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242 不虧(更新)

  木葉62年5月8日


  朝西的窗戶要適當的關一下窗帘了, 暗無天日的木葉地下, 宇智波帶土腦中閃回著他的一生, 然後定格到一張可愛的女孩子的臉——原野琳, 帶土輕輕喚了一聲,「琳。」


  卡卡西聽到了, 沒有停下手裡的苦無。琳也好誰也好,死去的就讓他死去。


  「我有辦法復活琳。」


  苦無穿過脂肪。原野琳是個不普通的女孩子, 她熱情,善良,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受人尊敬受人愛戴的了不起的人。後來她做到了, 在敵人利用來傷害木葉的時候, 以無比的意志與勇氣撞死在了同伴的手上,成為了保衛木葉的大英雄。


  「卡卡西, 殺掉我就再也沒法復活琳了!你不想看到她展露笑顏,和我們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么?」


  苦無割裂肌肉。原野琳的死了,那麼年輕的女孩子,人生還未真正開始怎麼可能捨得結束,但卡卡西永遠記得琳臨死前的笑容——她的死讓更多的人活了下來, 這是木葉中忍原野琳自己的選擇和意志, 她死的遺憾,但死得其所。


  「卡卡西,你不能殺我, 你會後悔的!你們做不到復活一個死人, 我做得到, 看看我,還活著的我,我從地獄里爬出來不是為了被你殺死。」


  苦無劃過肋骨。成為忍者,過著比平民百姓富裕優渥的生活,擁有崇高的地位和權利,你就有為忍村戰鬥的義務。種地的人就該種出糧食,織布的人就該織出布,有什麼不對!

  「我要見老師!卡卡西,我不光能復活琳,我還能復活奇奈大姐!」


  苦無撕裂骨頭中間的薄膜。卡卡西終於停頓了0.0001秒。漩渦奇奈,波風水門的愛人,漩渦鳴人的母親,木葉的第二任九尾人柱力……木葉從不強迫任何人成為忍者,木葉忍校願意給所有自願報名的孩子一個機會,只是一個機會。


  「老師老師!水門老師!我知道你肯定在什麼地方看著我,我知道一個人活著到底有多痛苦!你不想……」


  苦無終究還是進入胸腔,隨著一陣微微的震動,碰到了跳動的心臟。


  「……」


  而後撕裂了心肌,在主動脈璧上扎出了一個狹狹的縫隙。


  「卡卡西……」


  卡卡西又一次停下了苦無,回憶著小時候。那一天,陽光明媚,水門老師教大家對敵的近戰技巧——水門老師教剛剛畢業的琳和帶土殺人。在戰場上,真正用來收割生命的從來不是忍術,最有效率的永遠都是刀,利器,開了刃的帶尖的一切。在使用這些東西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光捅進去可不算數,還要轉一下。


  於是卡卡西,轉了一下。


  「卡卡……」


  被轉了一下的心臟會破碎,會一陣劇痛,不過只會痛一下,然後胸口有點熱熱的,然後心裏面涼涼的,然後張開嘴,吸不到空氣。


  卡卡西看著大口呼吸臉色青紫的肉人類肉體,拔出了滴血的苦無。天才忍者卡卡西,真想殺人,就不會失手。


  他不是從睜眼記事起就看到了殘酷亂世的波風水門,他的老師成為忍者只是因為要生存。他不是從小被平民父母教育出來的琳,對生命本能充滿了敬畏,即便沒什麼天份也只願成為救死扶傷的醫忍。他更不是驕傲勇敢的宇智波和自卑怯懦的帶土,戰鬥,不過是向家族向周圍的人證明自己……


  旗木白牙的兒子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他是不是個忍者,因為他就是——6歲畢業,6歲成為下忍,6歲上了戰場殺掉第一個任務對象……卡卡西沒有感覺到噁心更沒有吐。


  但是他現在感覺胃裡真的難受。


  「卡卡西,喝點么。」


  卡卡西沒有接止水遞來的洋酒瓶,只是默默掏出煙盒,推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帶著止痛效果的煙草緩緩飄散,一如既往的對疼痛的眼睛沒什麼幫助,「給山城青葉看看他自己的屍體,然後把證據都擺出來,不是我們輕信鼬的情報,宇智波帶土他就是個叛徒。」


  「好。」


  「青葉若依舊堅持帶土是個好人不是叛徒還要幫他隱瞞……那就上刑吧,他要也是叛徒就給他給個因公犧牲,如果真的只是貪污,先看看能不能補上。」


  「好。」


  「之後青葉的屍體送給兜,帶土那具……不論死活也給兜吧。儲存記憶的明明是大腦,但是青葉和帶土換了身體也沒人失憶。」卡卡西吐個煙圈,「你說奇不奇怪。」


  「這就是忍術。」止水陪著卡卡西抽煙,「有些忍術就是沒道理可講。」


  「也是。」卡卡西清楚他的雷切,但學會了飛雷神也不明白那玩意到底什麼原理,「止水。」


  「嗯。」


  「你肯定是認識帶土的吧。」


  「嗯,同輩。」


  「我知道宇智波斑和他的追隨者要顛覆木葉,帶土是斑的人。曉組織要抓尾獸召喚十尾,帶土是曉的人。斑的人和曉就該對木葉不利想方設法解放尾獸。可是為什麼,究竟是什麼讓一個尊老愛幼善良溫和的好人變成了斑和曉?」


