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288 熊熊(更新)
「真像的像不是相片的相。」
「我知道。」
木葉63年1月中，風
砂隱村, 風影辦公室
旋渦鳴人趴在我愛羅的辦公桌上, 寫好一張明信片又拿一張。依稀還記得三年前, 他和佐助小櫻卡卡西去波之國, 走啊走啊, 又是抗馬又是搬車, 好不容易才走到目的地。結果三年後，他和飛雷神班帶著佐助鹿丸, 咻咻幾下就到了砂隱村的大門口，抬頭就看見滿腦袋打髮膠的紅髮小分頭。
我愛羅也覺著唏噓。那年，他從砂隱村風餐露宿逃到木葉, 真是廢了好大的勁, 現在就只需要用飛雷神通訊器申請一下飛雷神小隊, 「鳴人，你到底要往木葉寄多少明信片。」
「起碼一樣寄一張吧。」鳴人繼續悶頭寫, 「沙漠誒, 我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大沙漠, 好像大海一樣有氣勢, 踩上去比木葉忍校的沙坑子軟和多了, 還會動, 感覺活生生的。」
我愛羅十分理解鳴人的小興奮。他第一次看見木葉十個人才能合抱的大樹和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林海, 也心跳加速過, 「但是鳴人, 踩字不這樣寫。」
「我知道我知道, 踩有足字邊，寫快了筆誤。」鳴人這次畢竟代表木葉，他還真不好意思和風影大人說，木葉忍校對於寫字這種事確實沒那麼嚴格，嗯，回頭讓卡卡西關注一下，「主要是平時吧，我們都用密碼暗碼一類的。」
「哦。」在木葉忍校短暫插班過的我愛羅對木葉的教育體系很有信心，尤其是剛剛掛牌的木葉醫學院，「聽說你們現在，正在大量培養醫忍。」
「是啊，你看，這次任務一個女忍都沒有。」鳴人咬筆頭，「也不知道誰的理論，非說女孩子查克拉微操控比男生好，女忍只要願意去醫院就要人，男忍還得嚴格考試。」
「女忍做醫忍確實比較好。」
「也不見得多好吧，我覺著醫院是喜歡女忍更踏實學習吃苦耐勞。你還記得我從前的隊友春野櫻么，粉頭髮那個，好不容易才把萬人迷佐助追到手，結果倆人好了沒幾天就被通知參加培訓，電影都還沒約幾次呢。我妹妹也是，一旦開始上課，完全不著家。」
「根據砂隱的情報，漩渦家族的遺孤應該比你大。」
「我說妹妹就妹妹。」鳴人胳膊肘捅捅我愛羅，「嘿嘿，你的諜忍有沒有跟你說過，她從中忍考試那回就暗戀佐助。人家來木葉可不是尋親，是為了偉大的愛情。」
我愛羅透過單向玻璃窗看隔壁會議室，「宇智波佐助，比中忍考試的時候看起來……」
「沒那麼鋒芒畢露。」鳴人又寫好一張，「我們差不多同期的下忍，佐助一直以來都是最優秀的那個，成績好實力高還好看。結果現在只有他是下忍。但木葉的制度就是這樣，通過中忍考試，累積軍功，或者熟練使用一種禁術。能被木葉列為禁術的忍術，要不然修鍊風險巨大，要不然能不能學會看緣分，要不然是那種未經上級傳授學了就算叛村的。」
「公平公正。」
「卡卡西說早晚而已，我爸說是為了他好。」鳴人也扭頭看向佐助。會議室里奈良鹿丸正在和馬基唇槍舌劍。而站在鹿丸身後的佐助和馬基的護衛比賽誰更冷臉——他在這和我愛羅敘舊聊八卦，剩下的人商量正事。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可再小的儀式，關係到兩個忍村，就得好好排一下座次。下忍坐了上忍的椅子固然不可能真的變成上忍，可排不好了也麻煩。就像爸爸教導卡卡西時說的，權利的分配，職位的高低，親疏與遠近要能讓人一眼就看得清楚辨得明白。只有這樣，下邊的人才不會稀里糊塗站錯隊，「吵了40張明信片的時間了，也不知道他們要吵到什麼時候。」
「反正什麼時候吵掰了才輪到咱們進去。」我愛羅沒忍住拿了一條紅豆栗子羹，這回木葉來人，手鞠托鹿丸給他帶了1000份的小零食。
「是啊，只要咱們兩個還笑嘻嘻就不影響木葉和砂隱的關係。」鳴人眼前劃過小時候和佐助滾在泥坑裡打仗的樣子。等他們打到鞋子掉了褲子一條條，然後被自家看熱鬧的爸爸抱起來聽寒暄……這種既視感，「我愛羅，我怎麼突然覺著，有點無聊。」
我愛羅遞給鳴人一根風乾駱駝肉，開始嘬第二條紅豆栗子羹，「無聊算是心理問題吧，木葉醫院似乎有針對心理問題的研究。」
「你情報還挺快，剛開始。」鳴人啃鹹鹹硬硬的肉乾，想著自己的爸爸，好好去釣魚，結果噗通一聲跳了瀑布。還有佐助他媽媽，小半個月了沒找回來。以及他自己——身為忍者，漩渦鳴人如果遇到敵人，還是很難克服對親手結束一條鮮活生命的恐懼，「忍者這門手藝有時候壓力真挺大，你們砂隱也該搞一下。」
