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244 人鬼（更新）
木葉62年5月19日
又是三天過去了, 凌晨
木葉醫院
波風水門睡的很不安穩, 他在做夢, 噩夢，他常常做噩夢。不是因為奇奈，是他從小到大就這樣, 當然也有夢到壞事反倒記得很清楚的原因。比如他今晚第一個夢是縮在溫暖的搖籃里，好舒服好舒服, 結果莫名其妙一陣大火又一陣大水就掛在了光禿禿的樹枝上。醒來繼續睡，夢到木葉忍校變成了普通學校，沒有戰爭沒有忍者，他是一個長得很帥的……保安, 正在追教烘焙的紅髮女老師，然後又是一個火遁一個水遁一個木遁, 被一群忍者釘在牆上變成了刺蝟。再醒來再睡, 就徹底睡不著了。
但是水門已經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充滿不安和失落，因為他知道，奇奈就在他的身邊, 聽不到看不見摸不到, 也在。只是他的靈化之術啊，好泄氣。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比看到希望卻無法到達更加令人討厭, 「奇奈，你真是個調皮鬼。」
無人應答, 睜開眼也沒看到鬼。水門披著卡卡西幫他找來的超級貴的羊絨毯子, 穿上鳴人給他買的傳說大明星都穿的普通拖鞋, 去廁所。
「大人，半夜要起床您喊我扶一下啊，醫忍說了，你身體根本沒有好到你覺著的那麼好。」
我們的火影推開夜班守衛的黑手，關上衛生間門。病人沒有尊嚴，被照料的再好也沒有，波風水門誓死捍衛他男人尊嚴，「不過如果是奇奈你的話，我肯定就高高興興躺在床上任你□□啦。」
「好吧，□□這個詞好像用得不太好。」
「其實纏綿才是個好詞對不對？」
」似乎也不是，那親親熱熱總可以？」
波風水門一連三問，只張嘴不出聲，另一個世界沒有聲音，安靜的和暗部的禁閉室一樣。所以奇奈看口型就好啦，「所以，你為什麼不突然出現嚇我一跳呢？兜和卡卡西和鳴人偷偷說，不要讓我難過，也不要讓我太開心，不然心臟受不了會停掉的，所以奇奈你嚇我一下我沒準就再次死掉了。」
「你一定是不想我死才不出聲的。」水門上完廁所站在鏡子前，洗手，洗臉，順便刷了個牙。別問他為什麼要大半夜醒來洗臉刷牙。無事可做的人總要找點事情做。
「咚咚咚。」三聲門板響跟著值班暗衛的警告，「不要再順便洗個頭，四代，現在是凌晨1點半。」
水門仔仔細細觀察著鏡子，裡面依舊只有個病殃殃的小白臉，不過比生病前好像稍微胖了一點點。他其實是個很容易發胖的人，想當年剛和奇奈結婚，幾個月就被喂胖了十幾斤，每天被三代教導怎樣才能成為一個好火影也無法影響他的好胃口。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生活，他成為了火影，理所當然不用再出任務滿世界跑。木葉那些麻煩政務卻依舊是三代目大人在頭痛。年輕的四代只要負責學習，當簽字機和人肉圖章，還有刷鍋洗碗，以及在床上，地板上，浴缸里，草叢裡，甚至樹枝上製造漩渦鳴人就好。
水門曾經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過下去。除了鳴人，他和奇奈還會有鳴子，筍乾，麵條，酸菜，包子，棉花糖，總之一大堆以食物命名的孩子。波風家的男主人喜歡大家庭，波風家的女主人比男主人更喜歡大家庭。
「四代，您還好么？」
水門伸出兩根手指抹平了微微上揚的嘴角。開門，關門，爬上床，「獅子丸呢？」
「被大和前輩帶回宿舍了，今天是它的洗澡日。」暗衛遞上一杯水，「需要藥物么？」
「不了，又不用早起上班，我為什麼不能困了就睡不困就不睡。」水門瞄了一眼暗衛，那是一個年輕人，他並不熟悉的年輕人，就比鳴人大了兩三歲，摘下面具也總是板著個臉。和面上不顯其實內心跑了幾萬隻草泥馬的假正經富岳父子不同，這個是真嚴肅，正經的完全不好意思拿筆去畫他。而且水門面對這個小孩莫名的有些自卑。
金色閃光除了忍術，做飯，還有政治鬥爭，其它什麼都不會。現在的小孩子又是會彈琴，又是會書法，又是會畫畫的，「誒呀，奇奈，我怎麼就沒想到讓鳴人培養點才藝？小時候給他請個家教學學詩詞歌賦他也不會成天出去砸人家玻璃滿街亂塗亂畫了對不對？」
「大人？您剛剛說什麼？」
