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校園卡2.15
唯你草莓味（十五）
四月。
寧嬰在裴媽媽的親自陪同下參加了美國國際芭蕾舞大賽, 作為一個精通十八般武藝各項技能點滿的滿級大號，寧大佬完全沒壓力地再度替裴萌抱回了一座女子少年組的金獎。
這也是她能夠參加的最後一次少年組的比賽。
之前在赫爾辛基大賽上向寧嬰遞過橄欖枝的燕京芭蕾舞團副團長宋韻，這一次同在現場, 比賽結束后她單獨約見了寧嬰。
雖然沒能說服寧嬰加入燕京芭蕾舞團, 卻邀請了她作為芭蕾舞團在虞城站巡演的表演嘉賓。
五月十七日。
下午最後一節體育活動課。
郁璟和幾個同班的男生在樓下露天籃球場打籃球, 寧嬰坐在三樓的教室里安靜地寫作業。
如果是以往，一般這個時候她都會坐在籃球場旁的休息凳上看郁璟打籃球。
但因為接下來要請假四天參與燕京芭蕾舞團在虞城的演出，所以只能提前補之後幾天的作業。
寫下最後一筆，寧嬰收拾了一下書包，從包里拿出三張虞城站巡演的門票。
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不遠處的籃球場, 見郁璟幾人已經收了球, 便背起自己的書包，拎起郁璟的書包和校服襯衫下樓。
寧嬰來到籃球場的時候，郁璟和班裡的幾個男生已經先一步離開。
問了正在場上打籃球的高一男生，才知道這群人躲去網球場后的小樹林抽煙。
寧嬰給郁璟打電話, 結果發現手機就在他書包里。
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了下來。
早知道就不多事幫他把書包拎下來了，超級重的！
再度抱起分量有些重的書包, 寧嬰慢吞吞地往小樹林走去。
遠遠看到幾個人影, 還沒有完全走近, 就聽見小黃毛的聲音。
「……我跟你們說, 老大是真不夠意思，之前我們不是打賭嗎？我還以為老大能忍到高考完才對裴萌下手, 結果……尼瑪開學才兩個月就到手了！！！老子的半個月零花錢啊！！便宜俊子那狗比了！！」
「哈哈哈, 要不是我當時賭了一個月, 俊子能隨口跟兩個月？？？哎！千算萬算，沒算到璟哥這麼不給力！！！居然花了兩個月才上手！」
「你們丫少說兩句，沒看見璟哥臉都黑了么！！兩個月又不長，我們璟哥之前是不想出手，這不，一出手就成了？」
聽到這幾個熟悉的聲音，寧嬰的腳步停了停。
幾個人似乎還在說著關於賭約的事情，寧嬰那張精緻白嫩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完全屏蔽了他們的聲音一般，繼續往前走。
「其實吧，我覺得三班的林悠悠也不錯，上次跟璟哥表白的時候，真是看得我都感動了。」
「聽說林悠悠家條件挺不錯的，她爸爸好像是副市長？」
小黃毛一聽到有人提起「林悠悠」，立馬轉過頭看向郁璟，見他臉色難看，忙出聲：「行了行了，老大現在跟嫂子挺好的，你們…………」
他話說到一半，不經意間一個抬頭，好巧不巧地看到寧嬰從兩顆雛菊櫻之間鑽過來，臉上的表情足足僵硬了三秒。
小黃毛站在正對著寧嬰的方向，幾個人見他突然磕巴，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看到來人，心裡莫名一虛。
一直默不作聲，低垂著腦袋抽煙的郁璟，後知後覺地抬起頭，視線對上寧嬰的目光，心臟兀地一抽。
小黃毛見狀，忙朝著身邊幾個人使眼色，推著人腳步匆忙地逃離離開。
於業最後一個走，經過寧嬰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嫂子，不好意思啊，他們說的那些都是鬧著玩的。」
