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王體乾口中的張才人,便是那位截了張皇后胡、睡了朱由校,成功由宮女上位成了嬪妃的秋麗姑娘。
秋麗姑娘本姓張,說起來與走運成了皇后的張嫣同姓又是老鄉,,至於八百年是不是一家,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拖與張皇后同姓的福,也算有幾分姿色的秋麗姑娘,被分配到坤寧宮后,受到了不少優待。至少張皇后因為同姓、又是老鄉的緣故,對秋麗比常人更多了一分信任。
對於這個同姓、同鄉的秋麗姑娘,張皇后本想著、如果秋麗她真忠心的話,等過幾年必送她一場富貴、必送她出宮找個好人家嫁了。只是沒想到,張皇后剛有了這個想法,秋麗便親自出手將她弄懵逼了。
尼瑪,果然會叫的狗不咬人,不會叫的狗咬死人。
秋麗這賤人平時裝得那麼乖巧,結果張皇后一錯眼,這賤人就抓住了機會,乾脆利落的賣了主子、將主子當成墊腳石往上死命的爬!
張皇后那個憋屈啊,只恨不得將秋麗這賤人挫骨揚灰,往死里作踐。只是張皇后一直標榜自己是賢惠大度的賢后,這種降低人印象的整治手段,別人能做,她是萬萬不能做的。沒法子,張皇后只能憋屈地將怒火咽回肚子里,並主動自覺的開口,給了秋麗一個名分。
張皇后本打算將秋麗塞進翊坤宮膈應楊令月的,只是楊令月沒上當,讓張皇后的打算落了空,所以怒火無處發泄的張皇后只能將秋麗塞進了延禧宮,使著各種上不了檯面的手段磋磨成了張才人的秋麗。
只是…張皇后萬萬沒想到,她磋磨張才人的結果是……張才人有喜了。
嘖,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消息。
只說朱由校在翊坤宮接到王體乾的稟告后,立馬就收拾收拾、領著想去看熱鬧的楊令月,一起坐著攆轎往延禧宮趕去。
趕去的途中,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朱由校乘坐的攆轎碰到了張皇后所乘坐的鳳轎。張皇後下了鳳轎,給朱由校見禮時,無意中瞥見攆轎中與明黃相依的那抹粉紅,心猛然地悸了以下,苦苦瑟瑟,讓張皇後分外難受。
「臣妾參加皇後娘娘。」楊令月有些膈應張皇后的臉色,但到底沉得住氣,面上笑得如那脫俗的梅花一樣,下了攆轎給張皇後行禮問安。
張皇後面子上的功夫一貫做得好,她微笑的回了一句『妹妹有禮了』,便跟著一道去了延禧宮。而到延禧宮時,已然雙十年華的張才人正不勝嬌弱的倚靠在美人榻上,手撫著小腹,嬌羞的道:
「請恕妾失禮,不能起身恭迎萬歲爺,皇後娘娘,以及容妃娘娘。」
朱由校擺擺手,語氣溫和面色平淡的轉問:「太醫怎麼說?」
一旁伺候張才人的宮娥趕緊上前回答道:「太醫說了,張美人月份尚淺,胎脈細弱,恐出意外,當好生的卧床靜養。」
一旁聽著的楊令月詫然的挑眉,卻沒什麼話沒說,轉而看向了依然保持微笑的張皇后,顯然很好奇張皇後會說什麼。
果不其然,不出楊令月的意料,張皇后見宮娥如此回話,立馬看向了朱由校,面帶擔憂的道。
「既然如此,張才人就好好的卧床靜養吧。萬歲爺自然由其他姐妹服侍,張美人目前當以子嗣為重。」
一旁沉思的朱由校依然沒有說話,反倒是看熱鬧的楊令月打破了沉默開口了。
「萬歲爺,張才人承孕龍嗣是不是當賞啊!」楊令月勾起唇瓣,意味深長的說道:「畢竟這可是萬歲爺的第一個血脈啊!」
楊令月之所以這麼說是有原因的。因為被後世人評價『麗而狡』的楊令月此時才想起,歷史上朱由校的第一個兒子朱慈燃是由張皇后所出,且生下來就是死胎,被追封為懷沖太子。至於面前這位因子得封裕妃的張才人,歷史上也很出名——在原天啟三年五月的時候,因受召幸懷胎將產冊為裕妃,懷胎十三個月尚不分娩,被治以欺君之罪,同年八月被廢黜並餓死。
楊令月猜不透本該天啟三年因太醫誤診謠傳懷孕的事為何會提前到天啟二年春初發生,但左右不過一個結果,一心想著往上爬的張才人得不到好下場。自認冷心冷肺的楊令月本想冷眼旁觀,但略微想了一下,楊令月選擇開這個口,一來給張皇後上上眼藥、在朱由校面前加深張皇后不賢惠的印象,二來也是為了向朱由校表明自己不爭寵、爽朗大方。左右不過一句話,楊令月自然樂得用註定會是死人的張美人給自己刷印象分。
只不過……楊令月隱晦的勾了勾唇,眼中閃過一抹深思。這給張才人診脈的人是誰,講真,他可真是個人才啊!