「我背對著你只張嘴不出聲你也能聽到么。」水門又開始氣憤了。都說木葉根部滅絕人性只培養戰爭機器。但是兜再天才，這麼年輕就成了研究院的負責人站在世界醫療忍術的頂端，單靠自己努力怎麼可能。大和性格穩重厚道認真，是個絕對三觀正正的好小伙，照理說以他的身世之凄慘童年之黑暗對比卡卡西，只能顯得卡卡西他們又蠢又矯情又不懂事，這真的只是一句天生的就能糊弄過去么？還有今晚的這個暗衛，一個根誒，一個要互相殘殺求生存的根，居然從小拿著筆墨畫畫寫字。水門想想自己，字是上學以後才認全的，簽名都是成為火影備選后被三代逼著練的，每一分錢都花在衣食住行上也要偶爾餓肚子，看本小說都要站在書店裡。
水門不是要為志村團藏辯白什麼，根為了篩選出一個精英得死一堆人，和霧忍的血霧政策也差不了多少。但是木葉培養他們這些通忍者也沒差太多嘛，為什麼三代收到的都是好名聲，團藏就要臭大街，野心還真是壞東西。
「四代大人？」
「你有代號了沒有？012420。」
「不是說要被您用筆寫在臉上才算是被暗部承認的正式代號？」
「……」水門默默拿起油性記號筆，在暗衛的手心上畫了一個他也不知是什麼的玩意，「好了，這就是你代號。」
暗衛欲言又止。
水門卻已經調亮了床頭燈，打開枕邊的忍術捲軸，死磕靈化之術。他覺著，要不然是他一頭磕死在這捲軸上，要不然就是他違反紀律鋸下千手扉間一條腿試試穢土轉生。反正二代目還剩很多部分可以用——穢土轉生是水門唯一知道的，可以把死者叫回現世的辦法。需要死者的身體材料，還有一個活生生的人當祭品充作靈魂的容器……要是奇奈的身體沒有被燒掉就好了，但是三代為了不讓他穢土轉生奇奈，放火燒了她，連一把骨灰都沒給他這個家屬留……真的燒掉了他的奇奈，就在他的眼前。而他，明明知道三代還有其他人肯定有什麼心虛，居然也就咽下了這口氣，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繼續做他的四代目火影。
是啊，波風水門，你這個渣滓。
「你能不能別老看幾眼就合上捲軸。」
「……」波風水門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
「時間不多我說你聽別回嘴，1，每天晚上把捲軸完全攤開，你就別勉強研究了好好養病，放著我來比較快。2，有空去波風宅幫我燒幾件衣服，燃燒的燒，我跟你講，當年被三代廢止的喪葬禮儀不是浪費物資啊喂！把死人生前用的東西陪葬，死人就是可以收到並且拿來用！木葉鬼真可憐都窮了20年了！你一定要記得燒給我！3，我一直都在，我一直在，我從未離開過你，我……」
聲音戛然而止。
嗯，不是暗衛在說話，是女聲。不是幻聽，自己老婆的聲音水門化成灰了也聽得出來，就是奇奈——對！靈化之術的第二步！他就知道靈魂是可以用的！
「大人，您怎麼了？」
暗衛被突然彈射著跳起來的火影嚇了一跳。
水門才不管別的，他只覺著自己的心臟怦怦跳，就和第一次約奇奈單獨出來，等在電線杆底下遠遠的看到街角拐來一抹鮮紅。
」四代，您別嚇我。」依舊無名的暗衛手指按在呼叫器上，他的守衛對象呼吸急促，蒼白的臉上映現出了很不正常的紅暈，仔細聽，心跳也突然不規律起來。
水門確實感覺到有些不太舒服。但老婆的指示最重要。他把長長的捲軸鋪展在床鋪上，打開了屋裡所有的燈。哈哈哈，沒用的男人波風水門，你終歸還是要靠老婆的！你之所以能成為金色閃光，就是因為你的女朋友是重要的九尾人柱力，不然憑什麼和你一樣的人都死了只有你活下來！你之所以成為了四代目火影，也是因為你的老婆是木葉不能失去的九尾人柱力，各個村的人柱力都是火影的親屬……你之所以能夠成為一個有家有室的辛福的父親，還是因為你的妻子，她明明知道人柱力生小孩是多麼的危險的事情，也願意為你生孩子，「奇奈，你還在么？」
5秒過去了，10秒過去了，暗衛按下呼叫按鈕多一秒都不敢再等。他是根，四代給了根和暗部同樣的待遇，這次打佩恩，根終於和暗部同仇敵駭協同作戰了一次，好不容易暗部不再排斥他們，「來人啊，來醫忍啊，來靜音小姐來藥師兜啊！」
飛速跑來的是加藤靜音，看見捂著胸口蹲在床邊的波風水門，先喂葯，再連上心臟監護儀，「水門大哥，來，跟我呼吸，呼氣，吸氣，那個暗部，去開氧氣包。」
暗衛趕緊去開氧氣包，根和火影多年都是敵對關係，根不止一次刺殺過三代四代，但是現在已經不同了，他們這些沒人要的小孩也是堂堂正正的木葉忍者了……怎麼可以讓金色閃光在根的執勤時間出事。