「木葉醫學院的培訓班有這類課程么？」我愛羅吃到的第四根是芥末栗子羹，也還好。
「這我真不知道。」鳴人嚼肉乾嚼的腮幫子疼。
「回去后幫我問問，砂隱的女醫忍能不能也去進修一下。」
「好啊。」鳴人飛快的放棄了肉乾，「我們是同盟，同盟就該互通有無互相幫助，你們砂隱的醫療條件提高了，以後真出點事省的我們派醫忍過來。而且木葉忍者在這邊受傷也不用再跑回木葉，飛雷神你被我爸帶過，那滋味不是傷員能承受的。」
「謝。」我愛羅這一聲謝的真心實意。只要不是窺視禁術，砂隱派幾個醫忍給輔助人員加點木葉絕不會拒絕。但作為名義上的同盟實際上的附庸，向保護國提條件總不那麼好開口。他看上鳴人的東西直接要就行，鳴人看上他的東西他也會慷慨奉送。可村子和村子之間？沒有無緣無故的給予也沒有無緣無故的獲得，你想要什麼，就得拿其他去換。
鳴人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無法左右村子的決定，但他能有理有據的提出意見。前火影兒子現火影師弟的提議，就是和別人說話不一樣，「喂，我愛羅。」
「嗯？」
「我突然又覺著長大一點都不好玩了。」
「不長大也沒什麼好玩的。」
「咱們去探險吧。」
我愛羅把嘴裡的小布丁咽下去。
「我第一次來砂隱呢。」鳴人打包明信片，「咱們去華麗麗的探險吧！你之前寫信說，自從你爸，不，四代風影死後，你就經常感覺莫名其妙涼颼颼？我跟你港，你爸爸沒準還在砂隱村哦。」
我愛羅伸手，摸了摸鳴人的額頭。
鳴人拍開我愛羅，「我媽媽說，人死後靈魂會被光柱接走，在光柱里你能看到天堂，在天堂里你就像經歷一場超真實的幻術，會讓人下意識認為死後的完美世界才是真實，你總有遺憾的人生才是做夢。」
「……」我愛羅翻箱倒櫃抽出體溫計。
「……」鳴人接過體溫計塞到我愛羅嘴裡，笑的就像媽媽。最早爸爸拉著他手去碰媽媽，媽媽說的話全部都是爸爸轉述……之後他從未主動要求和爸爸手拉手。因為他怕，他害怕一切都是金色閃光的神奇忍術，他害怕深究下去，爸爸也會發現，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忍術。但是現在，「我愛羅，我回信告訴過你，我也偶爾冷颼颼。之前我爸保密等級太高不好講，可是他已經退休了就可以私下……我媽媽，她真的，從死者的國度回來了。不是以幽靈的身份，而是撕裂了光束，逃出來了。」
我愛羅看著鳴人認真的眼睛，知道他的朋友沒有說謊。
鳴人點點頭，「我今天之所以放心出來找你玩，是因為我媽媽都能凝實到可以給我爸做飯了。」
我愛羅真沒聽懂鳴人說什麼。
鳴人卻更加嚴肅，「我媽媽遺志堅定，她說光束里的我爸和我再好，也不是真的我爸和我。而四代目風影，以他那顆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鐵腦袋，沉迷於所謂完美人生的幾率有多大？所以——我們去抓鬼吧吧吧吧！」
「……」我愛羅就知道，鳴人表現出來的成熟穩重都是裝的都是裝的，「大白天你抓個鬼！」
「我媽說鬼不怕太陽的，鬼只是存在空間和活人不一樣，從光柱逃脫來到的塵世就好像空間忍術。」鳴人其實也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總之，你說得對，抓鬼確實月黑風高更刺激。」
「被砂隱暗部抓住更刺激。」
「所以才帶著你一起玩啊。」
我愛羅對鬼真沒興趣，但探險……和鳴人一起探險，應該會很有趣。
而此時的木葉
新波風宅
水門和奇奈也在準備一場探險
「香磷的房間等她有空自己收拾，鳴人的房間就咱們兩個隨便做主吧！」漩渦奇奈站在客廳的小黑板前，一根粉筆上下漂浮。
水門佐井和獅子丸坐在下邊配合點頭。雖然佐井還是難以想象，四代目火影夫人，真的就以一片影子的模樣做飯洗衣寫字和敲他頭。
「佐井，在門把手裝一個一扭就噴水的小裝置。」粉筆刷刷刷。
「鳴人開門後會放鬆警惕，他會以為他已經搞定了一切，所以，一進門，佐井布個幻術，幻術是他被門上掉下的獅子丸砸。」粉筆刷刷刷。
「鳴人嚇一跳幻術解除后，佐井，你在他地板通往地下室的地磚上畫個門。「粉筆刷刷刷。
「今天就這樣，剩下的等我再有靈感。」粉筆啪嗒掉進盒。
「是，夫人。」佐井立正行禮準備工作。
「那我幹什麼。」水門看著梳起馬尾，換上上忍制服的奇奈。他的妻子啊，永遠這樣活力四射，快快樂樂。
「病號就好好休息。」奇奈幫水門打開電視。
