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南崢為溫蘅也拍了一些照片, 溫蘅現在用著南崢的身體,南崢身材修長,又瘦,長相俊美, 到如今這個年齡, 褪去了稚氣, 多了幾分成年男人的稜角和溫潤,加上溫蘅氣質高華,清泠泠如不染凡塵, 乾淨清透如春日陽光拂在剛冒出清澈水面的睡蓮, 無論怎麼拍, 都是好看的, 再說,南崢的攝影技術還不錯, 照片自然都很漂亮。
有溫蘅站在走廊廊柱邊的正面照,有他走進大殿的側面照,有在佛前跪拜的照片,每張都透著美感。
這天不是周末, 而這個時節又不是寒暑假,前來寺院拜佛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這些人, 基本上認不出南崢, 兩人便也無所顧忌地在寺院里逛了不短的時間。
不過, 隨著時間往後推, 寺院中遊人漸多,也有年輕的香客或者遊客認出了南崢,便頻頻看向溫蘅,溫蘅和南崢都發現了,只得趕緊退回了遊人免進的僧人住的院落。
而這時候悟覺長老也和林女士將話談完了,悟覺長老的意思是,讓林女士不要擔心,溫蘅和南崢身上並沒有邪穢之氣,反而乾淨清透,兩人氣息溫潤,如蓮花獨立,讓人心生歡喜親近之感。林女士比起在意靈魂的寄居之所,不如在意兩人的本源靈魂。而兩人在機緣之下,靈魂自會返回自己的寄居之所,不必強求。
有了他的這種說法,林女士心下才稍稍安定了。
向悟覺長老再三致謝之後,她從念經房出來,正好看到溫蘅和南崢兩人從外面回院落來,溫蘅對著南崢歉意地說:「剛才會不會有人偷拍,到時候又被報到網上去了?」
南崢則安慰她:「沒事的,我們又不是去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報到網上就報。別管這麼多。」
溫蘅無奈地笑:「只是楓姐到時候恐怕要心塞了。」
南崢說:「楓姐就是在咱們面前表現得像個焦慮患者而已,其實她淡定得很。有人炒作我,總比沒有人關注好。她是只想我紅,能賺錢就行。」
溫蘅說:「別這麼說楓姐,她其實是很為你著想,之前為你接《夢境》也是,完全是為了讓你磨鍊演技,為了你將來的發展,我看得出來,她最開始肯定在程導那裡吃了不少癟。」
南崢氣悶道:「我當然知道楓姐的好處。不過,你這麼說我,是覺得楓姐都比我重要嗎?」
溫蘅:「……」
溫蘅看他是真的生氣,不由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南崢說:「那就是其實我比楓姐要重要一些?」
溫蘅不想回答他,南崢就用手去戳她腰上的痒痒肉,溫蘅簡直拿他沒辦法,只好說:「對,對,你比較重要。」
林女士見兩人在寺院里打情罵俏,頗為無奈地叫他們:「別在佛門清凈地鬧。」
溫蘅趕緊站直了身體,南崢卻笑得很開懷,完全不把他媽的話當回事。
林女士說:「你們去對長老道別,我們就回去了。」
兩人趕緊應了,去對悟覺長老道了別,悟覺長老非常慈愛地回應了兩人,還讓弟子給兩人一人一串佛珠,兩人戴著道了謝,這才從念經房出來了。
三人從寺院回到家裡,林女士在家裡吃了午飯就要去上班了,南崢看她一刻也不停地忙忙忙,就說:「您也注意休息一下吧。」
林女士沒好氣的說他:「你也知道我忙,讓你回來跟著我們做事,替我們分擔一些,你又不肯。」
南崢當即就又羞愧又彆扭,但讓他回家繼承家業,他又很堅定地拒絕了,說:「還是讓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吧,我跟著你們做事,真的很沒激情,不過是混口飯吃等死而已。」
林女士簡直想揍他,繼承家業居然是混吃等死?!她氣得飛快地走了。
能有休假,當然要好好休息,南崢叫溫蘅去睡午覺,溫蘅已然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便說:「我看會書就好。」
南崢就說:「那你看書吧,我去睡覺了,不要隨便叫我起來。」
他換了睡衣,爬上床撈上被子,一副要冬眠的樣子,就開始睡覺了。
溫蘅知道他的德行,要是沒有人叫他,他最長的睡覺記錄是二十八個小時,中途只起來過一次喝水上衛生間。
不過南崢這次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因為他剛躺下,手機就響起來了,他摸了手機在手裡,準備把手機關機,看到是劉慶楓打來的電話,他覺得自己不該讓劉慶楓過多地為他操心,打消了不接電話的念頭,把電話接了起來。
