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十一月的夜裡, 京城的氣溫已在零度左右,十分冷。
溫蘅穿了一件黑色羽絨服,又戴著帽子和口罩,準備出門時, 南崢瞥著她說:「你穿成這個樣子去酒吧, 恐怕會被人當成神經病。」
南崢的冬衣都是溫蘅回家去拿的, 不過南崢嫌棄她的衣服不好穿,已經準備買新的,只是還沒有買到, 於是只好穿了一條冬日的毛衣裙, 配上長靴和外套, 短髮, 倒很有一種利落的漂亮。
溫蘅沒有在意南崢的奚落,說:「我一會兒要先在街上做一陣人物觀察, 外面那麼冷,不然會凍感冒。」
南崢想了想,就也去找了一件自己的黑色羽絨服,這是以前去西北拍戲的時候買的, 完全可以像被子一樣把溫蘅的身體裹在裡面。
劉慶楓來接了兩人,看兩人都裹在黑色羽絨服里,不由也產生了之前南崢的想法——這兩人莫不是有病。
不過她沒提什麼意見, 等車停在距離酒吧一條街不遠的停車場, 三人下車往酒吧街走過去, 溫蘅就對劉慶楓說道:「楓姐, 你先找一家清吧坐著等我們吧,我們要在街上做一會兒人物觀察。」
既然是工作的事,劉慶楓就很認真地接受了她的意見,道:「嗯,你們看好了,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她就跑進了一家清吧。
主要是她穿得太少,一路走過來,就已經凍得不行了。
南崢問溫蘅:「我們去哪裡觀察。」
溫蘅目光四處打量,說:「在路邊找個地方坐著,就看來來往往的酒客就好了。」
南崢就去路邊找了一個石頭台階,溫蘅跟過去,兩人就在那裡蹲下了。
溫蘅把手揣在口袋裡,靜靜地盯著路上路過的行人,這時候已經十點多了,有些客人剛來,有些客人已經準備離開。
南崢先是蹲著,之後發現蹲著非常累,就在台階上坐下了,籠著手在寒風裡看著路過的人發獃。
溫蘅小聲問他:「你看那個路過的男人,你覺得他是做什麼的?」
南崢朝溫蘅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溫蘅指的是一個隻身一人的男人,從路燈在他身上打的光看出,他年齡大約三四十歲,裡面是毛衣,外面是一件羊毛大衣,毛衣是灰白色,羊毛大衣是黑色,下面是牛仔褲,衣服半新,頭髮專門梳成了偏分,臉上有冷風激出來的紅色,神色些許亢奮但是又有些慌張。
南崢說:「多半是來京城出差,過來找人約/炮的中年男人,已經結婚了,還要來出軌,差評。」
南崢沒有戴口罩,張嘴說話的氣息就帶出一團白氣,鼻子凍得有些發紅,溫蘅把自己臉上的口罩取下來遞給他:「你戴吧。」
南崢擺手拒絕了,「你自己戴著吧,好好對待我的臉。」
溫蘅:「……」只好把口罩收回去又戴上了。
那個男人不斷往前走,又拿出手機來確認地址的樣子,溫蘅問南崢:「你怎麼看出他已經結婚了?」
南崢說:「這個年紀,還單身的男人,少,要是沒有人給打理,他也不會這麼齊整。再說,你看他那不太能找到門道的樣子,可能是第一次來這裡玩。不過,我覺得他多半約不到人,還不如去給酒店裡的招/嫖小卡片打電話。」
溫蘅:「……」
南崢突然發現自己說得太多了,他心虛地看了看溫蘅,閉了嘴。
溫蘅一直盯著那個人看,看他要進一家酒吧,但是猶豫著又走開了,繼續往前走去,她問南崢:「你怎麼知道他約不到人?」
南崢牙尖嘴利,說:「因為他又不帥,行為猥瑣,難道有女人看得上他,會去和他約/炮。除非他願意給錢。」
溫蘅不再和他說話,那個男人進了一家比較熱鬧的酒吧,她再也看不到他,她就把注意力放到從一家酒吧里出來的另外幾個男男女女身上。
南崢也朝溫蘅看的方向看過去,見到那是三個女孩子和一個男孩子,幾人年紀都不大,可能就二十齣頭,女孩子們打扮入時,只是穿太少,一出酒吧就冷得不行,但又沒有飛快地離開,而是邊走邊笑,那個男孩子就比較慫,默默跟在三人身後,不時才接一句話。
南崢說:「這幾個應該還是學生吧。」
溫蘅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幾個學生從兩人身邊走過的時候,還專門轉過來看了兩人幾眼,走過去后,有一個女生就說:「那兩個人坐在那裡做什麼呢?等人嗎?」
「也可能是吹風。」
「這麼冷,蹲在那裡,腦子有病吧。」
「哈哈哈哈……」
南崢:「……」等幾人走遠了,南崢才吐槽說:「他們才腦子有病。」
溫蘅道:「本來也是我們先觀察他們,也算是我們先沒禮貌,他們要說什麼,由著他們說唄。」
南崢盯著她看,因為她戴著帽子和口罩,就只露出眼睛來,雖然那是自己的眼睛,但南崢卻覺得自己是能從那雙眼睛里看到溫蘅的靈魂,他說:「我和你處了這些日子,覺得你這人吧,缺乏作為人基本的火氣。」
戴著口罩,呼出的水汽濡濕了口罩,口罩黏在鼻子上,就有些不舒服,溫蘅抬手揉了揉鼻子,說:「什麼叫作為人基本的火氣。」
南崢說:「就是不容易被人激起怒氣。沒有怒氣的人,也會缺少活氣。」