寧嬰抬眸看了他一眼，朝著他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和平時一樣，乖乖巧巧，即便不笑，看上去仍是讓人覺得柔軟舒服。
除卻她緊緊握緊的右手。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們兩個。
寧嬰站在原地，將郁璟的書包放在地上，雙手抱著他的校服襯衫，語氣如常地對著此刻正朝她走來的男人說：「有點晚了，回家吧。」
郁璟聞聲，腳步頓了一下，繼而快步衝到她面前，低彎下腰，垂著腦袋解釋：「別聽他們亂說。」
寧嬰眨巴了兩下大眼睛，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的。」
明明是能令人安心的回答，聽到郁璟耳朵里卻讓他越加不安。
他定定地看著寧嬰，見她面色正常，確實不像生氣的樣子，才接過自己的襯衫穿上。
扣好襯衫紐扣，郁璟彎腰拎起地上的書包，順便將寧嬰背上的書包掛到自己臂彎上，右手習慣性地牽起她的左手，朝著小樹林外走去。
寧嬰微微側著腦袋看他，見他轉過頭，眉眼自然地彎了一下，什麼也沒說，扭過頭看向前方。
郁璟望著她的側臉怔了一下，明明是和平常一樣的舉動，自己卻沒來由的心慌。
郁璟不知道的是，此時寧嬰的右手正緊緊攥著被她揉捏成團的演出門票。
那三張門票原本是要給他和蔣醒，還有於業的。
……
和以往一樣，寧嬰坐著郁璟的車到家，神色自然地跟他道別。
沒有提一句演出的事，更沒有告訴郁璟接下來的四天她都不會去學校。
她關上門，走進自己房間，郁璟仍然站在樓下。
寧嬰靠在窗側往下看，在他抬頭地剎那，面無表情地拉上窗帘。
看著晃動的窗帘，郁璟眉峰緊攏。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心臟處彷彿有雙手在不停地抓緊放鬆抓緊放鬆，那種惴惴不安的惶恐，完全不受控制地直直湧上嗓子眼。
再樓下站了半晌，郁璟才開車離開。
寧嬰反手走回房間，隨手將手裡團成團的門票丟進垃圾簍。
一聲不吭地從衣櫃里取出明後幾天需要用的練功服和演出服，整理好放到一邊，然後打開因為高考複習已經停播了近四個月的直播間。
彷彿是正式做出了決定一般，她將直播間的名稱改成了：紐約，你好。
然後給夜琛發了條微信消息。
【裴萌：大神，下周五晚上你有空嗎？還有小蛙他們？】
睡到下午三點才醒的夜琛，這會兒剛起床沒兩個小時，一看到寧嬰發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回復。
【夜神：有，怎麼了？】
【裴萌：周五我有個演出，想請你們一起過來。而且，我也給你們留了前排的座位。】
【夜神：禮尚往來？】
【裴萌：嗯！】
【夜神：我記得上次是我請的你，跟小蛙他們幾個有什麼關係？】
【裴萌：…………小蛙給我買了棒棒糖。】
夜琛盯著寧嬰發過來的這條消息看了足足三秒鐘，抬起眼皮，看向此刻正坐在電腦前直播的小蛙，長臂往後一撈，抄起一隻硬實的沙發靠墊，一點不留情面地朝著小蛙後腦勺扔去。
「挖槽！！！老大你有毒是不是！！！」小蛙回頭的瞬間，本就只剩下一絲血皮的角色一秒GG，屏幕頓時變成一片灰白色。
夜琛冷睨了他一眼，目光瞥過他0殺6死2輔助的渣戰績，這才收回冷凍射線，低頭抱著手機繼續回消息。
小蛙：…………
【夜神：幾點開始？】
【裴萌：七點半，在虞城大劇院。十點結束。】
【夜神：好，結束一起去擼串？虞城大劇院附近有條美食街不錯。】
裴萌歪著腦袋想了想，點頭回復。
