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被欺負死也是活該,就她那畏畏縮縮的鵪鶉樣兒不受欺負才怪。」王志姑娘撇了撇嘴巴,鵝蛋型的臉蛋上掛著鄙夷,顯然是極不待見長相如水蓮花一般清純、氣質也無垢的馮佳人。總覺得這女人內里不似外表、氣質那般清純無垢。
當然這種感覺不止王志姑娘有,就連直覺敏銳,骨子裡冷漠疏離的楊令月也有這種感覺。當然楊令月是個慣會藏自己情緒和心思的人,所以雖覺得馮佳人表裡不一,估計是朵妥妥的白蓮花,但楊令月卻沒有王志姑娘表現得那般明確不喜。雖不說話符合王志的話,但卻是一聲不吭,表情淡漠的做一個聆聽者,卻不知她的一舉一動、或者說在場十名秀女子的一舉一動都被擅口語的太監學舌說了一個遍。
「萬歲爺,如今看來,這張氏倒是一個鎮得出場面的,被人當面擠兌也穩得住氣,算進忠有眼光。」可惜自視甚高、是個註定坐不長皇后位置的白眼狼兒。
奉聖夫人客巴巴心中恨張嫣、恨她的不識抬舉、恨得咬牙,恨不得當然擼了她皇后的位置。客巴巴相信依朱由校對她的感情,她定能得償所願。但李進忠說得也對,就張嫣那種貨色怎麼會是自己的對手,這麼簡單的解決她也太便宜她了。客巴巴覺得就暫時留著她好了,客巴巴相信,依著她上眼藥的手段,絕對讓她在朱由校面前落不了好。
這不,客巴巴這麼一說,溫和奉承的話語結合前段時間傳到朱由校耳朵里、說張嫣還來不及登上皇后的位置,就開始慌忙排除異己,讓聽著太監學舌的朱由校對只見過一面的張嫣感官十分不好了起來。
朱由校瞄了一眼手中雕刻了一半兒,初步輪廓現了大半兒的觀音木雕,突然感到興緻缺缺的丟了磕刀,抬首溫吞的對客巴巴說。
「阿娘,這女人都這麼表裡不一嗎。」祖父後宮的女人是這樣,父親後宮的女人也是這樣。就連百官認為最符合皇后定義的未來皇后張嫣也是如此。難道她忘了,她之所以能夠候選皇后名單中脫穎而出,大半是李進忠和客巴巴推薦的功勞,還未大婚、還未明旨確定她皇后的地位,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跑到嘴炮牛逼哄哄的言官陣營中,這是決心做個敢於進言的女言官還是認為名聲比夫妻之情更重要。
說起來,朱由校這個人並不蠢,只是生性淡泊、溫吞 ,唯一的優點特長怕就是那一手出類拔萃的木匠活兒。因為從小愛做手工活兒,朱由校並沒有認真讀書,到了如今榮登皇帝之位,大字不識幾個不說,就連那一手字也是寫得奇爛無比,只堪堪比狗爬好點。
朱由校由於文化程度不高,雖說生性淡泊,性格也比較溫吞,但他和他只做了一個月的皇帝朱常洛一樣,都不太喜歡滿口仁義道德、以衛道士自居的東林堂人,總覺得如果不是他們跟著自己信任的李進忠等人胡攪蠻纏,說不定早就振興吏治,革除朝野積弊,哪像現在這般讓他心累朝事,分不清多餘的時間做木工活兒。
想到這令他感到分外憂傷的事兒,朱由校不免有些心情低落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低沉的道:「李皇貴妃就是如此,當初父皇在時,表現得多寬厚慈和,可父皇一去,就霸著乾清宮不肯挪宮」偏偏他的母妃,現如今的孝純皇后劉氏,是個擔不起事的主兒,如果不是乳母客巴巴和李進忠以及三朝元老王安、明裡暗裡的維護周旋,他怕是沒那麼順利坐上皇帝的位置。只是從內心上講,他真的不願擔負起天下蒼生的責任,只想做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似,一心只做手藝活兒的木匠。
朱由校再次嘆了一口氣,在客巴巴情真意切的眼神下,問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就沒有比較省心好相處的嗎。」
朱由校這麼問,客巴巴自然表現出自己慈母的一面,明著暗著上眼藥說張嫣以及其他的秀女反正左右不過是□□、生孩子的貨不值得朱由校上心,反而是李進忠心思一動,隱晦的沖懂口技說舌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這懂口技說舌兒的小太監本是李進忠的人,見到李進忠使得眼色,得過他私下吩咐的小太監立馬擺出一副為君分憂的神態,有些吞吞吐吐、猶豫不決的道:
「秀女中的楊淑女倒是個安分的,至少小的沒聽到過楊淑女私下議論誰,聽儲秀宮管事的公公說,楊淑女是個安靜,也容得人的。只可惜年齡稍顯稚嫩,身高也不符合皇后的標準,所以才落了個第五名。」
此話一出,客巴巴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小太監,又瞄了一眼李進忠,一聲不吭的在那摳著指甲,反倒是朱由校頗感興趣的開口道。
「就是那位據小李子所說,像朵空谷幽蘭的楊淑女。」
「回稟萬歲爺,小李子說的就是楊淑女。」雖說想為自家外孫女在朱由校面前立馬刷足好感,但老奸巨猾的李進忠為了避免妒忌心甚大,對朱由校這個從小奶大的孩子有種變態把持感情的客巴巴的懷疑,李進忠只得採取曲折的手段,不留痕迹的在朱由校面前加深對楊令月的印象。
好在客巴巴只是懷疑楊令月暗中投靠了李進忠,所以客巴巴賣了李進忠的面子沒拆他的台,反而在暗中瞪了李進忠一眼后,揚起了笑臉,符合李進忠的話道:「李公公說得沒錯,楊淑女安靜守規矩,是個好娘子。」
「選秀第五名可夠格封分,這樣吧,聽阿娘和小李子都說不錯,朕就親自擬定封號賜予她,也算全了阿娘和小李子一番真心對朕的心意。」
如此給面子的事,李進忠自然欣喜若狂。自認給自家外孫女兒刷足了印象分的李進忠更是藉機稟告了一些不太重要的朝事。要知道朱由校這個人,一向是寧願做木工活兒,也不願親自處理朝政的。朱由校剛聽了一會兒,發現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便不耐煩的打斷。
「小李子,朕是信任你的,朝事交給你處理朕放心,所以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來稟告朕了。」
「這…」李進忠故作遲疑的推脫了幾句,便在朱由校肯定、信任的眼神下,眼含熱淚、衣袍一撩,重重地跪在了地板上,一邊磕著響頭,一邊含淚說道。
「萬歲爺如此厚愛,小李子願肝腦塗地,以報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