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沈昕顏暗暗思忖片刻,只覺得自己雖然和魏雋航做了兩輩子的夫妻,但對他的了解著實算不上多。


  「夫人,此事我們應該怎樣做?總不能白白讓蘊福受這般大的委屈才是。」只要一想到蘊福那紅腫的半邊臉,秋棠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麼小這麼乖巧的一個孩子,她們到底是怎樣下得了這樣的手的,便不怕天打五雷轟么!

  「自是不能,這一回我必要讓方氏脫下一層皮來!」沈昕顏臉上一片恨意。


  對自己出手倒也罷了,可方氏偏偏不該拿她身邊之人來當筏子,兩輩子加起來對她一直保持真心之人並不多,而蘊福又恰恰是其中一個,她又怎麼可能讓他受這般大的委屈!


  秋棠抿了抿嘴,臉上怒意明顯。


  「還有,你帶出來的那個珠兒,讓她到慧兒身邊侍候著。」忽地想起自己帶回來的沈慧然,沈昕顏吩咐。


  秋棠一拍額頭:「虧得夫人提醒,我險些把慧姑娘給忘了。」


  一回來就急急忙忙去處理蘊福之事,只來得及將沈慧然交給小丫頭,這會兒若非沈昕顏提醒,只怕就真的給忘了。


  「讓珠兒去侍候慧姑娘是不是……」想起沈昕顏方才的吩咐,她有些猶豫。


  珠兒可是她培養著日後當大丫頭的,派去侍候慧姑娘是不是有些……


  當然,這話也就是當著沈昕顏她才敢說,否則只會讓人懷疑這府里的一個丫頭比正經的姑娘還要金貴了。


  沈昕顏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卻不方便將自己的真正用意告訴她。


  有過上輩子的經歷,她對這個侄女兒的心思比較矛盾,如今她只是想知道,在梁氏膝下長至如今年紀的沈慧然,到底長成了怎樣的性子,是不是已經有了上一輩子的那種執拗。


  秋棠思索片刻,隱隱有些明白她的心思,故而也不再問,出去安排了。


  「四姑娘,四姑娘……」春柳急急的叫聲乍然在外頭響起,沈昕顏心中一突,連忙快步走出去。


  「怎的了?盈兒這是要去哪?」待她走出去時,遠遠只見到小姑娘拉著蘊福如同小炮彈一般往外沖。


  「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方才只聽外頭有人說殿下回府了,四姑娘聽完便往外跑,跑了幾步又回來拉著蘊福出去了。」春柳也是滿頭霧水。


  大長公主回府了?沈昕顏微微一笑。


  「不必管她,隨她去便是。」


  小丫頭今日吃了這般大的虧,不去向她的祖母告狀才奇了怪了,難為她還記得拉上蘊福。


  如果她沒有猜錯,方氏也應該一直留意著大長公主動向,想必也準備好了一套可以替自己挽回的說辭,就是不知她遇到盈兒那丫頭時會不會有勝算。


  畢竟小丫頭告狀的本事一直在府里這些孩子里數一數二的。


  夏荷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春柳也不是笨蛋,見自家夫人嘴角含笑地坐在一旁悠悠哉哉地品著茶,夏荷則一臉壞笑,她終於了悟。


  三人彼此對望一眼,笑意盎然。


  沈昕顏自然也沒有想要讓女兒「孤身作戰」,只待小丫頭的狀告得差不多了,這才輪到她上場。


  卻說一直等著方氏發力的楊氏得知對方竟然拿蘊福開刀,臉上神情頓時有些微妙,再從去打探情況的梅英口中得知方氏還扯出了蘊福在靈雲寺之事,神情就更加古怪了。


  「世子夫人直接命人將那婦人按在板凳上打板子,直打得皮開肉綻才終於讓她說了實話。夫人,您說大夫人這是怎麼了?怎的想出這般昏招!」梅英思前想後不得解。


  聽到沈昕顏如此雷霆手段,楊氏臉色微微有點變了。


  這個沈氏,嘴皮子利索了,沒想到連手段也變得這般狠了,二話不說便先押著打一頓板子再說,如此手段,倒也有幾分大長公主當年的風格,果然不愧是嫡嫡親的婆媳,狠起來一讓令人膽寒。


  只怕經此一事,滿府再無人敢輕易招惹二房了。


  不過……她眼珠子一轉。


  沈氏被方氏這般算計,以她如今的性子,必不會輕易罷休,這兩人鬧起來,說不定她還能從中得利。


  一想到這,她頓時興奮起來,連連吩咐:「快去打探打探母親可回府了!」


  「回了回了,殿下剛剛才回府,四姑娘便拉著那叫蘊福的孩子跑去了。」蘭英走進來道。


  「真的?!」楊氏那個高興啊。


  魏盈芷那個小丫頭既嬌蠻又難纏,大長公主偏又疼愛得跟什麼似的,方氏對上她,只怕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再去留意二房的動靜,若是看到二嫂出門了立即來回我!」她興奮地吩咐。


  蘭英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說,點點頭應下。


  哎喲喲,這長房二房可總算是要對起來了,也不枉她好生等了這般久,才終於等到這一出好戲!

