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你是誰
大年三十的晚飯，總比平時要吃的遲一些，因為要等待遠方親人們的歸來，一家人一起舉杯才叫團圓。
卓家的飯桌前，卓媽媽獨自面對著一桌好菜發獃，每年這個時候三個孩子都會守在門口，等待著同一個人的出現，怎麼也不肯先吃。
今年孩子們其實多等了一個人。
「你們兩個。」卓思巧換了一隻手托住下巴，歪頭看向弟弟妹妹，「確定他說了今晚會來？」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思瑤舉起小手，眉眼裡都是堅定。
「昨天早上摸瞎子的時候說的，當時你還沒起床。」思琪也一臉認真地作證。
卓思巧皺了皺眉頭，「那他為什麼昨晚跟咱們一起提前吃年飯？」
「兩手準備唄。」思琪道。
卓思巧看了看手機，眉頭不由得擰得更緊了，已經晚上六點多了，一個人不來就算了，怎麼另一個也還沒到！
身旁的弟弟妹妹早就餓得肚子咕咕直叫了，卻仍打著精神，一聲不吭地跟著她等著，卓思巧心疼地摸了摸兩人的小腦袋，「你倆先進去吃飯吧，小孩子餓肚子會不長個的。」
「不行，人還沒到齊，我們不能先吃！」
「對！」
兩個小傢伙都卯著一股勁兒，勢必不等到人不吃飯。
這時，卓媽媽過來了，她一手端著米糕，一手端著熱湯，肩頭還掛著毯子。
「來，吃點兒墊墊，才有力氣繼續。」米糕熱乎乎香噴噴的，十分誘人，卓媽媽將米糕遞到孩子們面前，瞬間被搶個精光。
「謝謝媽媽。」兩個小傢伙說完，捧著米糕開始狼吞虎咽。
「謝謝媽。」卓思巧則站了起來，一邊啃著米糕，一邊從媽媽的肩頭拿過毯子披到弟弟妹妹身上。
卓媽媽將湯往已經空了的米糕碗里分了一半遞給卓思巧，笑著摸了摸卓思巧的頭，給思琪擦掉臉上沾著的米糕，又給思瑤喂兩勺熱湯，才放下湯碗走回飯桌前。
每年都是如此，卓媽媽已經習慣了，三個孩子都是倔脾氣，米糕、熱湯和等待，這三樣已經成為了這個家每年最後一天的固定節目。
起初她還勸一勸，畢竟春節的車票難求，孩子們並不是每年都能等到和爸爸一起吃年飯。
後來她就不勸了，米糕和熱湯下肚，然後她也跟著一起等，等不到三十的晚飯，初一的午飯也不錯，今年的話，要是能將准女婿一起等回來，那就更值了。
吃著米糕喝著熱湯，卓思巧忽然擔心起葉山來，擔心他肚子餓不餓，會不會又是沒吃飯就跑去查案子了。
她想給葉山打電話，卻害怕自己一個電話破壞了葉山的思路，又或者，葉山可能正在和Z對峙，關鍵時刻如果她一個電話過去，萬一要是令葉山分心，身陷險境了怎麼辦？
「姐姐，你在想爸爸還是在想姐夫？」卓思巧想得正出神，妹妹思瑤忽然發問。
卓思巧心虛地瞟向一邊，「當……當然是想爸爸。」
弟弟思琪捧著臉壞笑，「騙人，以前姐姐想爸爸的時候的表情跟現在的不一樣！」
卓思巧臉一垮，「怎麼就不一樣了！」
「你臉紅了！」
卓思巧兩眼一瞪，一掌就拍飛思琪朝她臉上戳過來的手指，「胡扯！」
思念的另一頭，葉山正在「享受」著老朋友狄超的私人定製高科技，Zero的吸盤式脈衝通過感測器一波接著一波地衝擊在他的身體之上，再加上自身感冒導致的頭疼和燥熱，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漸漸模糊起來。
葉山的這種狀態令狄超滿意又興奮，只等葉山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他便可以藉助Zero對葉山的記憶肆意書寫了。
終於，葉山完全閉上了眼睛，狄超湊在葉山的耳邊輕輕地叫了一聲，沒反應，他又加大音量喊了好幾聲，葉山仍舊沒反應，他這才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沒有絲毫的猶豫，狄超便按下了儀器上唯一一個黃色的「Z」字按鈕，這個按鈕開啟的程序是他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和財力，歷時兩年才終於完成的，Zero在三分鐘的自檢測之後，程序便會正式開啟，屆時一切將成定局，因為他研究葉山的催眠術之後發現，心理暗示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改變卻只在一瞬之間。
很快，兩分半鐘就過去了，狄超盡量壓抑著心底的激動，跟著儀器上的讀秒在心中默數：「三十、二九、二八……二十、二九、二八……十、九、八……六、五、四、三、二……」
「阿嚏——」
狄超那聲「一」字還沒數出來，安靜的房間里突然就爆出了一聲噴嚏響，與此同時，儀器上所有的指示燈竟全部變為了黃色，且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緊接著，床上的葉山也已經彈坐了起來，正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狄超。
葉山臉上和身上接著幾十餘條導管，衣服褲子全被剪破，耷拉在身前，手臂和胸前的肌肉暴露在外，他坐在那兒一聲不發，死死盯著狄超，如同鬼門關里鑽出來的凶靈，眼裡噴發著令人膽寒的鬼火，要將狄超連骨頭都燒個乾淨。
狄超一見這模樣，莫名就慌了神，不由得兩腿一哆嗦，接連後退了好幾步，「葉……葉山，你……你怎麼了？」
葉山從床上跳下來，光腳踩在地上，兩手抓起胸前的導管用力那麼一扯，吸盤便瞬間從身上剝落下來，
他將導管隨手扔到一邊，又一下下彈掉胸口殘餘的吸盤，這才一步步欺近看傻了眼的狄超。
「你……你想幹什麼！」狄超縮在牆角，驚恐地望著葉山。
眼見葉山一拳打向自己，狄超下意識尖叫一聲緊緊閉上眼睛，卻只覺耳邊一聲悶響，似乎還有牆皮簌簌落下的聲音，雖然沒睜眼，但他仍能清楚地感覺到，就在剛才，葉山的拳頭正貼著他的臉頰打在他背靠著的牆面之上。
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這一拳讓狄超稍微冷靜了一些，他正要睜開眼睛看個明白，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冰冷而又低沉的聲音：「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