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明星的失蹤04

  韓燕茹是在拍夜戲的時候被發現不見了。


  她的經紀人魏喜的第一反應是這姑奶奶去找沈碧唐了，雖然在一個公司，但檔期不同平時很難見到面。她先是糾結的給薛大經紀人去了電話並委婉的詢問一下自家的女王大人是否在和沈大神共度良宵？

  接電話的時候沈碧唐正和薛峰隱在老街小區的某處串串香火鍋店擼串。


  這是一家開了有二十年的老店，品質上好，價格公道，大眾點評上得分很高，不少外區的食客也都慕名而來。


  「韓老師？沒，韓導收工后我們就分開了，她特意和我交代說是今天有個很私人的約會，讓我們大神.……不用等她了！」薛峰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小心的觀望了一下自家藝人的面部表情。


  怎麼說呢？這年頭公主病也得管啊！顯然，沈碧唐被韓燕茹的公主病雷到了。


  就連薛峰有的時候也佩服，這公主大人是怎麼確認沈碧唐就要等她的呢？

  魏喜先喜后愁，之後她打給了服裝、化妝、道具、錄音師、生活製片，越打心裡越著急，一開始還小心試探旁敲側擊的問，最後打到徐明的電話，她就直接開門見山了，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韓老師不見了！」


  徐明和韓燕茹不是第一次合作，除去本身的性格問題他承認她確實是位肯下功夫的演員。


  這次《斬仙》復工他的壓力可想而知，想想秦製片人之前在酒局上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模樣，他已經聯想到因為超期而導致的大把大把的雪花銀蒸發的樣子。


  徐明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想起之前的惡意縱火，整個人一下坐不住了，直接嚴肅的問：「多長時間了？」


  「快三個小時。」魏喜簡短的思考。


  「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一遍！公司、公寓、常去的地方，要是都找不到馬上報警！」徐明毫不猶豫的說。


  「可是公司高層和輿論那裡……。」魏喜有些猶豫，如果這只是韓女王的烏龍，公司高層那裡要怎麼交代？


  「我擔著。」徐明把她的各種擔憂扼殺在腦中。


  「行，導演。」魏喜覺得她對徐導演的認識又升華到了新的高度。


  現在只期待韓女王千萬不是又出什麼幺蛾子。
……

  薛峰掛了電話就看到自家大神手裡拿著串雞爪子發獃，那眼神柔和的都都能滴水了。


  他黑線，問：「你和雞爪子練演技呢？」


  被沈碧唐一記凌厲的眼刀殺來，秒變溫順，討好的問：「想人呢？」


  「嗯。」


  我去！這麼嘮嗑沒朋友好不好，薛峰覺得自己瞬間被一把不知名的狗糧撒中。


  沈碧唐這是相思病了？薛峰還想刨根問底。


  沈碧唐沒給他機會，問：「韓燕茹的經紀人什麼事兒？」


  話題從八卦直接切換到工作，薛峰有些失望的回答：「找韓老師，你不用擔心，韓老師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估計天亮前總能找到，放心。」


  想起某個丫頭吃的狼吞虎咽的漢堡，沈碧唐破天荒的說：「打個電話給韓老師。」


  薛峰在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很想問：你這是對人家有意思還是沒意思？自己往槍口上撞呢？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薛峰一連撥了三遍。


  「手機能通就說明沒事兒，別擔心。」他拿起一串油炸豆泡，邊吃邊說。


  「.……。」沈碧唐。


  辟霜霜從回家滿腦子都是韓燕茹的小影子，她在反覆驗證一種假象的可能。


  第一次她見到那個恐怖影子的時候不到一個小時影視基地發生了縱火案。


  第二次看到韓燕茹的影子會不會發生什麼？

  猶豫了一下，她翻出手機登錄了微博。


  署名蜜糖怪的微博號顯示上次登陸時間是大約一年前。


  辟霜霜直接跑到韓燕茹的微博里刷帖。


  韓燕茹：[進組了，特大的驚喜有沒有？@徐明@沈碧唐只有我覺得這新影棚格外刺眼嗎？期待我的搶婚吧？Ps:漢堡味道一言難盡。]

