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275 城府（更新）
「老師。」
「幹嘛。」
「我也是被小孩子叫爺爺的人了, 老師您下次誇我換個詞行不。」自來也揉揉硬腦殼，繼續把大書包里的東西一一往外拿, 到處都是水塘沼澤的雨忍村其實沒什麼特產，可大蛇丸說的對，出了門再回家, 總要帶點東西。
猿飛日斬看著自來也認真的掏, 氣不打一處來。他是個講道理的人, 但自從用猿魔棒打了自來也一頓，他就收不住脾氣，「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誒喲，別打臉。」自來也捂著下巴, 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招惹老師了，「雖然我依舊精神抖擻玉樹臨風……」
「不是這句！」
「那就是？」自來也從前很喜歡老師罵他天真, 不過現在, 「下次誇我換個詞？」
「我那是誇你呢么！」
「怎麼不是誇我。」自來也直到現在也不認為天真是個貶義詞。單純直率不拘俗禮, 就意味著自來也不會背後捅人刀子, 不會和人表面笑嘻嘻暗地勾心鬥角——這就叫真性情！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大塊吃肉大口不玩心眼有啥說啥快意人生。然而，「您要真存心罵人就該用幼稚這個詞了。比如罵水門。」
「他年輕時就沒一個想法不幼稚。」
「反正水門不天真, 我不幼稚。」自來也碎碎念。
「……」
「老師, 我好歹也是個作家，雖然是寫暢銷小說的吧, 但熱和暖這類近義詞的細微差別還是能聽出來的。」
「……」猿飛日斬最喜歡自來也, 不僅因為自來也和他一樣, 左鼻翼上長了小肉瘤。
「……」自來也其實明白老師為啥罵他, 「我知道，大蛇丸讓我留在您這裡收拾土特產，就是嫌我煩，想支開我。」
「他說你就聽啊！」
「我知道，卡卡西讓我跟著大蛇丸是因為木葉忌憚他，木葉不相信大蛇丸給出的理由說出的話。我還知道我該守著大蛇丸寸步不離，把他當個間諜一樣的防著，縱使木葉並沒有給我下達過任何明確的指令。」
「……」
「……」自來也繼續往外掏，盒子下邊是小魚乾，小魚乾底下是沉甸甸的瓷瓶，「雨忍治療風濕的跌打藥酒，現在雨忍都是自己人了，配方也沒人再藏著掖著。」
猿飛日斬接受了弟子的好意，稍微年紀大一點的都知道他陰天下雨容易骨頭痛，但木葉佔領雨忍半年了，才有人想起來他的老胳膊老腿。
自來也在衣服上蹭過手，生平第一次按上了老師的肩膀。三代目火影本來就一米六多一點高，現在七十幾歲高齡，腿彎了背駝了，更顯得縮水，「老師，走遍全世界我若還誰說的話都信，早就被自己給蠢死了。」
「……」
自來也把老師的整個后脖頸搓熱，倒了藥酒繼續搓，「木葉不信大蛇丸，您也不信他突然回來是真的悔過。」
「他若有一點的悔改之意早就……」
「但我相信大蛇丸。」自來也打斷老師，「對，大蛇丸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但他將功抵過乖乖回木葉了總是事實。」
「……」