  另一廂,小盈芷拉著蘊福『噔噔噔』地一路跑,很快便跪到了大長公主屋裡,恰好此時魏雋航正扶著大長公主落座,小姑娘跑進了屋才鬆開蘊福的手,委屈地叫了聲『祖母』便撲到大長公主懷裡哇哇地哭了起來。


  因為永和長公主的病,大長公主心裡正不大好受,再見孫女兒衝過來二話不說就放聲大哭,當即便嚇了一跳,摟過她一邊安慰一邊道:「祖母的小心肝,你這是怎麼了?莫哭莫哭,有什麼委屈儘管跟祖母說,祖母替你作主!」


  魏雋航也被女兒唬得不輕,若非大長公主將哭得稀里嘩啦的小姑娘緊緊地抱著,只怕他便要上前抱過來哄了。


  只是,當他注意到蘊福那微腫著的半邊臉時,心中一突,快步走過去:「福小子,你的臉是怎麼回事?誰打的?!」


  饒得他一向脾氣便好,此時此刻看著小傢伙臉上的傷,心裡那股怒氣『騰』的一下便升了起來。


  蘊福囁嚅著,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小盈芷已經開始邊哭邊告狀。


  「祖母,大、大伯母欺負我和蘊福,還、還讓人打我們,還要把、把蘊福攆出府去……」


  正好趕來的方氏恰好聽到她這話,險些沒暈死過去。


  這死丫頭!


  「母親可真真是天大的冤枉,兒媳絕對沒有讓人打她們,盈兒你可不能胡說。」她不敢耽擱,連忙邁進來解釋道。


  「我沒有胡說,你就是讓人打我們,祖母你瞧,蘊福的臉就是被她們打傷的,她們還要冤枉蘊福偷東西,要把蘊福攆出府去。」小姑娘氣乎乎地大聲反駁,噔噔噔地走過去硬拉著蘊福來到大長公主身前。


  「祖母你瞧你瞧,都腫成饅頭了,可疼了!我才沒有胡說!」小姑娘又是委屈又是生氣,揪著大長公主的衣角眼淚汪汪地道。


  大長公主的臉早在聽到孫女兒的告狀時便沉了下來,再看到蘊福臉上的傷,臉終於徹底黑了。


  方氏一直留意著她的臉色,見狀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今日似乎不是那麼容易過關了。


  魏雋航臉色鐵青,抿著雙唇站於一旁,只是袖裡雙手握成拳,青筋隱隱跳動著。


  憑誰性子再好,看到鍾愛的孩子受此對待也絕對無法再保持平靜,他這些年來習慣以笑臉掩飾真正的情緒,可不代表著他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欺負時還能無動於衷。


  他的女兒他是知道的,或許有點任性,也有點嬌蠻,可卻不是一個會說謊的孩子。還有蘊福,性子最是實誠不過。


  他掃了一眼還在急切分辨的方氏,若非眼前的女子是他嫡親兄長的遺孀,這些年來他一直對她敬重有加,只怕下一刻,他的拳頭便已經招呼到對方的臉上去了。


  大長公主寒著臉,撫著蘊福傷臉的動作卻很輕柔,感覺到小傢伙被自己碰到時明顯縮了縮,臉蛋也下意識地避開她的手。


  「雋航,你去吩咐人請大夫來替蘊福瞧瞧。」她平靜地吩咐。


  魏雋航知道她是想支開自己,雖是滿心不願,但看到大長公主臉上的堅持,唯有壓下不滿起身點了點頭。想了想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女兒,輕揉揉女兒的臉蛋,又拍了拍蘊福單薄的肩膀無聲地安慰幾下,這才大步離開。


  小姑娘在看到爹爹時眼睛明顯一亮,小嘴一癟便又抽抽嗒嗒地哭起來,還是大長公主忙將她摟入懷中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背脊。


  方氏見狀心都涼了。


  大長公主雖然沒有一句責備,可她對兩個孩子的態度卻表明了立場——她是相信魏盈芷所說之話,便是不信,那也不代表著她會相信自己。


  「母親,我真的沒有讓人打他們,是張嬤嬤那個刁奴……」


  「好了,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沒瞧見盈兒哭得這般傷心么?」大長公主打斷她的話,摟緊小姑娘柔聲安慰了半晌,小姑娘才終於漸漸止了哭聲。


  「還有蘊福呢,祖母您瞧,可疼可疼了,那個壞蛋那麼那麼用力地打蘊福,要不是娘趕來救我們,她還要打我呢!」小姑娘拉著蘊福直往大長公主身邊湊,噘著嘴好不委屈地道。


  大長公主臉上寒意又添了幾聲,淡淡地吩咐:「是哪位打的蘊福,找出來打一頓板子送到莊子上,永不得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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