  然後就是附上九宮格的宣傳劇照和特寫的快餐車。


  時間：晚上7:15

  是收工半小時后發的，應該是官方營銷的手段，算是給《斬仙》宣傳。


  辟霜霜看看手錶：夜裡9點整。


  「主人！你又開始關心微博了？我就說嘛年輕小姑娘還是要與時俱進滴！不能整天惦記著吃，要不是我晚上攔著你說不定你就奔著第三個漢堡去了，那得多少卡路里啊！你這樣早晚成豬啊！到時候倒貼都沒人要你！」香橙手機影子語重心長喋喋不休。


  「咳！」其他小影子看到主人越來越扭曲的表情努力咳嗽。


  「你今晚睡廁所。」辟霜霜下令判她。


  「可不可以申請緩刑？」香橙影子抱大腿求饒。


  「二審駁回，維持原判。」


  「好呀！今天又有人陪我呢！」手錶影子從衛生間探出頭，興奮的說。


  哼！香橙影子還他一個大白眼。


  在微博上找不到什麼線索，辟霜霜正打算去翻一下報紙。


  松江在線更新了微博：[收到一條報警錄音，有線索者快速撥打松江警察局報警電話xxxx-xxxxxxx]

  時間是8點30分。


  松江在線的真實身份是老區派出所的臨時合同工劉純佳，和辟霜霜是在就業市場認識的，因為都要兼職年齡和性格差不多就互留了微博和微信關注。


  後來劉純佳遠調，聯繫的就少了。


  辟霜霜點開錄音。


  「110指揮中心，請講。」


  開始是滋滋的忙音夾雜著車輛鳴笛的聲音，緊接著語無倫次的女聲：「快來救救我！快來救救我！我現在好害怕！我現在在車上，我搞不清楚它還有多長時間熄火，它整個都在叫！我周圍好黑，我很害怕！我想儘快逃出來！總之快來救救我！」


  「您知道具體的位置嗎？」


  「不、不知道……該死，我打不開車窗！」


  然後就是「嘟嘟」的忙音。


  微博下面的留言各種都有。


  關心法制：[會不會是惡作劇？]

  專業認士：[根據經驗判斷人在高度驚嚇狀態下會表現出這樣的語言形式。]