「來，多過來幾個人，幫我把四代扶到床上去。」
「好。」一圈暗部也都圍了過來，伸出了七手八腳。
「別碰床上的捲軸！」水門吃過葯感覺好多了，「靜音，謝謝，沒事，只是突然有點心動過速。」
靜音觀察著心電圖，確實沒什麼大礙了，「和您說過多少遍，白天就是白天晚上就是晚上，晚上睡不著也躺著，還有你血壓本來就低，現在心臟供血也是問題，不要突然站起來，慢慢的。」
「好好好。」水門忍不住揉了靜音的腦袋，「小姑娘真是越來愈有氣勢了嘛。」
加藤靜音僵住了，但是醫者的本能讓她繼續露出職業的微笑，「您好像很高興？」
「對啊，狂喜到想去繞著木葉跑個20圈呢。」水門扶住靜音，嘗試著慢慢站起來，眼前微微一陣黑蒙，很快又清晰了起來，很好，沒有徹底把臉丟盡。不過奇奈剛剛說了，她一直都在……那，豈，不，是，說……水門臉色又微微發紅了。額，雖然夫妻這種事情是需要互相坦誠的，但是這些年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老婆眼中的話……算了，虱子多了不痒痒，債欠多了不發愁，他還是趕緊去波風宅給奇奈燒幾件衣服吧。
原來鬼魂一直穿著死時的那身，只是因為木葉已經移風易俗掃墓只獻花了。那麼要不要和卡卡西說一聲恢復古禮呢？波風水門瞬間就切換到了火影模式。想了一想還是不要了，從前的厚葬規矩真的太浪費社會資源的。但是事情一定得告訴鳴人，鳴人的兒子也得告訴。
「四代，您又幹什麼！」暗衛要瘋，突然明白了大和前輩自從加入火影衛隊就常常喪喪的原因。
不過波風水門畢竟只是衝到了窗戶邊，開了窗戶沒有直接跳下去。不是因為他突然良心發現給衛隊添了麻煩，而是耳邊又響起來老婆大人的聲音。
「波風水門！你消停點行不行！捲軸放地上，放隔壁放客廳放陽台哪裡不行你非放床上！還有，讓你有空燒衣服去，沒讓你現在就去！」
「可是我隨時有空啊。」水門這次忘記了不能出聲。
「我以為你聽到我開口說話，起碼會講幾句好聽的情話。」
「快樂是現在很快樂，寂寞是明天也寂寞，永遠是你一直都在我身邊。」
「……」
「太，太酸了么？」水門撓撓頭，「抱歉抱歉，好多年沒說過情話了，都生疏了呢。」
「……」
「那我唱歌給你聽啊。」水門又聽不到奇奈的聲音了，不過無所謂，忍術那種東西不管是對人還是對鬼，都是要刷熟練度的，以他老婆的聰明才智，大概再研究幾天就能維持更多時間了，「哎呀呀，奇奈，唱個什麼好呢？」
「……」
「對了。」水門已經完全不在乎別的什麼了，他必須得說話得唱歌啊，不然他會哭出來的，團聚是一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啊，怎麼可以哭，「咳咳，我要開始唱歌了。」
「好吧，你唱，我聽著。」漩渦奇奈高高的飄蕩在屋頂上，俯視著他的男人，這個男人曾經多麼的樂觀積極，多麼的意氣風發，多麼的鬥志昂揚，然後一點點被現實磨平了稜角，磨去了很多很多東西……她就這樣看著他的男人漸漸的變了樣子，變成了她和他最不喜歡的樣子，「我能聽到，雖然每次只有幾秒，但是不久的將來，你還能看到我，摸到我，水門，我的小太陽，不要怕，你老婆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
「好。」水門無聲的咧嘴笑著，輕咳一聲，「結了婚的男人真幸福，可以懶得像頭豬。」
「哈哈。」
「養豬的姑娘你別害怕，你的豬不拱別人的瓜。」
「哈哈哈。」
「瓜瓜草草草花花，瓜瓜草花花。誰讓那個拎著飯盒的忍者，跟你回了家。」
「哈哈哈哈。」
「瓜瓜草草草花花，花花草瓜瓜。從此除非他要死成渣，好哥哥你只能照一個打。」
「哈哈哈哈哈。」漩渦奇奈笑到整個鬼都不好了。
但是加藤靜音和一屋子暗部更加不好了。半夜三更，火影先是對著空氣旁若無人自言自語，然後又高高興興唱起歌來……是波風水門終於瘋掉了，還是，真像火影之前說過的那樣，他身邊確實不光圍繞人，更圍繞著鬼。
人鬼情未了想想也挺浪漫
……
木葉62年五月到了下旬
但凡來醫院探望火影的人都感覺著后脊梁骨似乎，可能，沒準，真的有點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