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清除計劃
葉山這幾天的狀態特別不好，沒日沒夜的把自己埋在各種資料卷宗里，每天除了卓思巧強迫他吃飯以外，幾乎不會離開書房。困了就趴在書桌上睡一會，醒來之後繼續查看資料，書房裡桌上地上滿滿的都是列印的資料，電腦已經幾個小時沒有關機了，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寫了好些東西。他就像是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沒有人知道他這是怎麼了，以前的案子也辛苦，但是從來沒有見他這樣廢寢忘食，甚至可以說是，失去了自我。
卓思巧有點害怕，秦嘯這兩天也都只是電話和郵件聯繫葉山，將新發生的案件現場資料發給葉山，葉山後來已經幾乎不去案發現場了，因為就算去了，除了血三角，幾乎也是一無所獲。
剛剛死去的人一個叫曹俊一個叫李素玉，都是很普通的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這樣的人在所有市民里一抓一大把，可是為什麼兇手會盯上他們，而不是別人？還是兇手就是要一個個消除這樣的普通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得死多少人才能結束？兇手明顯是有計劃有步驟地在實施這樣的殺人行動，可是他們連一點規律都沒有找到，怎麼去保護剩下的人？怎麼找到殺人兇手？難道讓每一個活在這個城市的普通市民都以為自己就是下一個可能被殺害的人？讓每一個人都做好自我防範措施，然後每天活在恐懼之中？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葉山爬在桌上想了無數種可能，又將這一切可能都推翻！他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屋子裡的窗帘從他進入這個房間以後就沒有拉開過，現在是幾點天氣是晴是陰他也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現在頭疼，很疼，要撕裂的那種疼，尤其是當他看到血三角的圖片時。
卓思巧在外面看到這一幕，嚇壞了，她已經試過很多方式讓葉山短暫的抽離工作了，可是都被葉山冷漠地趕了出來。
「秦大哥，你快來看看葉山吧，再這樣下去我擔心他都要瘋了。」不是卓思巧言過其實，而是她已經從心理導師那裡知道了一些葉山的舊疾，在他即將痊癒的時候經受這樣精神重壓，實在不好。她只能求助秦嘯，希望他能帶來一些案子上有用的幫助，至少緩解一下葉山的壓力。
秦嘯在接到卓思巧的電話后，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他看到葉山的狀況時，也是嚇了一跳。他一會忙碌的在桌上翻翻看看，一會在白板上寫寫畫畫，一會又快速在電腦上查閱。頭髮亂糟糟臉色蒼白的葉山，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精神病重度患者，樣子很是嚇人。
「葉山，葉山？」秦嘯叫著葉山的名字，越過地上堆疊的資料往裡面走。
葉山聽到秦嘯的聲音，猛然從資料堆里抬起頭，一把將他拉過來。「你看，我覺得我可能找到這血三角的奧妙了！」
葉山快速的將白板清理出一塊地方，畫了個大大的三角形。
「早在社會階層剛剛形成的時候，統治階級就制定了一個人類等級框架，就像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這三條線分別代表執行者，普通民眾，還有決策者，也就是統治階級。只有當這三類社會關係達到平衡的時候，這個社會才會和諧安定。現在死的人幾乎都是我們眼中的普通人，那既然是普通人，為什麼會被莫名殺害？你知道的，當社會關係不平衡的時候，決策者會讓執行者去平衡這段關係，平衡關係最簡潔利落的辦法就是除掉某一類社會關係里壞的部分。對了，一定是這個樣子！」葉山看上去很激動，但是談吐清晰邏輯緊密，然而秦嘯和卓思巧被他說的一頭霧水。他提及的這些，對於這兩個人來說幾乎都是一個新的概念，他們還需要時間思考消化。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還需要再捋捋，你等一下。」秦嘯盯著葉山畫的三角，以及周圍的標註，極力吸收著葉山剛才的一番話。
「別捋了，來不及了。現在馬上去調查這些死者的身份，從他們出身的時候開始，幼兒園小學一直到現在，能查的都查，能問的人一個都不要落下，一定要查清楚死去的這些人曾經都經歷過什麼。」葉山火急火燎的抓著秦嘯的肩膀，鄭重其事的叮囑。
「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啊？」秦嘯當然沒辦法一下子理解，這可是葉山這幾天沒日沒夜研究出來的結果啊，他苦著臉迷茫地看著葉山，就是想不通，想不通怎麼執行？