  「因為他們能幫我實現願望啊。」宇智波帶土大聲回答著卡卡西的提問。但不論卡卡西還是可恨的天才止水,乃至離得遠遠的守衛,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帶土有想到過,自己或許會出師未捷死在卡卡西手上。可他無法想象是在一間陰暗的牢房裡,手無寸鐵的被把普通的苦無捅死,不是老師的三尖叉苦無,就是忍具店裡買的,用幾回丟了都懶得撿的那種……而且,他變成了鬼。


  這個世界居然真的有鬼。


  大蛇丸研究了這麼多年轉生之術也沒聽他說見過鬼!


  可是帶土看著自己的屍體,不,是山城青葉的屍體,輕飄飄默默飄蕩由不得不信。


  不過鬼就是靈魂吧,帶土伸伸胳膊伸伸腿,沒什麼感覺,卻能動。一個忍者能動,首先要做什麼?

  帶土立馬飛踹了卡卡西和止水,穿過穿過,啊,沒有身體。結印——豪火球之術!啊,沒火,沒有查克拉。沒關係,帶土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身體。結印——雙向轉生之術!沒反應沒反應,山城青葉還在用他的身體編破稻草席子!那就撞吧,萬一把青葉撞出來了呢?明明該躺在基地幫他養眼睛,等他處理完木葉的事,順便抓個年輕好用的宇智波再換回來的——該死的!到底是誰把山城青葉這個廢物給放出來的!青葉居然還敢!還敢隨便用他的眼睛!寫輪眼是有壽命!用一次就少一次啊混蛋!


  然而無論如何,鬼碰不到人。可鬼魂帶土不甘心!他怎麼能甘心!明明一切都那麼順利!就因為他在該殺波風水門的那一次猶豫了一下下!就是猶豫了那麼一下下!


  只是人死了就是死了,說什麼也沒用。帶土頹然躺平了隨便飄,飄的天都黑了,才被一個老奶奶嚇了一跳。帶土不知道這個笑眯眯發著光的老奶奶是不是自己曾經幫助過的,但很快老奶奶就對他揮揮手,化作一道流光不見了。


  人死為鬼,會去另一個世界,帶土感慨自己似乎是被滯留人間了……那麼滯留在人世間,還能不能在另一個世界遇到琳呢?都十幾年過去了,琳大概早就轉世投胎了吧。


  可是帶土還是不甘心啊。他默默的遊盪在木葉醫院,對,老奶奶就是從那邊飄出來的,孤零零蓋著白布等待處理。總之,帶土希望能再找到一個將死之人……卻驀然回首,看到了波風水門。


  他的老師靠坐著在病床上,身邊圍著高大的自來也和老大不小還圓圓臉的鳴人,更顯得瘦了一把骨頭。


  病房裡


  「怎麼了,很冷?」鳴人突然發現爸爸幾分鐘里打了好幾個冷戰。


  「我覺著附近可能有鬼。」水門看著手臂上的汗毛和雞皮疙瘩眼裡寒光一閃,「絕對不是你媽媽。」


  又來了。鳴人相信世界上有靈魂,自來也和他講過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忍術,很多都是針對靈魂的。可是人死後靈魂是要回歸凈土的,鬼故事之所以是鬼故事,就是因為除了他爸爸還沒人說能看見鬼,「當然了,這裡是木葉醫院,每天都有人生老病死。」


  「也是哦。」水門想想也對,繼續吃晚飯——連鹽都不放了的煮一切,美名其曰對心臟好。那就一起好咯,他還想著卡卡西來的時候能陪他一起吃,結果那小子居然學會躲著人,「自來也老師,回頭帶鳴人去趟妙木山,仙術什麼的也了解一下。」


  「哦,好。」自來也小心翼翼的回答,他才不會忘記水門之前看到鳴人穿著上忍制服回來是如何的暴怒。


  「那我可就真去了啊。」鳴人到是覺著爸爸氣已經消差不多了。就像丁座大叔說的,任何父母看見孩子有出息都只會驕傲和欣慰,哪怕孩子沒聽他們的話,沒有成為他們希望的樣子,「蛤′蟆吉上回還邀請我來著。」


  「去吧去吧。」水門在鳴人平靜的話語下聽到了小雀躍,是啊,鳴人早就想去找蛤′蟆吉玩了,「去之前不要吃太飽,也別帶零食乾糧兵糧丸,不然蛤′蟆就不給你做飯了,妙木山的飯菜可是人間難尋的仙界美味。」


  「噢噢噢,真的么?」漩渦鳴人,熱愛美食!