「事實勝於雄辯。」自來也撓撓後腦勺，「如果他還是個叛徒，有機會手刃叛徒我絕不手軟，但大蛇丸現在又是自己人了，所以我到底有什麼理由不信任我的兄弟和戰友呢？難不成非得和水門一樣，看著跟誰都好好好，接上心臟監護儀就誰靠近都嘀嘀嘀。還是和您一樣……嘴上說著你辦事我放心，結果誰辦事您都不放心。」
「……」
「……」
「……，我還沒老到需要被你說教！」猿飛日斬承認，他對大蛇丸沒有對自來也那麼喜愛就是因為那孩子做什麼都不考慮別人，「大蛇丸的錯誤是殺害同伴進行邪惡的人體實驗！」
「他功過相抵了。」
「大蛇丸是你兄弟隊友，那些被大蛇丸拿去做實驗的無辜木葉忍者就不是你的兄弟和戰友了！」猿飛日斬脫下上衣趴在榻榻米上，「不和你浪費唇舌，不是說要給我擦藥酒么，繼續擦啊。」
「……」
「誰還委屈了他不成！」
自來也可不敢說大蛇丸有什麼冤屈，為了得出一個狗屁結論偷偷謀殺個把同村人，科學怪人乾的出來。你去質問，大蛇丸也只會笑眯眯毫不在乎的說，反正死在實驗里還算對科學發展做出貢獻，去戰場上做炮灰才是白死。自來也更無意為大蛇丸開脫，他覺著大蛇丸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是黑是白被人喜愛還是討厭……但自來也終究是自私的，他不想看著猿飛老師和大蛇丸處到最後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你輕點。」猿飛日斬只是惆悵，人老了，連擦個藥酒嫌痛。
「肌肉這樣僵。」
猿飛日斬閉嘴閉眼。
「乾脆來個全身按摩吧，我之前可是和水門的衛隊正經學了幾手。」自來也是真的很難過，師徒啊，明明該是和父子一樣親密的，結果大傢伙一個個的……
火之國木葉
小雪已駐
大蛇丸離開猿飛宅大門就一直在木葉里走，從白日當空走到夕陽西下，走到路燈也一盞盞的亮起來。沒有吃午飯，也沒有吃晚飯，什麼都沒有買，連一口水都不喝。
一直跟在後邊的大和啃著熱乎乎的章魚小丸子心裡很憋屈。大蛇丸說自己好久沒回木葉，想好好轉轉沒毛病，不管大蛇丸對木葉是愛是恨，這裡終究是他的家鄉。可是轉這麼久只走路啥也不幹就怪了，但是大家來找茬也沒抓到大蛇丸什麼把柄，除了把慰靈碑放在了最後去。
耳機里其他監視人員也在議論紛紛，有的說慰靈碑有什麼讓大蛇丸畏懼。有的說大蛇丸也是人，之前做了叛忍，現在回來了自慚形穢。還有人信誓旦旦說大蛇丸就是遛著他們玩，趁他們放鬆警惕才會開始做壞事。
「大和醬不用緊張。」大蛇丸卻依舊好暇以整慢慢踱步，「慰靈碑晚上來看才有意思，僅此而已。」
大和不回話，他開始懷疑大蛇丸沒準和誰在慰靈碑有約。
大蛇丸看看四周警惕的眼神嘆口氣，「沒必要把我當成反派人物。」
大和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漏出嘲諷。
大蛇丸就直接嘲諷了，「你當年成為實驗品，是你自願的。你的 59個同伴也是自願的，你知道，我從未強迫過誰。」
「捕獵夾子也從未強迫過兔子踩上去。」大和對大蛇丸沒有恨意，甚至在某些方面略有敬意，但這不意味著他會對大蛇丸放鬆警惕，「您可是從未把人命當過人命的人。」
大蛇丸眯眼，「哦？有人掏出大筆金錢向木葉□□，木葉派出忍者去□□。殺完人還不算，要是任務中不小心被路過的人看到了臉識破身份，你是心存僥倖放過路人還是把無辜路人也一刀宰了？」
「……」大和並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但沒有人應該心存僥倖。
