話還沒兩分鐘就要掛。


  「啪。」


  對面不等他回話,就瞬間掛斷,響起絕情的嘟嘟聲。


  顧方誠把手機往枕頭上一扔,就絕望的埋進被褥里,也不管什麼重疊不重疊的,他鬱悶。


  「老三,我就有點想不通了。」對面椅子上的白璟然皺著眉頭轉過身來仰視道,「你都被折騰成這樣了,你咋就不反抗啊。你看不光是閻王,還有凌教官,就連楊仙女也針對你,你不難過啊?」


  從開學進來到現在,馬佑山就針對顧方誠,楊小玉開學第一堂課也收拾了顧方誠,害得這小子天天哭著求著找他幫忙寫英語論文。凌沉更狠,連著兩次在課堂上把顧方誠拎出來當場示範,摔得鼻青臉腫渾身是傷。


  可是私底下,從來沒有聽見顧方誠罵咧過一句,最多課堂上當面哼哼兩句過過嘴癮。


  今天他就只是被針對了一下,摔了幾次,他就已經想衝起來和凌沉拚命,再找學校投訴凌沉濫用職權,虐待學生。


  正在看書的孟溪聽見問題,停下手中勾畫的鋼筆,支起耳朵。這個問題他也有,只是一直沒有問出口而已。同樣換作是他,他絕對堅持不下來。


  顧方誠故弄玄虛地豎起食指在空中晃了晃,「非也非也,其中自有玄妙。」


  「說人話!」白璟然抄起拖鞋就砸了上去。


  將拖鞋劈手捏在手中,顧方誠在空中揮舞兩下,「這你們就不懂了,我老子說過,在部隊和警校這種地方,只有好苗子才會被重點關照,越是好苗子越是被關照。修理你就是培養你,你沒看小爺這兩天身手進步神速嗎?」


  「所以啊,你越是有人收拾有人修理,就說明人越欣賞你,這種好事,小爺反抗做什麼。」顧方誠一臉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探出頭看著白璟然。


  「你看你這個少爺進來,有人針對你嗎?有人理過你嗎?沒有,說明你就是顆不起眼的沙子,誰都看不見,小爺就不同了,閃閃發光的金子啊……」


  「顧老三!」白璟然惱羞成怒地猛然站起身,作勢就要衝上去暴打顧方誠一頓,腳下茲拉一滑溜,就重重地一屁股墩摔到椅子上。


  摔醒之後,他才認真思考顧方誠那番話。


  話糙理不糙,除了剛入學時母親給他走了後門安排了這間宿舍外,從軍訓到現在,真的沒有人特別關照過他。


  雖然他志不在此,但是怎麼覺得他的自尊心那麼刺痛呢……、


  馮哲站在陽台上,手裡的衣服還在往下滴水,落在青色的瓷磚上。他沒有想到平時弔兒郎當的顧方誠嘴裡居然還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令人刮目相看。


  同樣陷入沉思的還有斜對面的孟溪,顧方誠那番話在他腦海里反覆回蕩,經久不絕。


  被關照,人人都說他是優質生源,會被特殊照顧。可事實呢,除了和顧方誠馮哲一起接受馬佑山的特訓之外,其他所有的老師都在折騰顧方誠,目光都圍繞在顧方誠身上,半點都沒有注意到他。


  不是說顧方誠是優質生源,而是這一切優待,這一切另眼相看,都是靠顧方誠自己贏來的,靠一次又一次的表現,挑釁,張揚,贏來的。


  而他,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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