  我是一隻路人甲：[gps導航啊？不是有什麼定位嗎？]……

  辟霜霜的左眼皮一個勁兒的跳個不停，女子的聲音里充滿不安和恐懼，光從聲音上很難斷定會和韓老師有什麼直接聯繫，來不及細想，她直接撥通了微信的語音通話。


  「主人？你要幹什麼啊？不吃面了？」面鍋影子扛著一袋泡麵跑過來問她。


  「辟霜霜？？」電話那頭很快傳來劉純佳驚訝的聲音。


  「嗯。」


  「暈，你這一年潛水到哪裡去了？微信不回，微博也不見你人影，我還以為你人間蒸發了呢！」劉純佳打趣的說。


  「這個點了什麼事兒？」


  「你在哪？.……有事兒要問你，方便嗎？」辟霜霜遲疑的問。


  「我還能在哪？打工唄！」劉純佳無奈的嘆氣。


  9點5分，辟霜霜確認了一下時間說：「電話里說不清，地點發給我，我騎車過去。」


  「大富豪燒烤，你懂的，老地方。」


  「五分鐘，等我！」辟霜霜掛了電話，急忙從衣櫃里拽起二手羽絨服，取了自行車鑰匙就要往外沖。


  「霜糖主人~~還有我！還有我！」雙節棍影子穿著黃色的連體服大喊。


  「主人！不行帶上我也行！」菜刀影子扯下圍裙連連用手指著自己。


  「好樣的，不過今天你就算了。」辟霜霜給菜刀影子點了個贊，又從雜物間里翻找了什麼放到背包里，風一樣的出了門。


  「快快快！去看看雜物間里誰不見了？」雙截棍影子好奇的問。


  話音剛落，工具箱影子穿著水藍色的帆布褲從雜物間驚恐的跑出來：「不得了了！！主人在背包里裝了把鎚頭？她要去跟人火拚嗎？」


  「不會是情敵吧？」電視影子秒進入八卦狀態。


  眾影子：有人要倒霉。
……

  五分鐘不到，辟霜霜就找到了「大富豪」燒烤。


  說是「大富豪」其實就是圖個吉利，這裡是老街區和新街區的交叉地段，越到午夜生意越火，打眼望去都是各種不起眼的小店。


  但勝在味道好。


  劉純佳看到鬼一樣變出來的辟霜霜，顧不得正在烤串的工作直接抓著半生不熟的各種串串指著她問：「你下次能不能帶點預告？嚇死人知不知道？」


  盯著正前方指著自己上下顫抖的魷魚須子辟霜霜黑線，她找了張不起眼的桌子坐下：「一瓶雪碧一串魷魚。」


  「你故意的？」劉純佳回望手裡的有些焦糊的魷魚反問。


  「.……。」
……

  辟霜霜開門見山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去掉了自己見到影子的那部分只是說聽著聲音和一位自己認識的人相似。


  一聽是工作劉純佳收起玩笑認真的問：「可以確定嗎？現在指揮中心那裡二十四小時待機，實在是可用的線索太少如果等到技術分析部門分離聲音處理就會錯過最佳的24小時救援時間，發到微博平台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但凡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劉純佳一巴掌拍在塑料桌子上。


  桌上的魷魚做了個180度轉體。


  「嗚嗚~，就沒人考慮魷魚的心情嗎？」魷魚影子揪著自己的觸角抹著臉上的黑灰跳腳。


  辟霜霜默默地把剛拿起來的魷魚串輕輕放下。


  「有完整的錄音嗎？」辟霜霜又問。


  這次劉純佳的眼神里多了點你很懂我的意味，她從手機里直接點開一段無名錄音，拿下自己右耳的耳機遞給辟霜霜。


  是後半段語音：「啊，玻璃終於碎了！很冷但.……衣服要不然負擔太大了！早知道我就不坐這個破車！啊——」


  「就到這？就這麼多？」辟霜霜對著戛然而止的聲音問劉純佳。


  「嗯。」劉純佳顯然也挺悲觀，爭分奪秒的時候啊！想想就上火。


  「你一直循環聽？」辟霜霜留意到這個錄音的播放時長，1小時10鍾。


  「不努力哪有機會。」劉純佳笑。


  「手機定位呢？」


  「gps顯示是松江區的某處，但是通話時間太短，軟體來不及定位更詳細的地址就斷了。」劉純佳搖頭。


  「松江區刑大那面接到報案了嗎？怎麼說？」


  「現在尚未接到類似出警的指示，報案人……生還的可能性很大。」劉純佳分析。


  辟霜霜抬頭：「你行啊！」


  「嘿嘿嘿，不是我，是我們科長厲害。」劉純佳崇拜的說。


  「趕快資源共享，我等著救人！」辟霜霜追問。


  「據現有狀況分析，首先報警者要打碎車窗逃生說明他無法打開車門。其次，報警者說車子很快會熄火，周圍很黑，從報警的外圍聲音初步分析，除了比較明顯的機械聲外界干擾因素很少，技術科的同僚正在加班加點的進行聲音比對。你說，從衣服、負擔大考慮，人會在什麼樣的境況下明明很冷還不得不脫下衣服？」劉純佳打報告似的複述完科長的話。


  辟霜霜盯著她的熊貓眼知道她現在滿腦子鐵定都是科長的最高指令。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劉純佳的肩膀。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們主人有多在意這份工作了，你要是她的朋友就勸勸她吧，壞人雖然可惡，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穿著紅色毛衣帶著手套舉著羊肉串的小影子邊擼串邊擔憂的看著劉純佳。


  「好。」辟霜霜對著小影子點頭。


  「什麼？」劉純佳迷糊。


  「沒事兒，我就是在想那個車，會是什麼車呢？松江區的範圍.……。」辟霜霜覺得眼前一亮，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心裡發芽，那個照片里的快餐車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謝謝你的幫忙，朋友！」辟霜霜猛地站起來，一把把飯錢和冰涼的雪碧塞到劉純佳的圍裙兜里，蹬著自行車消失一溜煙的不見了。


  劉純佳把手伸進圍裙兜里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