大蛇丸看著臉色瞬間變化的大和彈彈指甲，「指責我不把人命當人命？」
大和壓下心底的恐慌就當沒聽到。
大蛇丸繼續說，「我的音忍和曉的雨忍就算了。不過四代目風影啊，那個鐵腦殼就是不願意放下風火兩國那麼多年的仇，就是不願意和木葉和解，就是看不上某位火影的經濟圈計劃……在木葉看來，他是敵人，可站在風之國和砂隱的立場上，他卻是抵抗火之國霸權，避免砂隱淪為木葉附庸的英雄。」
「但是木葉帶去了和平！」大和覺著自己不說話不行了，大蛇丸看似和他閑聊，但周圍還有一圈暗部在聽！平均年齡二十歲的暗部們，「砂隱和風之國現在的日子，過的可比沒和木葉結盟前好多了。」
「風之國和砂隱之所以陷入艱難，難道不是因為某位火影滅了人家的附屬國，搶了人家的水源地，還炸了個山谷堵了人家的地上河和地下水？」大蛇丸猛回頭貼著大和的鼻子尖，「而且為了世界和平就可以入侵他國的話……曉組織為了世界和平先毀滅一下世界好像挺合理？我認為我才是救世主，所以我先殺幾個人讓自己多活幾年更沒錯。」
「……」大和整個人汗毛直立了，卡卡西做得對，大蛇丸就該被隔離起來！四代大人做得對，上上回中忍考試就該在大蛇丸開口前直接砍下他腦袋來——這傢伙的危險不在於他會多少禁術掌握幾種毒物，也不關人體實驗的事，而是聽大蛇丸說話你就不能細想，「a隊b隊，擴大包圍圈，從現在開始外圍警戒。」
「早離遠點不就好了。」大蛇丸撫摸著冰冷的慰靈碑林，把凍了一天的鮮花拆開，一朵一朵擺在碑下。
「花發完了，時間也不早。」大和發誓以後再也不和大蛇丸多接觸，「您今天回哪邊睡？宿舍還是猿飛宅。」
大蛇丸點點頭，然後抬腿就往後山爬。
「你到底要做什麼！」大和想拉警報了。
「每天伺候波風水門導致你啰嗦成老媽子了么。」大蛇丸爬的超快，「我只是去掃墓，身為曾經的叛忍，認識幾個不在慰靈碑上的人多正常。」
大和一晃神居然沒跟上，不過他有飛雷神，上次國都，卡卡西在大蛇丸身上刻了百八十個坐標不是鬧著玩的！只是大和一口氣還是沒提起來，大蛇丸沒偷墳掘墓，就是拿出個小酒瓶，撒了滿地的酒，然後扣上瓶塞。這確實是祭奠，雖然瓶子花紋詭異了點，被酒澆了的雜草滋滋作響瞬間枯萎。
「除草劑而已，不會有殭屍突然跳出來的。」大蛇丸晃晃瓶子，「我睡宿舍。」
大和把手電筒放在下巴頦，嗒的打開開關，吐出了紅紅的舌頭。反正大蛇丸回宿舍就沒他事了，上忍單身宿舍一個樓的上忍也不差他一個！
「呵。」
「笑什麼！」
「想起大和醬小時候呢。」大蛇丸把瓶子收好，有些感慨，「沒想長大以後反而虎頭虎腦了。」
大和討厭大蛇丸，討厭！
可是之後一天兩天三天，他還是得一整天陪著大蛇丸滿木葉轉悠！
「等等！什麼叫以後我都跟著大蛇丸了！四代大人，我真挺喜歡刷碗擦地板給獅子丸洗爪子撓痒痒！」大和蹲在椅子邊，雙手抱頭。
「你有點出息。」水門坐在椅子上也雙手抱頭，「自來也老師三分鐘熱度，鼬要滿世界跑，所以卡卡西讓你去駐守雨忍順便監視大蛇丸真的很合適。」
「可我不要有出息，我要照顧您。」
「我不需要你照顧，我希望你們都能有個好前途，不打光棍就更好了，你小孩的名字我都起了，叫千手小樹怎麼樣。」
「……」大和不想姓千手，「奇奈大姐~」
「殺手鐧今天不管用，你奇奈大姐嫌我這裡無聊去給鳴人做背後靈了。」水門最終還是沒捨得踹大和，可也沒功夫理大和。因為讓他雙手抱頭的那位叫旗木卡卡西，「卡卡西，你站直了好不好。」