由於楊令月多了這麼一句嘴,朱由校不顧張皇后的黑臉,下令讓禮部造冊、封為裕妃。又以四妃多了一位、原四妃中當有一人進貴妃位為借口,下令進楊令月為貴妃。自此楊令月算是真正確定了她後宮第一寵妃的名頭。
楊令月是在張美人被冊為裕妃的一個月後見到楊明達的。此時翊坤宮裡的庭院中移栽來的桃樹在宮人的精心伺候下,花蕾朵朵,有些已然勝開。後宮之中的麗人們也紛紛脫下沉重的冬裝,換上絢麗多彩的春裝。
楊令月本來以為剛自己看到楊明達時,會喜悅得流下熱淚,卻不想當已經長得比自己個頭還要高的楊明達,在魏忠賢的帶領下,出現在自己面前上,喜悅是有卻僅僅紅了眼眶,那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讓楊令月失言,只獃獃愣楞的望著楊明達。
過了好一會兒,楊令月閉了一下眼,繼而睜開后,才找回了聲音,悠悠的道:「長高了,人也變黑了不少。」
「遼東夏日的太陽很烈給曬的,人雖說變黑了卻精神了不少。」因為他黑得發亮,即使三分相似、輪廓間隱隱魏忠賢的影子,跟魏忠賢這名聲不怎麼好的外祖父走在一起,沒人會認為他們有血緣關係。
楊明達暗搓搓的想法並沒有表露出來,因此楊令月還是以記憶來對待楊明達。楊令月笑了笑,不是那種虛無縹緲,看起來很仙的微笑,而是真真正正開心的笑。
楊令月笑著說道:「的確,男子漢大丈夫黑點好。只不過你這樣,我到底會心疼。」
楊令月瞄了一眼坐在太師椅上,悠閑品著茶水的魏忠賢,補充道:「當然,祖父也是會心疼的。」
魏忠賢抬首,很有人氣的翻了一個白眼,憤憤地開口道:「得了,咱家可不會心疼這臭小子。這小子就是頭倔驢,在家宅里待著時好懸沒把咱家氣死,這才想方設法的讓你們姐弟二人見上一面。」
楊明達摸摸腦袋,在一旁特憨厚的笑了。而有些摸不到頭腦的楊令月先是掃了一眼憨厚笑著的楊明達,又掃了無可奈何嘆著氣的魏忠賢一眼,若有所思的問:
「明哥兒不是答應改姓,承魏家香火了嗎,這又是在哪犯了倔毛病。」
「這小子不知哪根筋兒不對,剛從遼東回來,又鬧著要去遼東,不知道哪兒正在打戰啊!」魏忠賢也是來了氣,先是當著楊令月的面罵了倔驢脾氣犯了的楊明達一頓,最後看著楊明達依然油鹽不進的樣子,無可奈何的道:「為國效力有很多種方法,不一定就要上戰場殺敵。明哥兒啊,祖父雖然是閹人,但在萬歲爺面前還是有一定話語權,只要你願意,祖父就一定能將你捧上高位,位極人臣。」
「可小子就想上陣殺敵、建功立業啊!小子就只有這個願意,祖父你那麼好,就答應小子吧。」
楊明達依然笑得憨厚,但說出的話卻讓魏忠賢差點吐血。而楊令月則鎖著秀氣的柳眉,一雙剪水秋眸眨也不眨地盯著楊明達,直讓有著憨厚外表、其實卻是個內里黑的楊明達倍感壓力。
「明哥兒,你老實告訴姐姐,這真的是你的想法,還是……」
「是我的真實想法,弟弟是真的想去遼東鎮守,」楊明達急急的打斷,急急的說道。「依姐姐之才,應該知道遼東,知道山海關的重要性,遼東三省或許可失,但山海關不可失,一旦山海關丟失,大明軍隊再無收回失地的可能性。」
「弟弟走運,在遼東服徭役之時,曾聽到過幾位有才學的寒門學子議論朝政。外祖父派韓小公公來尋弟弟時,弟弟又有幸碰到過遼東經略熊廷弼熊大人,受到了他不少的教導。弟弟自認沒那個能耐當能吏,但賣命上戰場殺敵,弟弟還是能夠做到的。」
「姐姐,別人不知道你,弟弟卻是知道的,既然你入了那個宮門,那個位子你就一定有野心。姐姐,你就相信弟弟一次,弟弟有那個能耐鎮守遼東,使韃子踏不過山海關。弟弟一定能為未來的侄兒打出一個盛世大明。」
望著楊明達那一臉的堅韌,楊令月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界太窄,在她還在後宮這塊地兒算計時,楊明達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上戰場,要為他未來的侄兒掙一個盛世大明。
楊令月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她和楊明達果然是姐弟,都有大志,或者說有野心。楊令月自認是了解楊明達的,但此時她有些了解了,或者說她太過明白了。
「你就這麼確定姐姐會生下皇子,而那皇子就一定是大明未來的天子嗎。」楊令月冷著臉,當著魏忠賢的面質問楊明達:「要知道現在住在延禧宮的裕妃可懷著皇嗣呢!」
「那孩子會順利的出生嗎。」楊明達盯著楊令月的眼睛,同樣質問道。先不說他姐姐的心計,就說其他,只要魏忠賢和客巴巴在的一天,其他人就別想生下朱由校的兒子,即使名義上母儀天下的張皇后也一樣,所以楊明達有理由相信、認定他的姐姐,如今的楊貴妃一定能生下皇子,而那皇子一定會是大明未來的主宰。
楊令月猛然閉上了眼睛,繼而睜開。一直盯著她眼睛看的楊明達分明從中看出了那來自於血緣牽絆而產生的信任,楊明達在這一刻相信,他的姐姐會盡全力滿足他的野心。
事實上也是,楊令月沒有再出口說反對的話,甚至在魏忠賢及其不贊同下,主動說服了魏忠賢。
「祖父答應明哥兒吧,難道你就不怕這頭倔驢私下跑去遼東當大頭兵嗎。真到了那時,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恨得當初為何不直接答應了呢。」有魏忠賢明面做靠山和炮灰似的大頭兵,傻子都知道哪種更好一點。既然楊明達的願意是當將軍、賓士沙場,那麼她這個做姐姐的定會全力扶持,她等著楊明達建功立業,和她合力造一個盛世大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