「別問了，來不及了。」葉山有點急了，「有人痛恨現在這樣的社會關係，他這是在大清除，所以一定要找到死者的共性。他們之間一定是有關聯的，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不然，死的人會越來越多，而且他殺人的時間會越來越短。因為他知道，拖延下去暴露的可能性很大，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儘可能多的除掉這麼一類人。我們現在要確定的就是，死去的他們，到底是哪類人！」
「你剛才不是說了，他們都是普通民眾嘛？」秦嘯沒懂，葉山邏輯那麼清晰的一個人，怎麼犯糊塗了。
「是，在健康的社會關係里他們是普通民眾，但現在這個三角關係出問題了，所以才發生了這種狀況，出問題的就是他們，普通人里出現了其他兩個階層不允許的另外一個群體，明白嗎？」葉山是吼著說的，他感覺真相馬上就要出現在眼前了，可是就還差那麼一點點，他推斷不出來，所以只能讓秦嘯去查。
「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就去查，馬上！你注意休息啊！」秦嘯第一次見到葉山發火，才意識到這個平時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人其實是一座活火山，要真爆發起來，饒是他這樣的鋼鐵男子漢也被嚇了一跳，別說別人。
卓思巧站在門口沒敢進去，秦嘯急匆匆的出來叮囑她一句，「你照顧好他，我走了。」就迅速消失在了門口。
書房裡的葉山像是被抽掉了身上的力氣，手撐著書桌，看著白板上的三角形，眼神陰鬱。連日來的工作和深度思考，讓他體力透支的厲害，在秦嘯關上大門的那一刻，他重重地跌進了書桌邊的沙發椅里。
「葉山，你沒事吧？」卓思巧跳進去，搖搖葉山的手臂，擔心的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
「太累了，讓我睡會。」葉山半睜半閉的眼鏡布滿了紅血絲，他瞥了一眼卓思巧，便立刻睡了過去。
卓思巧輕輕嘆口氣，也知道他實在是太累了，但也不能把他弄醒讓他回床上去睡，只好回屋拿了個毯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
房間里實在是太亂了，卓思巧躡手躡腳的把東西一一撿起來，這兩天的葉山比她剛來的時候要恐怖太多了，雖然那時候他的病情不是特別穩定，但是也緊緊是短暫的自我封閉，或者睡覺的時候做噩夢。但是這樣的情況幾乎沒有，他是又要發病了嗎？卓思巧把葉山以往吃的葯又都一一找出來，剛剛好一些，不能讓他因為一個案子又回到從前。
葉山幾乎睡了十幾個小時，中間的時候終於因為爬在桌上難受，迷迷糊糊自己跑回房間睡了。等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卓思巧才叫他起床。
「我睡了多久？」葉山的聲音沙啞中透著性感，他手捂著眼睛，不讓強烈的光束直射自己的眼睛，慵懶的在床上翻個身，看向站在門口的卓思巧。
「不多不少，剛好十四個小時。」卓思巧為他能有這麼安靜而踏實的睡眠感到高興，言語間也輕快了許多，「快點起床吃點東西吧。」
確認過葉山的狀態有所恢復，卓思巧就放心了，飯菜還是按照藥理搭配做的。她現在唯獨擔心的就是葉山的胃口，前兩天他都是吃完了沒幾口就放下碗筷把自己關進書房的。
「這麼豐盛？」葉山剛洗完澡，擦著頭髮走過來看到卓思巧擺在桌上的豐盛午餐，笑的乾淨爽朗。
「對啊，你都好多天沒有好好吃飯了，今天要多吃一點哦，不要辜負我在廚房忙了一早上。」卓思巧趕緊賣乖，就是為了讓葉山多吃點。
「好啊，為了不然你白辛苦，怎麼也得多吃。」葉山的雙眼完全被桌上的美食吸引過去，也沒注意到因為自己拉椅子的動作，浴袍敞開很多，露出結實健壯的胸部肌肉。
卓思巧猛然抬頭看到這一幕，臉一下子就變得滾燙起來，前兩天被葉山莫名其妙壁咚的畫面從腦子裡閃過。由於太過緊張，她拿著碗盛飯的時候，差點把飯鏟子掉地上。還好葉山忙著一個菜一個菜的試吃沒有注意，不然她都覺得自己要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卓思巧總覺得自己沒辦法直視葉山的眼睛。但是葉山全情投入到了工做中，再加上他時而穩定時而爆發的病情，讓卓思巧很是鬱悶，根本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最氣人的是，她不僅沒辦法知道，還不能去問，生怕打擾他的工作或者刺激到他，加重病情。
哎，為什麼為難的永遠是女人？而男人卻能若無其事的繼續工作，或者，犯病。
當聽到卓思巧這麼清新脫俗的吐槽時，唐雪幾乎笑暈在電話那端。感情經驗豐富的她，讓卓思巧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
「真難，不談了，還是好好工作領薪水吧，公私不能混淆，真是句金玉良言。」卓思巧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幾乎被葉山給弄的抑鬱了，索性就不管了，放任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