「我站直了。」
火之國木葉火影樓
大禮堂，後台
卡卡西在鏡子前練習，從站立，講話，到舉手抬足。是的，從他開始，火影就不再是木葉自己的事情了，他的就職典禮要做給全世界的人看，「但真有必要化妝么？一點點眼袋。」
「平時你邋遢成什麼樣都行，但典禮上就是不行。」水門今天的計劃是早上綵排完畢，回新家指揮工人裝窗帘，結果這一待就到了快中午，窗帘也沒去挑，「因為你的大特寫會在幾個大屏幕上播放，還會被電視台和報紙轉載，鏡頭會放大你的所有缺陷——玄間，繼續。」
不知火玄間卻放下了一大版各號的粉底。他覺著很抱歉，他的工作沒有做好，讓四代也跟著受累，「粉底恐怕躲不過鏡頭，我叫了靜音，女忍們都說她有辦法遮眼袋。」
「我不認為我有眼袋就丑了。」
「但是眼袋會讓你明明站直了也不精神。」玄間無奈，「面罩蓋著鼻子嘴，眼罩蓋住半張臉，你就靠一隻眼睛了。」
「非得拍大特寫？」卡卡西很煩躁，他這兩天提線木偶一樣任人擺布。
「天生死魚眼他也沒辦法。」大和默默吐槽。
「天藏大和。」卡卡西快炸了，「你的任務是監視大蛇丸。」
「我沒擅離職守，我是影分身。」
「亂用影分身也犯紀律。」卡卡西抽刀把大和的影分身剁成木頭渣。
「或許是歪帶著護額的原因？」止水也忍不住湊過來，卡卡西的就職典禮，安保沒問題，招待沒問題，情報沒問題，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剩卡卡西。大家一上午群策群力，披風先不管戰鬥方便與否，把袖子剪了換成金屬帶鉤搭在肩膀上終於看起來不那麼廉價。火影斗笠長長的內襯去掉利索不少。頭髮眉毛也專門修剪，總之遠處看威嚴和氣勢並存，湊近了還是那個吊兒郎的卡卡西，「你試試把護額戴正？」
卡卡西沒有動，「我就是這樣子，總不能當了火影我就不是我了，還得去演另外一個人。」
「可真實的火影和宣傳中的確實不一樣啊。」玄間皺眉，看向水門。
止水，阿斯瑪也看向水門。
水門敢讓卡卡西當五代就已經做好了這種心裡準備，「來，卡卡西，給你上最後一課。」
「您能別這麼說話么。」
水門掏出卡卡西兜里的筆記本和筆，塞到弟子手裡，「多少年來，我每次覲見國主都規規矩矩表現的像個大忠臣，但你覺著我對國主有多少忠誠？」
「……」卡卡西不想和老師討論這些問題，但還是認真記錄並回答，「我曾經以為您真的忠於國主。」
「很多人都這樣以為。」水門也不想和卡卡西討論這些。他好不容易把冰塊一樣的孩子教導成正直，善良，重情誼講義氣的男子漢，現在卻要教他做壞事，「正因為我表演的好，所以木葉和我沒有在還弱小的時候被滅。」
「……」
「火影是個好演員，你得學會控制你的喜怒哀樂，我知道這很難，但至少有意騙人的時候你要能演。」
「……」
「火影是個好騙子，騙子這個詞你大概不太能接受？不過換成表裡不一，工於心計，有城府你或許更不喜歡。」
「……」
「但是卡卡西，對於火影來說，這些都不是貶義詞。」水門看著表裡如一不服氣的卡卡西嘆口氣，對已到門外的加藤靜音招招手，「是吧靜音，卡卡西確實差點城府。」
城府是一道牆
……
距離卡卡西正式成為五代目火影已經不足24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