溫蘅呵呵兩聲,說:「我很多時候都氣得想揍你,還叫沒怒氣呀。」
南崢完全不以為杵,反而有點得意,笑著說,「那說明你是在意我。陸凡生把你甩了,我就沒見你有太多情緒,既沒有太生氣,也沒有太傷心。要說你是本來就不在意和陸凡生之間的關係吧,顯然又不像,你不是那種不喜歡別人,還和人在一起的人。」
溫蘅一直覺得南崢有點二,二得沒什麼心眼,這還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南崢其實挺敏感和敏銳的。要說,既然他能紅成現在這個樣子,就不可能是真的沒心眼,還是他在溫蘅面前表現得太沒心機了,一眼看過去,就像是一馬平川的大草原,什麼東西都能看得清楚,其實並不然。
溫蘅不想回答南崢問的這個問題,但南崢並不想就此放棄,自己喜歡的人,一直還在想著拋棄她的前男友,這多麼讓人不爽啊。
南崢說:「你真的一點也不生陸凡生的氣嗎?你的包容心就這麼大,寧願陸凡生負你,你也絕不會對他有一點怨言?」
溫蘅被他說得煩了,不由瞪了他一眼:「你非要把我的傷口戳出血來,才舒坦嗎?」
是有傷口的呀?南崢這麼想著,心中的不爽更重了,他說:「也許裡面不是血,是膿皰呢。」
溫蘅不由抬手,想搓南崢的臉幾下子,好歹是控制住了,說:「不管是血,還是膿皰,那都是我的事。」
南崢說:「我覺得你這人挺可悲的,我們在一起這麼兩個月了,見你交友貧乏得很,都沒有人和你聯繫。我願意做你朋友,聽你傾訴傾訴,而且我也能為你保守秘密,你為什麼不能讓自己放鬆一點,對人敞開一下心事呢。」
溫蘅被他激得很鬱悶,「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這點事。以前我可沒想過南崢大明星是這樣八卦的人。」
南崢才不受她這話的影響,說:「我和你不算是好朋友嗎,關心關心朋友,怎麼了。我的朋友可不多啊,更是不在圈子裡交朋友。我這麼看得上你,你居然一直不知好歹,你說,你是不是很辜負我。」
溫蘅總算因為他這自大的話,把手伸出去了,一把捧著他的臉,捏了他幾下,「你要點臉吧。」
南崢頗有M傾向,被他捏得很高興,說:「這是你的臉。」
溫蘅:「……」
兩人一番打鬧,引來路過行人的關注,發現是被發了狗糧,行人就頗為受傷地趕緊走了。
溫蘅實在受不了南崢不斷打探,只好說:「傷心吧,當然是傷心的。不過,我這人,一向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很多東西,不是自己想要就有的,也不是自己付出得多,就能得到得多。我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我能做到的努力,我都會盡心竭力去做,但最後,還是得不到好的結果,我也就沒有辦法了。」
南崢感受得到她語氣里的難過,不由也不太好受,一邊覺得陸凡生不是東西,一邊又慶幸他不是東西,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溫蘅的腦袋,說:「別多想了,感情的事,就是要一個兩情相悅,不是努力就行的。再說,陸凡生又不怎麼樣,你和他分了也好,以後會有更好的。」
他說完,溫蘅就把他拍自己的手給推開了,彆扭地說:「你別拍我,我都要被你拍成腦震蕩了。」
南崢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完全是說給狗聽了,明明那麼感人,溫蘅居然沒有感激涕零。他著惱地又拍了溫蘅兩下,理直氣壯道:「這是我的腦袋,我想拍就拍。」
溫蘅其實的確是感動的,但又想翻白眼,說:「不要發神經了。」
兩人還沒鬧完,溫蘅的手機就響了,她以為是劉慶楓打來的電話,趕緊摸出來一看,居然是柯媛的來電。
自從那次在醫院裡見過後,她和柯媛還有陸凡生就徹底沒有了關係,她是這麼想的。
手機來電的聲音不斷響著,南崢抬眼瞄了瞄她的手機,看到是誰后,就說:「咦,陸凡生的經紀人,還一直在聯繫你嗎?」
語氣里的酸味,簡直可以達到山西老陳醋級別了。
溫蘅把電話掛斷了,沒有接。
南崢見溫蘅眼神突然就憂鬱了些,心下就更不爽了,說:「為什麼不接。」
溫蘅心裡難受,不想理他。
南崢於是伸手就把她手裡的手機抽了過去,溫蘅一驚:「把手機還給我。」
南崢起身就跑,而柯媛這時候又再次給他手裡的手機撥了電話過來。
南崢馬上點了接聽。
溫蘅氣得不行,追去搶手機,「不準接。」
她的聲音太大,自是通過手機傳到了柯媛這邊,柯媛給溫蘅打第一次電話時被掛斷,她就不太高興,馬上打了第二通,第二通電話剛接通,就是「南崢」的聲音傳過來,她馬上就意識到了,溫蘅這時候和南崢在一起。
以柯媛的人脈和消息靈通度,她早就知道溫蘅在給南崢做助理,而且圈子裡已經有傳言,說南崢和他助理是一對,只是這事沒有被捅到媒體上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