  「真的真的,自來也老師當年就是和我這麼說的。」水門瞪了眼自來也,更加覺著晚飯難以下咽。就是因為卡卡西說要來陪他吃飯他才點的煮一切,事實上他真的已經不再需要頓頓吃這個,「鳴人,你想知道卡卡西為什麼死活不摘面罩么。」


  不想,那是卡卡西的隱私。鳴人本來是要這樣回答,但他突然看到爸爸煩悶的臉上疑似浮現了一點點賤賤的表情。


  自來也熟悉這個表情,鳴人他媽媽,只要大事不含糊,村子就隨她高興的九尾人柱力,臭名昭著的惡作劇和八卦之王……無聊起來就是這樣掃視整個木葉的。


  不聽話的卡卡西已經打不動了,但是水門還是要讓弟子知道什麼是教訓,「你們,夏天和女孩子去游過泳么。」


  附近的暗部全部都豎起耳朵。


  「然後脫掉泳衣上床睡覺的時候看過么。


  「。。。。。。」


  「爸爸你在講……」等等!不是黃段子!鳴人想到了自己常年因為穿忍鞋,和腳面變成了兩個色的腳趾頭。


  自來也想到了大蛇丸比綱手胸口兩邊更白的渾身上下。


  更多的人則想到了為什麼很多女忍不願意把護額戴在額頭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此起彼伏的笑聲從火影的病房起始,和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層樓一層樓的倒下去……然後繼續向全木葉擴散……我們的火影,終於心情舒暢了。


  只是很快,不知活玄間就鑽進了病房,「大人今天狀態不錯嘛。」


  「還好。」


  玄間探頭探腦,「卡卡西呢?」


  水門指指鳴人的上忍制服,「你怎麼能想到來我這裡找他。」


  「這不是都在笑話卡卡西。」玄間也懷疑過卡卡西早就晒成了上下兩個色恢復不過來。因為戴面罩的忍者多了去,他不摘,別人可是偶爾摘的,「那四代,給我簽個字吧,今天就要給後勤撥款。」


  水門放下勺子。


  「沒沒沒,沒出事。」玄間知道不該提工作,但已經找了卡卡西一下午沒見人,「卡卡西還沒正式上任,簽了字這麼大的款項也得有您的章才算數。」


  「你自己去扣吧。」水門拿起勺子挖了一口水果泥堵住自己嘴。


  「印章在抽屜里,卡卡西不帶身上。」自來也給玄間解圍,他的弟子

  兩手滿是輸液針孔,被扎的又僵又痛,筷子都拿不起就別寫字了。


  鳴人很乾脆瞪了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玄間,拉住爸爸的右手輕輕揉,「每天都要重新紮一次,就不能想點別的辦法。」


  「一會看見兜了我問他。」水門不是沒碰到過每天輸液的情況,上回肺炎可是三個月才好,但現在他的小傷口沒法再自動復原了——二代的捲軸真的都是失敗品么?按照他由此獲得的種種便利和從未出現的所謂後遺症,水門強烈懷疑自己搞不好碰到了成功產品。


  而玄間失落的開抽屜拿印章,撇頭看見了裡面大紅請帖,「這是誰準備結婚了。」


  「阿斯瑪,訂的6月11日,估計明天你一到辦公室就能看到他給你送請帖。」


  「怎麼訂了這個日子。」玄間有些埋怨阿斯瑪,也不知道下個月四代能不能恢復到可以出席就送過來。可再一想等全木葉都知道了,四代卻連張請帖都沒有也不對,「定個8月8日,9月9日多好,好記又吉利。」


  水門沒再理會玄間。揮揮手讓他完事了趕緊走,別留著多說幾句又要順手幫他刷飯盒。


  倒是門口的暗部很殷勤,「6月11日是夕日紅前輩的生日,和結婚紀念選一天不就每年多省一回事。」


  「紅上忍沒有捶他?」


  「紅上忍也覺著能省一回事。」


  「……」玄間收到了一萬點傷害乘以二。他,好男人,沒女孩子愛,阿斯瑪抽煙喝酒大鬍子耍滑頭卻是感情線長的好,「謝謝你的小情報。」


  「不客氣,為您服務是我們的榮幸。」暗部話說的情真意切。忍者崇拜強者,四代,瞬身止水,卡卡西大魔王,天才鼬是強者,可現在文職也不能小覷了……不知火玄間之前連三代都敢硬扛的表現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玄間當然感受到了自己最近豁然高漲的聲望。這讓他小驕傲又忍不住沾沾自喜。但他畢竟是總參謀長,況且暗部還有很多傷員沒出院,所以只能默念不要飄要穩重不膨脹,帶著一如既往的謙卑溫和出了四代的病房門。


  但水門看著玄間同手同腳還不自知的樣子,聽著一路暗部儘力忍住不笑的咳嗽聲,觸摸著兒子手心裡的溫度,終究還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的半生,固然滿是艱難苦痛,可好像也不虧?

  不虧就算賺到啦


  ……


  62年5月9日,10,11日,卡卡西依舊沒來陪老師吃飯。但水門也沒心思招待弟子了,因為偶爾的渾身發冷幾乎變成了一直冷,手冷腳冷哪裡都冷,開暖氣蓋被子渾身冒汗還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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