「我會認真監工的。」水門從前還想過，如果奇奈老去，是會變成漩渦水戶那種慈祥的老太太還是板著臉的轉寢小春，如今也只能期望自己即便滿臉皺紋也保持優雅，做個能配上年輕妻子的帥老頭，「佐井不要偷懶。」
「是，大人。請抬一下腳大人。」佐井拖地板。奇奈夫人一天比一天不透明，但除非如他般24小時住一起，否則偶爾看到奇迹也沒人真往那上想，何況這位夫人還壞心眼的專門避著人。但等四代生日宴會，所有人都看到四代摟著一片仿若被燒焦過的黑影翩翩起舞……佐井打個冷顫，不管從任何角度看，四代也都是個偉大人物。佐井忍不住感嘆，如果他喜歡的女孩變成了這幅黑乎乎的樣子，沒有頭髮，沒有面目，只有嚇人的眼眶和抽象的嘴巴，全身光溜溜男女都分不清，他能接受么？佐井承認自己是個俗人，就是喜歡漂亮的事物。
「佐井，不要偷懶，拖地板你要拖多久。」水門吃著妻子送到嘴邊的小乾果指指點點，然後繼續和奇奈暢想鳴人的未來。他會阻撓兒子成為木葉第一任外交部長么？不會。一個不需要衝鋒陷陣，一年離開木葉有數幾次，但又需要用絕對武力去震懾全場的文職，還真難為卡卡西那狗腦子了。奇奈就更加不會阻止，水遁火遁土遁鳴人好像都不太行，但她兒子的嘴遁？呵呵呵哈哈~
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宇智波美琴也曾以為，她和鼬和佐助和富岳會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富岳死了。那就好好的和鼬和佐助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鼬也終於像他的死鬼父親那樣重視工作而分外忙碌。那就好好的和佐助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佐助有朋友，然後有了女朋友。
但那又如何？
一個出嫁以後就相夫教子的女人或許不懂很多大道理，但一個曾經在戰場上攪動風雲並順利生存的木葉女上忍，不可能真只想著自己家裡那點事。
就像她的兒子鼬，歷任木葉暗部外勤小隊長，四代目火影衛隊長，木葉暗部外勤總隊長的宇智波族長，也不可能只想得到宇智波家裡這點破事。他相信鼬。
但鼬一路跟隨母親，越接觸就越不自信。耳朵上的耳洞一模一樣，燒飯的味道一模一樣，膝蓋的舊傷也一模一樣。但她，真的是自己溫柔賢淑善解人意的媽媽么？
湯之國，溫泉依舊是熱的。
饒了一大圈，又回了原點。
城郊山坡，一個難得不四通八達的小山洞。
鼬在洞外，守著洞口。
洞內是終於被堵住的宇智波美琴。濃郁的夜色中，聲音從宇智波美琴的方向傳出來，「鼬，世界上誰都有可能害你，哪怕佐助，豪門大戶中為了繼承權親兄弟互相廝殺的事還少么？只有媽媽不會害你。」
「我知道。」但媽媽，父母對於子女說是一碗水端平，其實手背傷了就是比手心傷了更受重視，筋腱可都是在手背上。
「那麼，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相信外人，不信自己的母親。」從宇智波美琴處傳來的聲音充滿了溫柔和愛意。
然而鼬堅持不為所動，他想說，媽媽，在咱們家裡，父親是偏愛我更多的，媽媽您把佐助當眼珠子疼的。結果好幾天了，您居然都沒有問一句，佐助一個人留在木葉還好不好。僅此一點就……
「鼬！你到底信不信媽媽。」
「媽媽。」鼬曾經埋怨父親把他轉了文職，但過後想想就只有感激。四代是好為人師的，他那兩年真的跟四代學到了很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站在領袖身邊的人不能亂，領袖更加不能亂。你越覺著事情一團亂麻十分棘手就要越冷靜，「媽媽，我……」
「鼬！你到底信不信媽媽。」
「我……」
「鼬！你到底信不信媽媽。」
「……」
「鼬！你到底信不信媽媽。」
「……」
「鼬！你到底信不信媽媽。」
「……」鼬把眼睛開到三勾玉，尊從自己的戰鬥本能瞬身猛衝進去，然後，他在山洞的角落裡看到了一台錄音機。普普通通的插卡錄音機。
鼬拿起錄音機，忍下把它砸個稀巴爛再狠狠踹幾腳的慾望，好好的放進物證袋，就聽到突然間的人聲喧嘩。喧嘩來自夜深人靜的城市，鼬皺眉，回頭望，山腳下湯之國最繁華的商業街火焰熊熊。
熊熊其光魄魄其氣
……
木葉63年1月15日
凌晨2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