【裴萌：好的，不過我先說好哦，我請客。】
【夜神：反駁。】
【裴萌：-。-那到時候再說。】
夜琛將之前輸入進去的問題刪掉，抬手揉了揉額角，最後只回了一個「行」字。
其實。
他很想問。
你是一個人跟我一起吃夜宵，還是跟那個小子一起？
寧嬰將之前就準備好的五張票放進包里，準備好東西，才翻出郁璟的微信對話欄。
捧著手機想了想，她又把手機給放了回去。
算了。
就先到這裡吧。
【主人…………你別傷心，郁璟應該不是那種人。】
寧嬰沒什麼形象地盤腿坐在地上，伸手從床頭櫃拿起那張放了快兩周的淺黃色信封。
信封上印著漂亮的花體英文字，信紙上的內容也是用純英文寫的。
隨意看了幾眼，她又隨手丟在一旁。
然後才像是剛剛聽到小羽毛說的話一般，懶懶地抬了一下眼皮，語氣異常平靜：「你想多了。」我怎麼可能會傷心呢？
只是幾個喜歡說混話的中二少年罷了。
郁璟是什麼樣的人她很清楚，他身邊的那幾個是什麼樣的德性，她更清楚。
以郁璟的個性，恐怕從一開始就很反感那幾個傢伙，但是吧，這個男人他有著讓她難以理解的責任心。
這些人都是「郁璟」曾經的好朋友，好兄弟，他再討厭都不會做出斷絕朋友關係這種事。
何況，這些人都有著一定的家世背景，在將來更會成為他的助力。
【明明剛剛在小樹林的時候，主人你的情緒值起伏超出了正常臨界點。】
寧嬰朝他翻了個白眼，軟軟糯糯地聲音帶著些自我調侃：「因為我在認真談戀愛呀！」誰還不是個小仙女呀！
【那主人為什麼要忍著不說呢？】這要是放在以前，主人你早就哭著問任務對象，為什麼要騙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到時候，任務對象一波強勢心疼，愛慕值就能上升一大截啊！
寧嬰跟小羽毛搭檔多年，自然清楚他的想法，她只笑了笑，眼中劃過一絲狡黠：「因為……我壞呀！」
終歸是要分手的。
現在有更好的分手理由，她為什麼不用呢？
其實。
寧嬰從美國回來后不久，就接到了紐約芭蕾舞團的邀請，對方很有誠意，直接聘邀她成為獨舞演員。
雖然不是一開始敲定的舊金山芭蕾舞團，但是權衡之後，寧嬰還是決定先過去。
也就是說，不管二十天後她參不參加高考，之後都會前往美國。
而此時的郁璟也已經開始步入正軌，複習高考，初步接觸家族產業，並且和他認識的那幾個科技怪胎組建自己的小團隊。
這些事情郁璟沒有主動和她提過，也沒有刻意隱瞞。
但按照世界記憶的走向，接下來的四年就是郁璟從學渣進階成為高考狀元，再到開拓新興全息技術和腦部意識體研究的飛速大跨步。
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出國求學，更不可能有時間陪她一起去美國。
那麼。
問題來了。
異地戀可行嗎？
很可惜。
在寧嬰這裡完全不可行。
與其在遠距離的戀情中互相消耗對方的精力，不如徹底抽離出來，各自發展事業。
當然。
更重要的一點是。
她很生氣。
她可以理解郁璟的性格，理解那些中二少年的口不擇言，理解他蒼白無力，一點也不主動的解釋。
但是。
這不代表她可以心無芥蒂地接受這些。
【………………】說白了，他家小祖宗就是在鬧脾氣！
別看主人看上去很好說話，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她才是最記仇最小心眼的那個。
又嬌氣又矯情，偏偏你又不能不慣著她。
小羽毛躲在一旁抱緊自己，想到某個還在狀況外的未來大佬，默默替他點了根蠟。
他家小祖宗真的超難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