劉慶楓說:「南崢,是你嗎?」
南崢應了一聲:「嗯,什麼事,楓姐?」
劉慶楓說:「你上微博看看,有人發了溫蘅在寺院里的照片,說是拍到她在拜佛。你和她在一起嗎,你們去寺院做什麼?」
南崢揉了揉額頭,無奈地長嘆一聲,「就是被我媽帶去拜訪了一下裡面的長老,沒有其他事。網上又寫我什麼了?」
劉慶楓說:「說你可能要出家。」
南崢噗呲一聲笑出聲,差點被口水嗆到,說:「這種標題,只有為博眼球的媒體才寫得出來吧。」
劉慶楓說:「還是去澄清一下吧,以免事情發酵,而且粉絲們有人還真以為你要出家。」
南崢本來只想睡覺,根本不想理睬這種事,因為他覺得這種事沒什麼可在意的,畢竟不算負面的新聞。
不過他現在有點介懷「出家」這個詞,擔心溫蘅真的因為和陸凡生的事而勘破紅塵,以後去出家。
他拿了手機點開微博,根本不用他太費力去找有關他要出家的新聞,因為這個話題已經刷到熱搜上了。
他看了一眼,發現新聞里用的圖片是溫蘅最開始進寺院跪在釋迦牟尼佛跟前的圖片,陽光穿破雲層斜照在她的身上,她周身如沐佛光,雖是背影,但姿態虔誠,不似凡俗之人,的確是像要出家。
這張圖片是背影,但之後又有她從大殿里走出來的側影,她低眉斂目,的確有種勘破紅塵的沉默與悠遠。
只有這兩張圖片,照片拍得不算模糊,人物在佛殿的莊嚴映襯下如帶佛性,畫面出塵,甚至可以作為藝術照了。
新聞標題是「網友在XX寺拍到南崢,南崢勘破紅塵,似要出家。」
南崢一邊將這兩張照片保存了,一邊在心裡罵這娛樂賬號太會看圖說話了。
他盤腿坐在床上叫在隔壁書房的溫蘅:「溫蘅,你過來一下。」
溫蘅正在讀一本日本作家的小說,剛看就被故事吸引了,所以南崢叫她,她非常不舍地將目光從書上移開,拿著書起身往卧室里去,見南崢握著手機坐在床上,一臉不高興,她就問:「怎麼了?」
南崢把手機遞給她看了新聞,「你看看,我到底有多紅,這個新聞才發上去沒多久,我就上熱搜了。」
溫蘅拿著他的手機看了一陣,見評論里不是在說南崢要出家完全可以當最帥和尚,就是在哭泣他要出家了自己要怎麼辦,難道要去當尼姑嗎,溫蘅把手機還給了南崢,說:「現在要怎麼辦,你要澄清一下新聞嗎,還是要再等等。」
南崢說:「還是澄清一下吧。」
他對溫蘅伸了一下手,說:「把你手機給我,我要一下你拍的照片。」
溫蘅無可無不可地把自己的手機給了他。
因為溫蘅沒有刪除自己身體留在手機里的指紋解鎖,只是增加了南崢手指的指紋解鎖,所以南崢可以解開她手機的指紋鎖。
南崢直接翻到了相冊,把上午在寺院里拍的照片都發給了自己,又挑了最喜歡的兩張設為了手機的鎖屏圖片和桌面圖片。
溫蘅見他做這種事,感覺很不自在,不過沒有阻止他。
南崢做完這件事後,才從自己的手機相冊里選了幾張他上午為溫蘅拍的照片,有溫蘅走過黑暗通道那張照片,有她站在廊檐下望著不遠處的佛殿的照片,有她跪在佛前的照片,這些照片都被南崢轉成了黑白照,他將照片配著「不要多想,只是陪老媽去了一趟寺院而已。我還要娶老婆,怎麼可能出家。」發了出去。
這條微博一發,轉發和評論瞬間就被他的粉絲們攻佔了。
被點贊轉發最多的是「老公,我知道你捨不得我,我們什麼時候去領證結婚。」
這條評論和轉發都在最前面,南崢看得嘆了口氣,於是又摸著溫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機,點開了裡面的微博APP,自動打開的是溫蘅的賬號。他用溫蘅的賬號在自己剛才發的微博下面回復轉發了「老公,我們什麼時候去領證結婚。」
他發好后,又換回自己的手機,把她這條微博找出來,點了個贊。
溫蘅被手裡的小說情節吸引,根本沒有在意他到底在做些什麼。
南崢自娛自樂非常帶勁兒,看到自己微博上很多人注意到他把這條微博點贊了,紛紛在下面合影,他就開心地笑了起來。
溫蘅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只得抬起頭來看他:「你在做什麼呢?」
南崢說:「沒做什麼。」
然後又拿著溫蘅的手機,把上面的鎖屏和桌面都設置成了自己的照片,這才滿意地把她的手機放下了。
他剛放下,溫蘅的手機就有了來電,南崢看了一眼,上面顯示著「李秀梅」三個字。
這真是個大眾化的名字。
南崢指了指手機,問溫蘅:「這是誰呀?」
溫蘅看了一眼,蹙眉說:「我舅媽。」
南崢拿了她的手機,想著這是溫蘅的親戚,就熱情高漲,問:「要接嗎?」
接電話,當然是南崢接,因為南崢在用溫蘅的身體。
溫蘅猶豫著,說:「你幫我接一下吧,問一下她有什麼事,可能也不會有什麼事吧。」
她很少和她舅舅舅媽聯繫,一年最多聯繫一兩回,不過是她會給她舅舅打點錢回去,和他說一聲而已。
而她現在和南崢換了身體,也不方便和她舅舅打電話說給他打了錢的事,所以她之前拿到南崢工作室給她發的工資和獎金給舅舅打了錢后,她並沒有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事。不過想來她舅舅收到錢,應該就知道是她打過去的。
南崢把電話接了起來,說:「喂,舅媽呀。」
南崢語氣親切,把溫蘅都激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平時根本不會這麼和她舅媽說話。
她趕緊對南崢小聲說:「你用平常的語氣就行,問她是什麼事,不要多說。」
而溫蘅的舅媽也果真有些不適應,但她很快就調整好了,語氣也變得很親切,說:「溫蘅啊。是這樣的,你打給我們的那兩萬塊錢,我們收到了。」
南崢把手機開了免提,溫蘅自然可以聽到。
溫蘅對著南崢點了點頭,南崢便馬上說:「哦,收到就好。你們要是還缺錢的話,我還可以再給你們打。」
溫蘅:「……」
溫蘅頗無奈地看著他,讓他別胡說。
舅媽雖然愛錢如命,但也不至於太不要臉,張口真向溫蘅要錢,當即假客氣說:「啊,家裡的錢,要說差吧,也不差,畢竟是夠用的,不會吃不起飯。要差,也是差大錢,你知道的,你舅舅還想重新修一座大屋,現在的房子,沒有三五十萬,是不敢動地基的。你的弟弟馬上就大學畢業了,他女朋友在京城,他之後也想在京城工作,京城的房價多貴啊,沒有個幾百萬,那是不行的。我們家哪有那個錢,你說,是吧。這些都是大錢,我們是不敢想的。」
溫蘅在心裡煩死她了,以前她在她家的時候,想買一支鋼筆買一本書,從她那裡拿錢,能被她念叨一兩年,有一次放暑假,她在家裡必須做全家人的飯,發了高燒睡過了頭沒做,被她罵得狗血噴頭,最後去看了病,她又一直罵醫生給她開了氨基酸,明明不需要輸這麼貴的東西,而溫蘅那時候每個月的撫恤金,完全足夠支撐當時家裡所有人的開支。
雖然悟覺長老說溫蘅有佛性,但溫蘅太明白自己了,她不過是在凡俗打滾的最普通的人,嗔怒怨憎一點也沒有少,要她對舅媽一點怨氣都沒有,那真是太難了。
她對南崢小聲強調:「你說我也沒錢,窮得吃不起飯了,那兩萬塊就是我一年的收入。」
南崢:「……」
南崢在愣了一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又不能笑得電話對面的人聽到,於是只得憋著,憋得臉都紅了。
溫蘅也紅了臉,是羞的,她面無表情地忍著,看著南崢,示意他趕緊說電話。
南崢捏著被子忍了一會兒才總算把那陣笑意忍下去,對著電話說:「舅媽,我也沒有錢了,今年根本沒做什麼事,那兩萬塊,也是我省下來的,都打給你們了。」
舅媽自然是敏感的,馬上說:「我也不是想要你更多錢,主要呢,是這麼個事。你弟弟不是要去京城工作嘛,他女朋友給他在京城找了個實習,他過去實習,待遇不高,就兩千多一個月,還不夠租房子住,我就想著,你不是在京城有房子嘛,他過去不論是住客廳還是衛生間,能夠有個地方就行了,就去你那裡麻煩一下你,不佔你多少地方。我讓他自己給你說這事,他臉皮薄,開不了口,就只好我來開這個口了。要說,我和你算是外人,你弟弟和你才是有血緣的親人,我這個外人來開這個口很不合適。」
南崢:「……」
他馬上抬頭去看溫蘅,溫蘅沉著臉直接把手指在手機上一劃,將電話掛了,然後還按著關機鍵,把手機直接關機了。
南崢:「……」
對上南崢想笑又忍著的臉,溫蘅說:「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近人情,知道我不是什麼良善人了吧。好了,你睡吧,我去看書了。」
她拿了自己的手機,就要從床上起身去客廳,這時候,南崢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得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